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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的精彩决战 谈论武道的顶峰之作

 真友书屋 2016-06-08

    先看原文:


    '东海之滨,双剑争锋!紫衣白袍,孰为剑雄?'


    当世第一剑客紫衣候与连创江湖数十高手的白衣怪剑容比剑之消息,有如风吹雨露,立时便传遍江湖。


    郾城'岳家枪'高手'九花枪'岳雄正在饮酒,听见这消息,立刻抛下酒杯,夺门而出,赶赴东海,连约来的朋友都末打声招呼。


    '快马双鞭'呼延寿,正在精赤着上身洗马,听见这消息,立刻抓起衣衫,飞身上骑,连马鞍都末配上。


    正阳关'龙虎刀'屠正方饭后阔步路上,瞥见呼延寿快马奔过,问出了消息,立刻飞身跃上呼延寿马股,同骑而去,连家人都末打招呼,田家庭'卧虎'田通出恰在正阳关宴客,在酒楼上听到呼延寿说出的消息,立刻自窗口掠出,跳上一匹停在酒楼前的健马,也不管马是谁的,便打马追去。


    芜湖大豪'快手分金'隋如平,与'飞刀将'杨世义,为了争夺米市,正自各率弟子,要一决生死,听见这消息,两人斗志全消,竞同登一辆马车,同车而去,在车上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流血惨斗消弥于无形。


    有人快马口讯获知这消息,有人自飞鸽传书获知这消息,白衣人与胡不愁还未出豫境,这消息却巳远至海滨。


    一路上武林英豪,只要听到这消息,当真是酒客抛杯,赌徒散局,纵然抛下一切,也要去瞧瞧这一场百中罕遇的大战。


    海盗之雄'紫髯龙'寿天齐,早已算定各路英维,俱将赶来东海,早已连夜在海滨搭起了百十间木屋,但只要来迟一步,仍是无地可居,也不知有多少平日养尊处优之人,为了要一睹此战,不惜幕天席地。


    不数日间,东海之滨便已是冠盖云集,群英毕至,遥望海中,那五色锦帆,映着日色,更是光辉夺目!


    (一段铺垫,已托出此战惊天动地之气势,百年难逢之罕见)


   

    千百双眼睛,都瞬也不瞬地望着海上,骄阳将落末落,海上万丈金波,两叶轻舟,越来越近。紫衣侯双手抱剑,道:'请!'白衣人单手握剑,道:'请'突听呛然两声龙吟,万丈金波上,已多了两道剑气。落日、金辉,与剑气相映,直似七宝莲池,大放光明!群豪只觉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视。(此时已是大战在即,二人气势攀登,直逼巅峰。)


    胡不愁双手操浆,更觉掌心满是冷汗,抬头望去,只见卓立在船头的白衣人,身子似枪一般直,剑尖斜斜下垂。对面船头的紫衣侯,剑身平举,轻舟虽在不停晃动,他剑尖部始终不离一点固定的位置。


    轻舟相距更近,两人目光凝注着对方,莫说糜鹿关于道左,便是泰山崩于他两人身旁,他两人目光也绝不会为之一瞬。紫衣侯面色更是苍白。白衣人一双眼神兴奋之情,也越来越是狂热。忽然,两舟交错而过,紫衣侯平平一剑削出。


    这一剑剑势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余次,将白衣人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下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但剑势却绝不击出,明是攻式,其实却乃世上最妙之守着。


    白衣人手腕转动,掌中长剑,连变数十个方位,却仍不敢在紫衣侯此一招下运剑反击。一个浪头打来,两舟突然分开。


    紫衣侯、白衣人交换一招后,身形又自恢复原来形态,四下豪杰无论瞧不瞧得清楚,都觉心神一阵紧张,直到此刻才能喘气。(我虽瞧不见,亦紧张得不得鸟)


    胡不愁得天独厚,更是瞧得目眩神迷。他乍看只觉紫衣侯这一招乃是点苍派镇山剑法的七七四-卜九手'回风舞柳剑'中第一着'春风初动'再一看又觉此招与青城剑派'青云赤霞剑'中一招'云霞初生'有此相似,仔细一看,却又觉此招竟是河南洛阳李家庆不传之剑'天龙秘剑'中一招'龙舞九天'蜕变而出,瞬息间又觉此招实是与武林'两仪剑法'中一招'太极初生'一般无异。


    这四招俱是攻势中最最凌厉之着,紫衣侯一剑中能包含这四招之精髓,已足令人可惊。


    但胡不愁立刻便又觉紫衣侯那一招与这四招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却是截然不同,他立刻便觉出此招并非攻势,而乃守势。(终究资质差了半分)


    '清平剑客'白三空武功老练沉稳,将普天下各门各派剑法中的守势,俱都研究得十分精到。(成名本无侥幸。)


    胡不愁乃是清平门下高足,于此道自也颇有功侯,这一念转过,但觉紫衣侯这一招中,赫然竟似包含了灌江口二郎庙'杨二郎神剑'中一招'河清海宴',华山七莺流传下之'七莺剑阵'中一招'风雨不透',昆仑'龙风大九式'中一招'龙围风守',长白山,长白剑派'长自剑'中一招'玄冰如铁',以及清平剑容本门剑法中一招'八方风雨',这五招中之精妙。


    这五招无一不是天下剑法中守势最最严密之着,紫衣侯此一剑中竟将这五招中之精粹包括无遗,试问还有谁能在这一招下乘隙反攻?


    更何况这一招虽是守势,却又将攻势含蕴其中,虽稳健不失凌厉,虽细密却不失柔弱。


    胡不愁越想越觉这普普通通之一招中,实是妙用无穷,就只这一招,已够普通人学上一生。他自己虽瞧得出这其中奥妙,却也实在想不出紫衣侯怎能将这许多种不同剑法中之精髓,融在一招之中。又是一个浪头打来,两舟交错。


    紫衣侯曲肘侧身,掌中剑斜斜而举,动也不动。


    这一招看来自是守势,但白衣人神色却比方才更是凝重,长剑曲旋,高举过顶,将自已全身上下俱都置于长剑包护之下,只因他深知紫衣侯这一招看来虽是守势,其实却蕴藏无数后着。


    海风呼啸,舟身摇荡。白衣人竟是丝毫不敢动弹,只因他剑势若是露出丝毫破绽,便休想再避出紫衣侯这一剑之下。


    两人身形石像般木立在动荡之轻舟上,只瞧得胡不愁紧张得再也透不过气来,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他再也无法支持,操桨之双手一松,轻舟自急浪中退开,紫衣候与白衣人的身形立刻分开数丈。


    但这两招攻过,胡不愁觉今日之战,紫衣侯已占了七分胜算,只因他的剑法,确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若说世上还有种剑法战得过他,当真是令人万万难以相信之事。


    胡不愁心里暗暗放心,却又暗觉惨然,白衣人虽是今日武林群豪之公敌,但此人风标奇特,却令人不得不对他生出一种英雄崇拜之心。(英雄惜英雄)


    心念转动,他手下已忘了操浆。紫衣侯舟上的大汉,更是已变得痴了,不再动弹。几个浪涛打过,双舟越隔越远。


    紫衣侯与白衣人仍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胡不愁真愿意这两只轻舟,就此荡开,飘流出海,永不复返,好教紫衣侯与白衣人这一战,永远也不要分出胜负,只因无论谁胜谁负,对他都是个重大的打击。(原是好心!)


    但忽然间,他耳中只听得'叭'地一响,轻舟忽然一阵急震,竟生生分为两半,白衣人所立之船头,竟与舟身分开。


    原来白衣人不耐久候,竟暗中用了内力,将轻舟震断,紫衣侯正也与他抱着同样心思,足下轻舟,也生生一折为二!(原来不用人操桨,却也多事。)


    胡不愁与那大汉,再也保持不住舟身之平衡,一个浪头打进来,便将他两人一齐打入海中。四下群豪,看得又是一阵骚动。(平地波澜,奇峰陡起)


    这时情势已更是紧张,紫衣侯与白衣人各自踏着一截船头,浮立在海浪之上,相隔又是越来越近。


    海上风浪如山,金波万丈,这一紫一白两条人影立在万丈金波上,看来当真有如天府飞仙,凌波虚渡一般。


    群豪直瞧得心动神驰,片刻便回复死寂,再无人敢大声喘一口气,只闻心跳之声,人人俱是汗透重衣。


    突见那万丈海波上,又闪耀起万丈金光。


    金光闪动,急如飞蛇闪电,在一刹那之间,紫衣侯与白衣人掌中剑已各各急攻三十余次之多。(先缓后急,高潮已至)


    群豪但见剑光闪动,哪里还分辨得出剑势?人人腔于里一颗心都平白提了起来,在这刹那间,竟是没有人呼吸地出。(我亦要窒息了)


    突听一声龙吟,响彻海天。


    吟声不绝,紫衣侯人影摇了两摇,一个踉跄,跌入海中,白衣人双手握剑,高举过顶,又自不动。


    海天辽阔,万丈金被,树着孤零零,一条白衣人影,这景象无论用任何言语也难描述得出。


    海上岸边,千百人,突觉喉头似是被塞入一方巨石,压在心头,再也难呼吸得出。


    这死一般静寂,延续了良久,那惊呼之声,方自惊天动地般爆发面出。五色帆船上的少女,十人有九人跌倒在地,痛哭失声。小公主当场晕厥。方宝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也变得呆了。


    只见白衣人石像般的身子,乘着海浪,飘向岸边,将漫天夕阳,浩翰金波,惧都抛在身后。(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惊呼之声已消失在海天深处,群豪大多已黯然垂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刹那间,海浪中竟有条人影冉冉升起,满身虽已水湿,但神情仍是充满了尊贵与威严,有如古神话中的海神,为了怜悯世人之不幸,自水晶宫中悄然现身——此人赫然正是紫衣侯。


    群豪这一惊、一喜,更是非同小可,这双重的意外与刺激,竞使得人人都变成了呆子,既不能出声,也无法动弹。


    白衣人终于飘上海岸,紫衣侯却飘上了船头。白衣人面上绝无表情,目光更是冰冷,突然沉声道:'船在哪里?''紫髯龙'寿天齐(这名字看一次笑一次)怔了一征,方自体会出这句话是向他说的,自人丛中挤出,道:'就在那里。'他身为海上群豪之长,自当言而有信,是以既然答应白衣人赔偿船只,便不管白衣人生死胜负,还是早将船只备好。(似此不愧英雄所为。)


    白衣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见有条崭新而坚固的海船停在左面海外十余丈处。他只瞧了一眼,便自转身,面对着夕阳中的五色锦帆,一字字缓缓道:'阁下剑法,果然当世无双!'紫衣侯死自卓立船头,神情恭肃,道:'阁下风仪,实足为天下武人开模,在下钦佩之至。'白衣人道:'当胜则胜,当败则败。'紫衣侯道:'阁下何去何从?'白衣人道:'云天深处!'(好对话!)


    紫衣侯道:'在下不敢远送。'白衣人道:'是。'两人对话时,四下哪有一人敢出声惊动,过了半晌,只听白衣人缓缓又道:'今日一败,在下平生难忘。七年之后,吾当再来,一洗今日剑上之辱。'语声嘎然而顿,身子闪了两闪,幽灵般撩上了左面之海船。


    群豪这才知道,今日之战,胜的竟是紫衣侯,再也忍不住欢呼起来,那欢呼之声,更是惊天动地。


    我是分割线,然而并没有线。


    好,原文先贴到这里。说一下,紫衣侯在此战中变化九十七种剑法,最后以大禹的伏魔剑法取胜,但真力损耗过巨,被对方震断心脉,已熬不过当晚。


    但他死前心中所想,却是七年后白衣人来时该当如何。


    以下又是原文:


    突听紫衣侯大喝一声:'是了!'大家心头齐地一震,只道他终于找出了战胜白衣人之道,哪知紫衣侯目光四扫一眼,却只说:'谁会下棋?'铃儿怔了一怔,道:'我们都会……'


    紫衣侯微徽-笑道:'你们棋路,都已在我胸中,我便是不看棋盘也能与你们对着,那怎么行?'胡不愁恭声道:'小人也曾学过。'紫衣侯道:'你且陪我走一局。'众人虽不懂他在此时此刻,怎会还有下棋的兴致,但见他兴致勃勃,也不敢询问,当下摆好棋盘。


    紫衣侯斜坐在榻上,似是极为兴奋,落子极快,胡不愁毕恭毕敬,立在榻前,神情虽恭谨,但棋路却丝毫不让。(两人俱是奇人,前者不拘生死,后者当仁不让。)


    只因他已猜出,紫衣侯要他下棋,此举必有深意,而他于棋道也素有心得,不过半个时辰,两下落子都已极多。


    紫衣侯面上忽而微笑,忽而皱眉,忽似苦思不解,忽似深有会心,正如他昔日瞧那枯枝切口时神情一般无二。


    但他面色却更是苍白,目光也更是无神,下到第四十九手时,他似是遇着僵局,皱眉苦思良久,犹未落子,喘息越来越是急剧。身子忽然向前一倒,将棋盘都撞翻了,棋子都落了下去。


    紫衣侯竟似十分着急,道:'可惜可惜,这如何是好?'胡不愁道:'无妨!'不动声色,将棋子都拾了起来。一粒粒放上了棋盘,每粒棋子步位,竟都与方才分毫不差。(成名绝非侥幸)


    少女们见他貌不惊人,谁也想不到他竞有如此惊人的记忆之力,此刻面上都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紫衣侯目光中虽也有惊奇赞赏之意,但只瞧了他一眼,便立刻凝注着棋局,竞始终放不下去。


    胡不愁心中不觉暗暗奇怪,只因这着棋的棋路中来简单得很,他实在猜不出紫衣侯如此高手怎会也举棋不定。


    突听紫衣侯长长叹息一声,伸手拂乱了棋盘,长叹道:'我苦思之下,只觉那白衣人剑法实是有些地方与棋道相通,便想在下棋时将他剑法之秘密窥破一二,唉!我若能再活三五十天,或者能将这秘密瞧出也未可知,但此时此刻,实是绝无可能的了。'方宝儿暗恨付道:'老天真是不公道,非要叫有用的人死,没有用的人活在世上,唉,我若能替他死,那就好了。'过了半晌,紫衣侯望着胡不愁缓缓又道:'但这局棋终非无用,教我知道了你竞有如此惊人的记忆之力,似你此般才情,怎能淹没?'自怀中取出了一柄奇形钥匙,沉声接道:'我书房中藏有天下一百九十三家秘门秘谱,唯有此钥能开启那书房门户,你且……'胡不愁骇然道:'小……小子怎敢担当?'


    紫衣侯道:'此钥武林中人确是梦寐求之不得,如今我将之传你,只因唯有你或者能将所有剑谱完全记住。'胡不愁又惊又喜,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拜倒在地,双手接过,只觉这钥匙虽小,份量却有泰山般沉重。(临危受命!)


    紫衣候仰天长叹一声,黯然道:'只是你纵然将天下剑术全部学会,却仍然不是那白衣人的对手!'方宝儿忽然大声道:'既然别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由我来作他对手好了,七年后他再来,我就将他打跑!'(少年亦图样图僧破)紫衣侯微觉惊奇,微觉好笑,道:'你?你可会武功?'方宝儿摇头道:'不会。'


    紫衣候目光闪动,道:'你不会武功,怎能作他对手?'方宝几挺起小小的胸膛,大声道:'我虽不会武功,也不愿学武功,但这件事别人都办不到,当然只有我来做了。'他说得声节铮锵,绝无猜疑,他小股上看来虽仍充满稚气,但神情间却已凛然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等英雄与高僧舍生取义的气概。教人丝毫不敢因他中龄幼小而轻视于他。


    紫衣侯凝目望了他半晌,缓缓道:'世上千万成名英雄都做不到的事,你凭什么能做得到?'方宝儿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想那白衣剑客也是个人,我也是个人,凭什么说我必定胜不了他?'紫衣候目光更是和缓,但伸情却突变严厉,厉声道:'小小年纪,便学会大言欺人了么?'反手-掌,打了过去。(吃了一惊)


    他虽已重伤,但这一举击出,方宝儿焉能闪避?竟被他打得跌倒地上(再吃一惊)。众人瞧着又是怜悯,又是吃惊,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只因人人都早巳对方宝儿大有好感。胡不愁关系与宝儿最深,此刻却偏偏神色不变,反似有些欢喜(果然机智)。水无姬本已变色,瞧了胡不愁一眼后,面上竟也露出喜色。


    只见方宝儿翻身跃起,面上竟也全末变色,紫衣候望着他冷冷道:'本座打你,你可服气?'方宝儿道:'不服气!


    紫衣侯道:'你可是想打回我一掌,又不改动手?'方宝儿道:'我不是不敢打你,而是不能也不忍打你。只因你年纪比我大,又是万人称道的英雄,我便当尊你三分,再加上你此刻正在病中,我又当让你五分,你打我一掌,我虽不服气,也只好认了。'他面无惧色,侃侃而言,铃儿、珠儿与一些少女们都已瞧得出神,只因她们跟随紫衣侯多年,倒真末瞧过有一人敢对紫衣侯如此说话。


    紫衣侯面色深沉,道:'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其实你既非不能,亦非不忍,而是不敢!'


    方宝儿突然笑道:'你说的也有些不错,我既非不能,亦非不忍,只是我根本不想而已。'


    紫衣侯道:'这是什么话?'


    方宝儿笑道:'你面孔虽凶,眼睛却不凶,你方才打我,绝不是真心要打找,想来不过是要试试我而已。'


    紫衣候又瞧他半晌,突然放声大笑道:'好孩子……好……'他实是伤势严重,笑了两声,便咳嗽不止,但咳嗽一停,他便又接着道:'你明辨是非,绝不妄动,可以算得是智,意存忍让,敬老怜弱,可以算得是仁,临危不惧,慷慨赴难,可以称得是勇,似你这样智、仁、勇,三者俱备的孩子,我生平倒只见过你一个。(也是断语)


    方宝儿暗暗付道:'你终年在海上,自然见不着了。(不自满,能思考,确是与众不同)'但别人责骂于他,他便可挺胸而言,此刻别人称赞了他,他反而讷讷说不出话来,连小脸也红了。胡不愁与水天姬对望一眼,水天姬暗暗付道:'这大脑袋真是沉得住气,我方才若非见他神情,还真当紫衣候是真的对宝儿动怒了。'水天姬眼角一直瞟着胡不愁,胡不愁却早已转开目光,只是在心中暗暗付道:'这鬼精灵眼角一直瞟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他见我方才能猜着紫衣侯的用意,而对我起了钦佩之心?'想到这里,嘴边不禁露出微笑。哪知水天姬见他露出笑容,突然低低骂了一句:死大头!'这句话别人自然听不到,唯有胡不愁听得直翻白眼。(百忙中出此一句,也是有趣)


    过了半晌,紫衣侯方自缓缓道:'别人见我终年飘流海上,只当我必已厌倦红尘,其实红尘中实多我们留念之事,我之所以飘流海上,只因我昔日曾败在一人剑下,是以永生不愿踏上陆地。'众人有些已听过他曾说过一次,但那时大家全都未曾留意,此刻闻言,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喜意。只因那人若是能胜得过紫衣侯,自也胜得过白衣人。


    只听紫衣侯接道:'那人乃我之师兄,小时与我同门学艺,别人都当我剑法无双,其实他剑法才是天下第一。'胡不愁本来仍然沉默寡言,此刻却忍不住插口道:'弟子虽然无知,但看侯爷之剑法,已特天下各门派剑术中之精萃熔于一炉,实已登峰造极,无可比拟,就连那白衣剑客,也不过只因已将全身内外练成钢一般,是以才能以内力占些优势,若论剑法他也是万万及不上侯爷的。'紫衣侯叹道:'不错,普天之下,各门各派剑法中之精妙处,我无一不熟记在心中,但我那师兄,却比我更胜一筹!'胡不愁奇道:'小子斗胆清教,不知他如何能胜过侯爷?'紫衣候道:'只因我虽将天下所有剑法全部记住,我那师兄也能记得丝毫不漏,但他却能在记住后又全部忘记,我却万万不能,纵然想尽千方百计,却也难忘掉其中任何一种。'众人惧都听得面面相觑,茫然不解,就连胡不愁也听得呆了一呆,但瞬即面露微笑,似是深有会意。(果然是无招胜有招,但这无招却不是虚无,乃是空虚,虚无者无所容,空虚者容万物)


    他深知要想中牢记住一事,倒也并不十分困难,但若想将心中中记之事永远忘去,那实是难如登天。


    只固有些事你本不愿去想,也不该击想,但这些事却偏偏要在你心中萦扰。有些事你中想早些忘记,但这些事却偏偏要在你心中留连,甚至连梦魂中都难以忘却——人们若能随时忘去那些悲痛之事,人间当真不知要增加几许欢乐。


    这种高深而微妙的哲理,年轻的少女们自然还不能体会,只是暗暗奇怪:'他既已将剑法全部忘却,怎么还能以剑法取胜?'紫衣候道:'我那师兄将剑法全部忘记之后,方自大彻大悟,他竟将心神全部融入了剑中,以意驭剑,随心所欲。虽无一固定的招式,但信手挥来,却无一不是妙到毫巅之妙着。也正因他剑法绝不拘围于一定之形式,是以人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我虽能使遍天下剑法,但我之所得,不过是剑法之形骸,他之所得,却是剑法之灵魂。我的剑法虽号称天下无双,比起他来实是粪土不如!(叫人震惊)'他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只听得人人全都目定口呆,心醉神迷,张大了嘴,却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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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侯抚着他头发,半晌,柔声道:'等到此间事了,你便尽快去找我师兄,知道么?'方宝几道:'知道。'紫衣侯自怀中取出一只锦囊,道:'这是我师兄留下来的,囊中便写有他隐身之处,这些年来,他为了避仇,从不将自己隐身之处说给任何人知道,虽然留下这只锦囊,却只许我在最最需要时才能派一个人去找他,他再三吩咐只能一个人,所以连我自已都没有看过。'紫衣候接道:'我那师兄为人古怪,这锦囊必有些古怪的花样,唉!你能否找得着他,还未可知。'方宝儿突然抬起头来,大声道:'我既然说过要作,就一定要做到,无论他在哪里,我也一定要找着他。'紫衣侯道:'那地方也许远在天涯,你却必须一个人去,你小小年纪,又不会武功,千里迢迢,你可害怕?'方宝儿瞪圆了跟睛,道:'就算害怕,也是要去的,我一生不知有多少害怕的事,但却最不怕去做那些事。'紫衣侯面露微笑,道:'好孩子,这才叫英雄本色,若是从不知害怕的人,只是呆子、莽夫,算不得英雄。'这种话听来虽然难解,其实都大有道理,胡不愁翻来覆去,仔细咀嚼着这两种话的滋味,不觉想得痴了。


    紫衣侯仰天长长叹息一声,道:'各事总算已有交待,我生前死后,都已可安心了……'突然大喝道:'且将酒来,待我带醉去会鬼卒,告诉他世问多的是不怕死的男儿,在这些人面前,神鬼也要低头。'(好气魄,好汉子)少女们只得取过酒来,唯有垂首低泣。


    紫衣侯自斟自饮,痛饮了数杯,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泛起一阵奇异之红色,口中喃喃道:'一世英雄……下场如此,叹,天意……天意……'突然大喝一声:'咄!'仰天狂笑道:'我一生与人大小千百战,惊心动魄,人生百年,终需一死,能死在这样的对手中,还叹的什么气?哈哈……呆子。……呆子……'狂笑声中,挣扎而起,跟跪着向舱后之密室奔了过去,铃儿、珠儿轻唤一声,赶过去,扶他。


    紫衣侯拂袖道:'我自来自去,谁要你等随来?'铃儿、珠儿垂首驻足。


    紫衣侯仰视窗外,狂笑道:'人生……人生!哈哈……呆子,呆子……'拂袖奔入后室中,砰地关上房门,再也不开了。


    只听室中狂笑之声,本极高亢,渐渐低沉,而终至不可再闻。这一代奇侠,竞自狂笑拂袖而去,庸碌的世人,永远挣扎在红尘中,但在这一代英雄眼中看来,不过是一群呆子。(痴儿,人生在世,谁又不是个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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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七年后,白衣人大战方宝儿的片段,做个终结吧。


    他那一身白衣,在阳光下仍然白得耀眼,他披散着的黑发,也仍然黑得发光,他那箭一般笔直站着的身子,也仍然散发着一股逼人的霸气——他若有什么改变,那只是他目光更明锐,面容更沉毅,那口剑,那口夺魂的宝剑,在众人眼中看来,也更辉煌,更慑人,自剑尖滴下的鲜血,也更多了,三天,血腥的三天。


    天下的英雄,自四面八方赶来,仿佛就为的是等着他那追魂夺命的一剑,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剑下。


    白衣人仰天长叹道:


    '芸芸天下,竞真的再无一个值得我动手的人了么?……我总能以这些愚人之血,染红了大海,又有何用?'他掌中长剑缓缓垂落,挥手道:


    '去吧……全都去吧……我饶了你们。'(真是无奈至极)


    这些话听在群豪耳里,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死都不能, 实在丢脸, 。)


    金祖林满面热泪,'噗'地在海水中跪下,嘶声大呼道:


    '天呀!当今天下,除了方宝儿外,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和他动手的人了么?当今天下,难道只有方宝儿一个是人,方宝儿若不来,我们难道只有听着别人辱骂耻笑……”惨厉的呼声,像鞭子般抽在群豪身上。


    死一般沉寂中,突听一人冷笑道:


    '方宝儿?他又算什么东西?他若遇着我,十个方宝儿也休想活着。我方才不出手,只不过是想瞧瞧你们这些笨蛋还要死多少而已,等你们都死光了,我老人家再动手也还不迟。'尖锐的语声,正是方才那女人发出来的。


    群豪纵然动容,却猜不着此人是淮。


    但听那语声又道:


    '还发什么待我老人家前去瞧瞧这穿白衣的小儿究竟有什么惊人的身手?'白衣人面色也变了,目中立刻散发出炽热的光辉。


    群豪哄然一声,两旁分开,四个明媚善睬,娇笑迷人的绝美少女,抬着顶软兜小轿盈盈走了出来、软兜小轿上,斜斜倚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她面上确已现出皱纹,但一双眼波仍足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她宫鬓高挽,环佩叮当,身上穿的是华贵而柔软的锦衣,双腿却用条织金的毡子完全盖住。


    最刺眼的是,她身上竟一排插着八柄剑,八柄出鞘的精钢长剑,长剑流光旋动,看来竞仿佛是她身上发出来的。


    群豪中已有人耸然失声,道:


    '这莫非就是近日轰动江湖的那女魔头王大娘?'又有人道:(既是魔头,已是必死。)


    '不错,就是她,闻得就连公孙红那样人物,也败在她的手下,看来她或许真的是白衣人的敌人。'这话立刻使得群豪又兴奋了起来——无论什么人,只要能是白衣人的敌手,便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兴奋的窃窃私语,汇集到一起便成了欢呼,王大娘目光睥睨四顾,嘴角已噙起得意的微笑。


    白衣人却只是冷冷的瞧着她,冷冷道:


    '原来只是个女人。'


    王大娘冷笑道:


    '女人又怎样?女人一样可以要你的命。'


    白衣女人淡谈道:


    '你去吧,我素来不愿与妇人女子动手。'


    王大娘道:


    '不动手也得要你动手。'


    她手掌轻轻一弹,突有两道剑光如飞而出。


    这两剑乃是诱敌之用,只要白衣人身形一动,她真正的杀着'子母追魂脱手剑'便要出手。


    白衣人身子却动也不动,掌中长剑已挥动,寒光闪动,龙吟不绝,闪电般飞来的两柄剑已斩成四段,跌倒在地。但就在这刹那间,又有两柄剑如飞而来。


    白衣人剑已挥出,身子只得微微一闪。


    第五柄剑却已赫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衣人目光闪动,长笑说:


    '好!这不错。'


    长笑声中,他身子又已平空退出两尺,哪知王大娘的第六柄剑又已无声无患的缓缓飞来,到了他面前,突然加急。


    群豪但见满天剑光飞舞,但见白衣人到了此刻,实已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不由得齐声欢呼。


    哪知白衣人明明已无法再次闪避的身形,竟偏偏能冲天飞起,王大娘面色大变,但她手中还有两柄剑。


    她狂吼一声,道:


    '再看这一着。'


    吼声中她身形竞也飞起,向白友人迎了过去。


    只见剑光如双龙交剪,在湛蓝的苍弯下闪了一闪,白衣人衣挟飘飘,如天府飞仙,凌空飘落。


    王大娘身子却如箭一般直堕下来,仰面跌在沙滩上,掌中还紧紧握着那两柄剑,眉心却已多了一条血口。


    她一生虽然作恶多端,但却终于是身殉武道而死,她活虽活得可耻,死却死得甚为光彩。


    群豪俱都不禁黯然垂首,深长叹息。


    白衣人凝注着剑尖滴落的鲜血,喃喃道:


    '女人……不想女人中也有如此人物。'(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突见金祖林疯狂般跳了起来,疯狂般大呼道:


    '你瞧,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白衣人霍然回头,面色顿变。


    远处海面上,已现出了一点帆影。


    那赫然正是辉煌的五色帆。(高潮又起)


    欢呼雷动,群豪也疯狂般奔向海边。


    但白衣人还是站在那里,他身子周围两丈,还是没有人敢踏进一步,他静静地凝注着那五色帆,心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惊怖?


    群豪已欢呼着涌人海水中,这震耳的呼声,响彻云霄,船舱中的胡不愁与水天姬自也听到,自窗外望出去,整个海面上却已拥满了欢呼的人群,就像是千百只活生生的鱼虾在水中跳跃着。


    他们此刻心里早巳忘去了紫衣侯是否已死,他们早巳忘却了一切,他们眼中已只有这辉煌的五色帆,心中也只有五色帆,多少年来,五色帆却是天下武林人心中至高无上的象征,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已寄托在这五色帆之上,胡不愁瞧着他们,忍不住己热泪盈眶。


    水天姬的眼中却只有胡不愁。她眼睛瞧着他,口中试探着,嗫嚅着道:


    '他们若瞧不见紫衣侯,不知会中会失望?'


    胡不愁道:


    '他们不会失望的。'


    他霍然回头,面对着水天姬,他整个一张股,却似变成火热的钢,他一字字沉声,道:


    '我绝不能令他们失望。'


    水天姬垂下了头,幽幽道:


    '那么你是必定要出手的了?'


    胡不愁道:


    '我已别无选择之余地。'


    水天姬垂着头,默默良久,欢呼声,在她耳畔雷鸣着,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这欢呼声中,不但充满了兴奋,也充满了渴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天姬终于缓缓道:


    '不错,你的确已别无选择……你……你去吧!'胡不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跟泪一滴……二滴,滴在他手背上,泪珠是那么清,那么冷。


    他咬一咬牙,道:


    '你好生保重自己,我……我只怕再也见不着你了。'水天姬霍然抬头,颤声通:


    '你……你说什么?'


    胡中愁黯然道;


    '我想了许久,七年前,紫衣侯与白衣人动手时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仔仔细细地想过,我想来想去,终于发现我实在不是白衣人的敌手,纵然这七年来白衣人武功并无寸进,我只怕也得死在他手上。'水天姬泪流满面,嘶声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为什么?'


    胡不愁惨然一笑,道:


    '但我虽然胜不过他的招式,却有与他同归于尽的招式,我虽然必死,却有把握令他身负重伤……总不致令天下英雄失望。'他挺起胸膛,大声道:


    '我既已势在必死,只要我死得有代价,死又何妨。(代价何在?)'水天姬身子颤抖着,突然推开了他,道:


    '不错,你去吧!'


    胡不愁走出船舱,水天姬已哭倒在甲板上。


    群豪果然没有失望,他们见到走上船头的虽非紫衣侯,但此人的气势、风姿,竟赫然不在昔日的紫衣侯之下。


    现在,欢呼之声已突然停止。


    现在,胡不愁与白衣人已面面相对。


    白衣人苍白冷漠的面容,也已变得火一般炽热,他目中闪动着火焰般的光芒,望着胡不愁,缓缓道:


    '很好,紫衣侯终于有了传人,我也终于有了敌手。'胡不愁没有答话,他不愿说话,也无话可说,只因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已多余。


    他只是缓缓举起了剑,道:


    '请!'


    白衣人又静静地站了半晌,直到他脸上兴奋的红晕又已褪尽,方自也缓缓举起长剑道:


    '请!'


    阳光突似黯淡了下来,它的光辉,似乎也被这两柄长剑所夺。


    船舱中的水天姬,已悄悄用一柄匕首,抵住了胸膛。


    胡不愁死的那一刹那,也就是她死的时候。(人间自是有情痴)


    长剑,已渐渐开始在阳光下展动,也渐渐开始在沙滩上移动,瞬息之间,这黄色的沙滩,就要被鲜血染红。


    突然,远处有人狂呼道:


    '白衣人是我的,谁也不能和他交手……谁也不能和他交接着,站在后面的群豪,爆发震耳的欢呼。


    '方宝儿……方宝儿来了。'


    展动的长剑突然停顿。


    一条人影,飞鸟般掠过众人头顶,凌空而落。


    '方宝儿……方宝儿……'


    天地间除了这三个字外,似已别无任何声音。


    船舱中水天姬掌中匕首落地,沙滩上胡不愁长剑也落地,他们的耳中只能听见'方宝儿……方宝儿……'他们口中不禁喜极而呼道:


    '宝儿,你终于来了。'


    白衣人霍然转身,面对着他的,是个白衣少年,他全身都似乎在发着光,使人根本无法瞧清他的面目。


    他俯身拾起了胡不愁跌落的长剑,轻轻握了握胡不愁的手,胡不愁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喉头硬咽,早已说不出话来。


    于是,这柄主宰武林命运的长剑,便在无言中由胡不愁转给了方宝儿,胡不愁仰视苍天,也不知是该悲哀,还是该欢喜。


    但这时他身后已有只温暖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纵然有些东西失落,但这补偿也已足够。


    白衣人面容再次冷漠而炽热,喃喃道:


    '方宝儿……你就是方宝儿。'


    宝儿道:


    '不错,我就是方宝儿,我必能胜你。'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


    '你能么,但愿你能……'


    他笑容中突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厌倦之意,似乎是因为这种话已听得太多,又似乎因为他已胜得太多。


    不败,是否也是痛苦?


    宝儿没有去想,他也不给别人去想。'


    他只是沉声道:


    '请!'


    请字出口,他掌中长剑也已出手。


    这是摄人魂魄的一刹那,也是惊天动地的一刹那,正如阴霾遍布的天地间,突然大放光明。


    剑光,蛟龙般展动着,两条白衣人影,飞跃在剑光中,根本分不清谁是白衣人,谁是方宝儿。


    但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龙吟剑击声响过后,漫天剑光,突然消寂,只剩下两柄长剑卓然高举,剑尖却搭在一起方宝儿与白衣人,再次对立,但他们已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块坚冷的冰!两团炽热的火!


    他们的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但这也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猛虎、狼狐、黄鹰的。


    群豪但觉胸膛已窒急,已闷得像要裂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儿的脚步,突然后退……向后退,白衣人步步进逼,宝儿掌中剑已被压下。


    群豪的身子开始颤抖,不住地颤抖。


    突然,闪电船急退四步,宝儿整个人竟乎平地跌了下去,扑地跌倒在白衣人脚前。


    白衣人长剑若是落下,方宝儿便要身首异处,但他却似大出意外,长剑竟不由自主顿了一顿,他毕竟无法再取方宝儿的眉心,无边的大地,已护住了宝儿面目。


    群豪的心都已裂成碎片,嘶声惊呼……


    但惊呼方自出口,白衣人长剑还未击下——


    剑光,突然自白衣人脚尖飞起,一缕鲜血,随着这冲天而起的剑光飞射而出,像是要笔直射入云霄。


    白衣人身子摇了摇,突然仰天狂笑道:


    '好妙的一剑……当真妙绝天下。'


    狂笑声中,他仰天倒了下去。


    风吹海浪,天地间却静寂如死。


    也不知怎地,群豪眼见这似乎永远不会倒下的魔鬼终于倒了下去,竞没有欢呼出声,心情竞似突然变得极为沉重。


    无论如何,这白衣人虽是人间的魔鬼,却是武道中的神圣,他的人就似乎为'武道'而生,此刻终于也因'武道'而死,他究竟是善?是恶?谁能说?谁敢说?(几句话皆不可回答)


    宝儿俯首望着他,与其说他心中得意欢喜,倒不如说他心中充满悲伤尊敬,此刻,躺在他脚下的,是个毕生能贯彻自己理想与目标的人,而芸芸天下,能毕生贯彻自己目标的人又有几个?


    白衣人静静地卧在沙滩上,胸膛起伏着,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瞧着宝儿嘴角竟似露出了一丝微笑,喃喃道:


    '谢谢你。'


    宝儿怔了怔,垂首长叹道:


    '你为何谢我?是我杀死了你?'


    白衣人仰视着蓝天高处一朵飘渺的白云,悠悠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多么寂寞……'(最后一句,实在是点睛妙笔,人生在世,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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