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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中，我们总是会听人说，某某某是一个做事、说话、生活都很体面的人，这里的体面，无关乎金钱多少、身份如何、地位怎样？它更多的是一个人在面对外界、他人时，传递出的一种有温度、善意、适度的表情。在我看来，体面，首先是体，然后才是面。体包含得体、体会、体悟、体谅。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会，谅解他人的感受。它某种程度，对礼节、高雅、严肃性都有一定要求与标准的行为。只是，我们在经历了漫长的温饱、动乱后，物质已得到满足，金钱上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宽裕，身份、地位亦得到了相应的提高，及应有的尊重。却依旧无法正视体面的意义和如何真正懂得去尊重生活本身。我们兴致勃勃，不断通过外相填充内心对体面生活的渴望，以为财富足够、权力相当，才是真正的体面。最后去发现，看似所谓的体面，终究只是停留在表象的“面”上，无以真正深入到“体”的层面。比如，我们在医院，医生算是体面的职业吧，只是，有的医生，在面对病人时，大呼小叫，缺乏基本的耐心，甚至毫无尊重可言；在公路上某人开一辆豪华的汽车，物质带来的体面感，不言而喻，只是，人本身会为了赶时间，又或者想投机取巧，有缝就钻、有空就挤，甚至应急车道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有，所有的规则在那一刻都可以被无视；还有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穿着时髦、面容光鲜的人，在面对一件极小的误会与摩擦时，都能青筋四暴，破口大骂，原本修饰好的面孔，在那一刻，因为不得体的行为，让体面失尽，颜面扫地。所有不体面的行为，大抵多是来自人本身自内心的骄傲、无礼、自满、不自知。而真正懂得如何体面生活的人，他们的内心多是谦卑、恭顺、有一颗自律、同理心。有一年年底，拿一堆稿件去找一个老编辑校对，老太太，60多岁，思维敏捷、气质出众，谈吐优雅，一身碎花长裙，发丝簪挽，一丝不苟。家中陈设除了书籍繁多，其它都只是简洁。尽管女儿有足够的条件，让其一起居住，生活，但她依旧保持人格与金钱上的独立。家中有一位年轻的阿姨为伴，我看她对老人敬重有礼、照顾有加，处处体贴，老太太待她，也似亲人，言语温善、平等随和。其中一个小细节，让我印象深刻，原本没到过年放假期，但为了让阿姨和自己的孩子、家人一起多住几天，让她提前回家，并且按照常规，给她发了双倍工资。临走时，我陪老太太又去超市，给她买了一些食物和玩具，算是回家的礼物。当天下午，阿姨赶晚上七点的火车，晚饭老人需要独自料理。我临走时，对她说：“您做事，真够体面的，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到、细致，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细心为他人考虑的。”“啥体面、不体面的。我就觉得做人，尽可能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心向善，终究不会有错。”老人寥寥数语，笑得像孩子一样天真，眼神透露出清澈的明亮。老人一生亦曾历经曲折与艰难，有一次，和她的女儿VVA一起吃饭，谈及自己的母亲，“最欣赏她的一点，就是懂得如何尊重生活、体面度日。年轻时，因为父母之间两地分居，沟通甚少，后来产生隔膜。父亲主动提出离婚，母亲也深知彼此之间爱意消弱，没有任何挽留与死缠不放，非常干脆地同意了父亲的决定。”“离婚前一天晚上，母亲清理衣柜，发现一个女人写给父亲的情书，是他的同事，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离婚的真相。但母亲终究是大家闺秀出生，颇有几分打掉牙，和血吞的味道，没闹、没吵、也没过问，只是对父亲说，以后与新的人，一起生活，要改改自己的脾气，多为对方着想，否则换了环境，和身边的人，心依旧无法得到安放，我不想你再受到挫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也有生活最为艰难的时候，家产变卖、失业，经历了大概5年时间的动荡，但母亲始终不卑不亢，不焦不躁地生活。可能她早已培养了一颗强大，能体面善待低谷生活的本能。再后来，母亲被高校返聘。父亲不久离世，继母的女儿，来北京读书，她不计前嫌，帮忙找了最好的职业学校读书。我甚至都觉得母亲做得太多，无私到博达，但母亲的为人，就是做人处事尽可能大度、体面一些。她觉得现在生活足够安逸，即便父亲年轻时，对她有过伤害，但毕竟曾经爱慕、善待过。原谅他人，也是放过自己，何况有缘做过亲人。”我说：“你的母亲确实是一个懂得尊重、体谅他人生活的人。一次，我陪同她去超市买水果和蔬菜，在路上遇见一个流浪的乞讨人，老太太没作任何考虑，从口袋里掏出钱，弯腰俯身，轻声放到了钵盆里，然后微笑示意对方。一系列的动作，是那样的舒服，谦顺、柔和，毫无骄傲与高姿态。”“母亲现在老了，我也人近中年，历经一些人、事，年轻时，总是以为可以用物质、财富、身份去支撑自己所谓的体面生活，得到他人的尊重与服从，以显示自己的高姿态，到后来才发现真正的体面是骨子里的对外界的敬重、宽厚、同理之心，还有精神上的丰盈与给予、体谅他人的能量。比如我的母亲，一世得体。”言谈中，能感受到VVA对母亲的崇敬，及母亲骨子里高雅的性情，带给她潜移默化的影响。VVA的母亲如今依旧平凡度日，每天的工作、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早已练就了一颗金子般成熟的心态，年轻离异、独自抚养儿女成才，在俗世、烟火中保持普通人的身份，拥有了丰盈、饱满的内心，体面要求自己、也善待他人，因此她完全有理由得到人终极该享有的福报，也配得到他人的尊敬。老人一生不卑不亢、孤立遗世地生活，剔除身份本身，她待人接物，从来都是不卑不亢，谦恭有礼，大度得体，这些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的品格高贵，实际上骨血里渗透出的体面，传递出的本分，像一枝菊花散发的香味，淡雅、清凉。她并没有因为外界的不够善意、生活的狰狞，去削弱自我内心对他人的谅解与体会。我想，这应该才是体面、有尊严地活着的实质。 图片拍摄：贾建国
作者：蒋婵琴，关注生命实践、精神成长、觉察思省、窥破虚幻、沉静记录，只为完成内心的蜕变与成长。公号：落雪听禅（ID：luoxue_ting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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