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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价值,能行走的树

 沐木学历提升 2016-06-05





在秦岭的一道褶缝里,隐着一间茅屋和一个尼姑,这是我所见过的最荒凉的庵了。 

  一个偶然的
机会,我游荡至此,用惊奇成问号的手指叩开了门扉。 她有些迟疑地迎了出来,吃惊撞上了吃惊。 

  她穿着绛色长袍,上面爬满了各式补丁,它们堵住了破洞,却怎么也遮掩不了寒碜。然而她的脸颊是光洁平整的,很年轻的样子,一问才知道都五十多岁了。
这么说,时光仅仅磨损了她的袍子? 

  我不由摸摸自己保养来保养去却依然沧桑不止的脸,心里咝咝直泄气。

  她的巴掌大的茅屋里,一张破旧的床,一座泥巴糊的灶,一张污黑的木桌,上面供着一尊同样污黑的佛像。 

  在这样一个背对尘世的小屋里,她已生活了三十多年。

  我突然联想到
梭罗和他的瓦尔登湖,同样是物质生活简化到近乎为零,可那个既不与我同时代,又不与我同空间的人,于我却是那样熟悉,他在瓦尔登湖的湖畔钓鱼采野果散步思考的生活让人着迷。 

  可这个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说那的人,却陌生遥远得像个外星人。
虽然我能听懂她的话,却无从感知她,我的理解力在她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在山峦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无知的重复里,她都在做些什么?她有没有惊叹过头顶被星星煮沸的热闹的夜空?她是否倾听过响彻山谷的秋虫交响乐?在山雨飘摇的夜晚,她是否如女人那样感到恐惧? 

  
在她长长的一生里,没有降临过爱情,没有拥吻过孩子,没有亲朋,没有书籍,没有物质,没有一切的一切她只是她周围许多棵叫不出名字的树中的一棵,只不过会从茅屋挪出挪进罢了。 

  当然,她说她心里有佛,为了一个从来没有谁见过的佛,她就背弃了人世的一切。
她说她出家是为了修成正果,“到那时,就能永生不死了。”她说的时候,一抹笑意从脸上一直荡漾到眼里。

可不死又是为了什么?我想问,终究没问。

  我是不会这样生活的,我只是一只贪心的网,在现世流淌的时光里打捞不止,捕捞小鱼碎虾来喂养生命里的各种饥渴,收获的喜悦是有的,但鱼死网破的疼痛也是有的。 

  哪一个更好?做一棵树还是一只网?这恐怕没有答案。她当初为了做成一棵树,任凭父母死缠烂打也没法阻挡她把自己挪到世外,而我也将一直捕捞下去,并不会去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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