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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高密的铁岭名人王相庸

 恭默 2016-06-11

                                                               槐常辉


        辽宁省铁岭市著名风景区龙首山,风景秀丽,春观蔷薇,秋赏枫叶,道观庙宇香火鼎盛。它的西麓,曾经埋葬着一位清代晚期的高密人士,他就是在铁岭设馆授徒的蕉园诗人王相庸。
        民国版《铁岭县志》记载:“王相庸,字蕉园。咸丰、同治间人。原籍山东,游学铁岭设帐授徒。工诗文,甞与魏燮均、张简诸名士相唱和。家眷在籍、尽罹捻匪之乱而亡,贫无所依,益以诱掖后生为己任,卒于馆。诸友及门弟子等,同理殇事,葬于龙首山西”。《龙首山志》记载:“龙首山坡坨,向为瘞旅之地。清同治十三年,铁岭知事文璟、因本地侨民死亡即多,虞其无处掩埋,遂划山西侧地,约二十余亩,为公共墓地,容死者得葬身焉。年久坟多,蓬蒿满目、骷髅惊心,令人神伤!地纍纍荒冢中,则埋没有雅人、高僧、倩女焉。原清道、咸、同间,有寄迹银州之蕉园诗人、山月和尚、韵娘校书,卒后均埋骨其间。山月、韵娘先逝,蕉园后殁,乃瘗身两墓间,左伴山月、右伴韵娘。今则乱塚他移,唯三墓岿存耳!古墓斜阳,徒资凭吊,相为名山佳话而已”。
        王相庸是清代高密城里人,是清初康熙年间进士、翰林、终官礼部左侍郎的王飏昌的七世孙。祖父王宁炌,秀才。父亲王炅后,字勿耀,秀才,嘉庆、道光年间高密著名诗人,师从“李高密诗派”。民国版《高密县志?文苑》称他曾和单去非、李德恒、王宁烻、单励、薛煚、张志炅、单九皋等结“夷安九老社”,“并有品望”,著有《雪鸿堂诗稿》二卷。“夷安九老社”成员中的王宁烻,字丹柱,举人,泗水县教谕,工诗,是“李高密诗派”的中坚,入“后四灵”之选,参与《山左诗续抄》编辑工作,一时名士多从受诗法。单去非,字克亭,由举人仕至嘉义县令,少年时诗文就远近闻名,县志《文苑》有传。王炅后与他们为伍,可见其品望文誉非同一般。无怪乎后来铁岭著名田园诗人魏燮均托王相庸请求王炅后为其诗集校订评论。
        王相庸是个秀才,没有功名,终老于布衣。他传承家学,宗法李怀民、李宪乔兄弟诗学,致力于诗歌创作,青少年时就有文名。为养家糊口,不得不当私塾先生。不知何故,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只身出关,来到铁岭,设帐授徒。在此期间,他遇到了后来被誉为“清代的杜甫”、“东北的杜甫”魏燮均,一见如故,相交甚欢。从此,他的名字和魏燮均连在一起,从此也注定了他异客他乡的教书先生生涯。
魏燮均(1812-1889),祖籍河北昌黎。清代康熙年间,祖上迁徙到辽东铁岭,世居城南八里庄一带。初名昌泰,字子亨,号芷庭。后因慕郑板桥(名燮,字克柔)之为人和学问,遂更名为燮均。字伯柔,又字公隐。别号铁民。咸丰年间府学贡生,清代铁岭田园诗人、书法家。19岁梦与友人探梅后,自号九梅居士、九梅村主人、九梅主人、九梅逸叟。亦自称耕石老人、耕石老农、耕石山人。书斋命名为梦梅轩、香雪斋、十砚斋、红杏山庄、小隐红杏山庄、白云红叶山房、栖鹤山房、评书读画之室等。道光二十八年(1848),因便于奉亲和闭门读书,魏燮均举家迁于距铁岭城南20公里、依山傍水的红杏屯,居住至终老,期间外出到昌图、海城、辽阳、金洲、沈阳、沈阳等地入幕作幕僚;同治年末被盛京司寇铭鼎臣礼聘为上宾。张锷《九梅居士传》称他“性磊落不谐于俗,放达不羁,时人以狂让之。平生笃交游,慷慨尚文。嗜奇成癖,雅好藏书。”著有《香雪斋笔记》、《梦梅轩杂著》、《荒史纪闻》、《采遗集》、《嗣响唐音集》等,可惜大多已失传。魏燮均一生共写诗歌三千多首,只有经他本人修订的原版《九梅村诗集》有1472首、另加毕宝魁先生在《<九梅村诗集>校注》中收录的《燕游小草》88首、《燕游续草》160首,总共1700多首诗******,可谓同时期东北地区诗人之冠。他的诗各体兼备,尤擅长五古、五律。前人评论,“关外诗人,惟子亨一人”。吴大廷为《九梅村诗集》题诗中写到:“杜陵谁嗣响,萧统自高楼。”意即其诗继承了杜甫的传统。辽宁作家徐光荣先生说,魏燮均就是清代的杜甫,东北的杜甫。他还擅长书法,有“文压三江王尔烈,字震九洲魏子亨”之说。
        王相庸与魏燮均之交,可谓钟俞之交,肝胆之交,刎颈之交。王相庸于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初渡至铁岭,在魏燮均家附近开馆授徒。魏燮均听说其知诗,主动造访,二人各出所作,均觉赏心悦目,高兴不已,遂订知交。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益深而谊益笃,以致“一日不见如有失,一诗不质如负债”(引自王相庸《九梅村诗集序》,下同)。他们互相欣赏,互相鼓励,魏燮均认为王相庸是水部后身,王相庸认为魏燮均是香山再世。水部是指唐代诗人张籍,官至水部员外郎,其诗天然明丽,不事雕镂,高密诗派奉其为“清真雅正主”。香山是指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号香山居士,现实派诗人,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后世有“诗魔”“诗王”之誉。两人可谓惺惺相惜。王相庸从初来铁岭,到同治九年(1870)在铁岭去世,除去三返山东时间,在铁岭客游14年。在铁期间,魏燮均与其酬和往来,无间寒燠。魏燮均在《九梅村诗集》及《燕游小草》、《燕游续草》中有67首涉及王相庸,可见二人交情之深。王相庸扬名铁岭,主要归因于魏燮均。
他们经常结伴出游。例如魏燮均的诗作里提到:《九日雨后偕王蕉园相庸张秋潭世著游龙首山》、《夏日与蕉园游帽峰》、《秋日同蕉园游帽峰》、《九日同王矩园方正王蕉园登邑城北楼》、《村寺秋夜同蕉园作》,等等。王相庸也有《九日同魏芷庭游龙首》等记游诗作,这是王相庸第一次来铁岭期间他们携手游历时的见证。魏燮均的《村寺秋夜同蕉园作》很是清新:“古寺磬声寂,清霄人意幽。鸟栖孤殿瞑,虫语一庭秋。叶堕风生树,灯残月上楼。吟成俱不寐,坐共数更筹。”
他们经常在一起和诗、改诗、论诗,探讨诗法,互相促进。魏燮均有诗,必当征求王相庸的意见,王有诗也必定与魏氏探讨。魏燮均在《迟蕉园不至》中说到:“我有新诗卷,年来无客评。此中得消息,惟尔最分明。胡已度新岁,不来寻故盟。每当好风日,伫立望柴荆”,期盼王氏品评诗作之情跃然纸上。魏燮均在《到家喜唔王蕉园再游辽左》之其四中有“忆别呈诗卷,言欢倒酒樽”之句,在《上元和蕉园韵二首》之其二中有“煮酒春飞雪,评诗夜续膏”之句,在《中秋望月忆蕉园》中有“两载新诗句,需君细校评”之句,在王蕉园去世后的《哭王蕉园十首》之十中有“每得新诗教我看,再吟佳句有谁知”“缘深或结三生友,律细常为一字师”之句,两人胡为师友知己情深意长。魏燮均年青时写了许多诗,后来结集时认为不如意,亲自删诗,每欲概加痛削,王相庸则说“少时之作,具见性情,弱柳柔桑,亦饶风致;岂苍松翠柏,独标劲节于时乎?人有初盛中晚之年,诗亦有初盛中晚之境,存之以征生平诣力耳。”王相庸此话,使魏燮均有些早年诗作幸而保留,我们尚能从《九梅村诗集》之《梦梅轩小草》中见到魏氏早年作品,七律为多。王相庸是“三李先生”的高密诗派传播影响东北的重要人物之一。道光辛丑年(公元1841年),王相庸第二次来铁岭时,“以李石桐所订主客图诗示子亨,子亨读之,有所得,于是吟益苦”。后来魏燮均诗作中五言诗巨多,诗风有李氏高密诗派寒士韵味。
他们相互挂念、问候、畅谈。王相庸每次回山东高密或者再返铁岭,魏燮均都是不舍或者高兴,都有送别或者欢迎,中秋、元宵、除夕等重大节日,王相庸受邀同过,极大地缓解安抚了王的思乡思亲之痛。王相庸每次从山东回铁岭,都到魏燮均家看望。魏燮均远行,亦与王相庸告别。咸丰三年(1853)魏燮均在幕主台隆阿处给王相庸索求梅花画,并题诗于上。魏燮均与台隆阿(字湘湄)的友情,可谓诗画佳话。道光三十年(1850),魏燮均初次入幕便在粮厅理事通判台隆阿处,后在金州又跟随三年余。台隆阿善画梅,常请魏燮均为其画作题诗。魏燮均酷爱梅花又懂书画,每题都入木三分。由是,二人论交到白首。魏燮均为王相庸求画,台先生自是很给面子。魏氏在《代蕉园乞湘湄先生画梅即题其画》之一中有“我今乞画代吾友,吾友能诗非凡材”“人生到处有知己,此诗此画传东莱”之句,“东莱”即指山东莱州府高密王相庸,该诗将魏氏、台氏、王氏三人的友谊紧密联系在一起。咸丰四年(1854),王相庸应邀在魏燮均家过除夕,魏燮均有感而发,写了《除夕与蕉园分韵得岁字》诗;王相庸吟诗相赠。后来,在咸丰六年(1856)除夕,魏燮均又赋《和蕉园除夕见赠原韵》诗,抒发“岁月不容双短鬓,乾坤徒老两狂生”之感慨。王相庸过访魏燮均山斋和在魏燮均家过上元节,魏燮均在闲暇的雨夜、雪天和送别王相庸远行之时,二人都相聚饮酒赋诗,忆旧事,怀故人,推心置腹,谈天说地。王相庸回山东期间,魏燮均时常思念和牵挂。咸丰十一年(1861),捻军转战胶东,王相庸妻林氏遇害,子被杀。魏燮均对其百般慰藉,尽其所能给以帮助,与其分担悲痛。
他们互相感恩。道光十八年(1838),王相庸回山东高密,魏燮均将本人手录诗稿数卷,请带给其父王炅后教正。其父看后非常高兴,“既喜斯道越海有传人,又喜庸之能择交良友”,欣然允之作序,并欲加点评于其上。然而,序未作完,其父急病去世,王相庸深感魏燮均诗坎坷不遇。其后,王炅后的朋友李鲁钦等,争先索读诗稿,为之校定,为之题词。李诒玙,字鲁钦,高密诗派发起人李怀民的次子,诗守家法,曾为族兄李诒经校订《卓庵诗草》。这次他又亲自为魏氏作了校订。李璜,字子亮,著名书画家、诗人,诗宗贾(岛)孟(郊),高密诗派的追随者。他们二人《高密县志》有载。李璜为之题词是:“辽东高吟与谁邻,此日传来几卷新。遍寄吾乡朋旧看,天涯那得此诗人”。王希尹为之题词:“耽吟自弱冠,手录一编成。宜教高人赏,何须俗子评。七旬遇知己,万里喜关情。只有杯中物,无缘对面听”。王佩韦为之题词:“但取心相印,何妨面未谋。一编来远塞,万里到中州。思苦捻须断,天寒拥被搜。幸逢南去雁,为报贺兰秋。”王炅后虽然没有完成序言,但遗留了题词,对魏氏诗词评价很高。词曰:“一卷见平生,玉壶冰比清。漫徒国土许,拟与古人并。淡永张王韵,迂回元白情。嗟予垂老日,难冀素心倾”。第二年,王相庸将校定诗稿和题词寄给魏燮均,魏燮均收到后,“虽恨初愿未偿,而快诸先生之赏音识曲”,对王相庸充满感激之情,颇以他为“不相负”。咸丰五年(1855),王相庸为酬肝胆之交,亲自为魏燮均诗集作序,一了父亲之未了之志。他在红杏山庄对山草堂为《九梅村诗集》作的序言中,备叙二人感情,盛赞魏燮均的诗“不作尘世语”,“所游之境与所吟之诗,如逢大敌,战不旋踵;如逢猛兽,疾与之角,虽欲不奇不工,弗可得矣。”此序了结了王相庸因与魏燮均文字交、肝胆交、友谊之始终“不可不有以志之书”之心愿。此篇序言,也是对魏燮均“日究心于主客图”、弘扬高密诗派文化的充分肯定。魏氏也为酬报知己,曾效元(稹)白(居易)结邻故事,约王相庸在北方结邻使世世子孙知其相爱。王相庸的妻子遇难后,魏燮均还为王氏张罗过续弦问题。同治八年(1869)秋,魏燮均对朋友商广源、王相庸说:“他年倘殁于此,我等当卜葬于龙首山。在山月、韵娘两墓之间,夜台殊不寂寞矣。”王相庸大笑说:“公等果能如此,死无憾也。”第二年,王相庸去世,门人吴五楼、吴宝贤等购买棺木,魏燮均等人应其大笑将其葬于龙首山西坡的山月和尚和韵娘墓之间。魏燮均为其书写“山左诗人王蕉园先生之墓”碑,并撰文刻于碑阴,同时,赋《哭王蕉园十首》诗,深情痛悼。王相庸去世后,他也经常忆念感怀,曾作《感怀亡友拓园蕉园二君》、《赠甘泉老友四首》等诗。同治十二年(1873)上元夜,魏燮均想到昔年袁嘉敖、王相庸二君曾寄自己家度岁,与王相庸剪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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