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变得有规律?我们为何给自己订立规矩?你的父母、老师和你的周遭的社会,他们都告诉你必须守规矩、有分寸。为什么?规范真的是必要的吗?
我们习惯性地认为规范是必须的,这些规范包括了由社会、宗教上师及特定的道德准则,或是由我们自己的经验加诸于我们身上。有野心的人希望得到成就,希望赚很多钱,希望成为伟大的政治家,他的野心就变成了自我规范的手段。
所以你周遭的人都说规范是需要的,你必须在特定时间上床和起床,你必须读书、通过考试,服从你的父母亲等。
你究竟为什么要有规范?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调整你自己去适应某些事情,不是吗?为别人的说法去调整你的思想,抗拒某种形式的欲望而接受另一种,顺从这种习俗而不顺从另一种,你不只是在表面上顺应、压抑或跟从,在心底深处你也奉行了,这一切都是规范的含义。
多少世纪以来,一代接一代的老师、上师、传教士、政客、国王、律师以及我们所存活的社会,都告诉我们,规范是必须的。
所以我现在问我自己,我希望你也问自己,规范是否有必要?有没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方法来面对这个问题?我想是有的,这是一个不但对抗学校,而且对抗整个世界的真正论点。
你知道的,有种观念是大家都接受的——为了得到效率,我们就必须有规律,顺从道德规则、政治教条或是被训练得像工厂中的机器一样。但是这种规律化的过程,使得人心通过遵从而变得呆板。
然而规范能使你得到自由吗?还是规范只驱使你服从于某种理念,不论这种理念是乌托邦式的平等,或是道德或宗教的形式?规范有没有使你自由过?任何形式的规范,它都捆绑你,将你变成囚犯,它有可能让你解脱?它怎么可能?那么到底有没有完全不同的方法,可以唤醒我们对规范有更深一层的洞察?
那就是每一个人是否可以只有一种欲望,而不是两种或许多种冲突的欲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当你有两种、三种或十种欲望时,你就开始需要规范,不是吗?
你希望有钱、有车子、有房子,同时你又想放弃这些事物,因为你认为不为物役才合乎道德、伦理和宗教的精神。我们是否可能运用正确的教育,使一个人的整体心智都圆融无碍,不产生冲突,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去守规矩了?
一个圆融的人,他的意识是自由的。当一个人圆融无碍时,他是没有必要守规矩的。圆融意味着生命各个层面的统合。
你知道如果我们在幼年时便接受正确的教育,它就会带给我们一种完全没有冲突的境界,不论是外在或内心都一样,然后你就不需要规范或限制,因为你是以自己整个身心在完全地、自由地做一件事。只有当冲突产生时,规范才会产生。
政治家、政府以及组织化的宗教,他们都希望你只有一种想法,因为他们如果能使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生教徒或其他任何的身份,那么你就不会变成问题人物,你只是深信不疑并且像机器一样地操作,你只是跟随,因此没有冲突。
但是纯然的跟随是带有破坏性的,因为那是机械化的,那只是顺从,在其中没有创造力的流露。
我们是否能在幼年时就得到一份完整的安全感,一种仿佛在家的感觉,因而在你的内心中完全没有必要变成这样或那样的挣扎。一旦你有了内心的挣扎,你就会有冲突,为了克服冲突,就必须有规范。
如果你能接受正确的教育,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圆融的,其中没有冲突,也没有在被迫之下产生的行为。如果你没有达到合一与统一的境界,就必须有规范,但是规范是具有破坏性的,因为它不能导向自由。
要达到统合的境界就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规范。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做一件好事,做一件本质诚实的事,一件真正美好的事,而且全心全意来做它,那么我的心中就没有冲突,我也就不只是在服从某个重要人物了。
如果我所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好的、正确的,不是因为符合某些印度传统或某种理论而正确,而是在所有情况下都不受时间限制地正确,那么我就是一个统合的人,我就不需要规范了。
如果学校发挥了它应有的功用,就能为你带来一份统合的信心,然后你所做的事就不只是你所希望的,而是在根本上就是好的、正确的、恒真的。
你知道,如果你能爱,就没有规范的需要,不是吗?爱会带来富有创造力的了解,其中没有抗拒也没有冲突,但是要在爱中得到这种彻底的统合,你必须有深切的安全感和自在感,尤其当你年轻时更要有如此的感受。
这其实意味着,老师和学生必须彼此有充分的信心,否则我们就会制造出一个和眼前一样丑陋而且具有破坏性的社会。一旦我们了解在统合的行动中是没有冲突的,也就不需要规范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带来完全不同的文化,一个崭新的文明。
但是如果我们只是拒绝或压抑,那么那些被压抑的东西不可避免地会从四面八方反弹回来,并且发动各种有害的行为及破坏事件。
所以了解规范包含的整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对我来说,规范是丑恶的东西,它没有创造力,它是具有破坏性的。但是如果只把话说到这里,那么像这样的言论,似乎暗示着你可以为所欲为。事实上,一个有爱的人是不会任性和为所欲为的。只有爱能使你的行为正当,为世界带来秩序的是爱以及爱的自然展现。
选自《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