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牛街地区一条普通的胡同时，在一个大杂院里长大，在那里发生过许多有趣儿的事儿…… 人真是越老越怀旧。夜深人静的时候，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闪过，这里面有欢乐也有忧愁，有喜悦也有烦恼，有幸福也有悲伤…… 在这里，我就跟您聊点高兴的事儿，也许能勾起您回忆的闸门，也许跟我还有同感呢！说点儿什么呢？就跟您聊聊儿时那难忘的夏夜晚吧。 我是老北京人，用时髦的话说：50后。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是祖国的同龄人。要问我住在哪儿？北京牛街。您一听就知道我是回民，没错。我住在牛街地区一条普通的胡同时，在一个大杂院里长大，在那里发生过许多有趣儿的事儿，在我写的许多散文里，都对这里有过描述。得，不扯远了，还是跟您说说我小时候的夏夜晚吧！ 夏天的北京那叫一个热，尤其是三伏天儿，热得人没着儿没落儿的。那时候可不像现在，空调一开，屋里倍儿凉快；各种电扇应有尽有，花不了多少钱就能买一台。那时候没这些东西，顶多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找个阴凉地儿，您就可劲儿地扇吧，也许能凉快一些。可咱北京人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到了晚上，胡同里就热闹起来。 那时北京的住房都不宽敞，像我们家住的大杂院就住着七八户人家。吃完了晚饭，一般都不在屋里呆着，都到院里或胡同里，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喝着香茶（牛街的老人儿大都有这个习惯，多热的天儿都得喝口茶），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天儿。我今儿个就跟您聊聊我们胡同里那些有趣的场面。反正天挺热，不到夜里12点谁都甭想睡觉。 我们那条小胡同很普通，东西走向，宽不过三四米，长不过百米，我从哪儿说起呢？还是从东头往西头说吧。 胡同的东头连着糖房胡同，稍微宽敞一些，在这儿有六七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光着膀子（那时的北京男性，差不多都光膀子，很正常），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旁边地上，有的放着小茶壶，有的放着大把缸子，甭问，都是沏的茶，正山南海北地侃大山。我有时候也听一耳朵儿。张大爷说：“今儿晚上听话匣子里袁阔成说三国，说到关云长过了五关，斩了曹操六员大将，您说厉害不厉害？”李大伯说：“敢情，那关云长是五虎大将之首，能不厉害吗？”王伯伯说：“我听说关云长不是最厉害的，三国里最厉害的应该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马五关六张飞。他排在第五位，前四位是吕布、赵云、典韦、马超”。张大爷说：“论武艺和本领您说得还真对。”王伯伯又说：“可是听侯宝林相声说，关公要和秦琼打起来，谁厉害？”张大爷说：“那不是相声吗，他们俩不在一个朝代能打起来吗？” …… 他们谁厉害跟我无关，我还说胡同中间的一堆人吧。这儿有一个电线杆子，杆子上有一个路灯，晚上七点开灯，到明早七点才灭。路灯下围着一帮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由铁老师为首（铁老师是北京一所小学的体育老师，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正和他们一起打扑克，我有时也和他们凑一把，玩打“百分”，就是从2打起，一直打到1，一轮下来，再重新来。有时也打“三先”（也叫争上游），打百分就四个人，打“三先”得六个人，三个人一拨儿，打满30分，输了的一方，对不起，起立，到旁边转大树，转三圈儿，别的人哈哈一乐算完，重新再来。那边又是一小堆人，脑袋扎在一块儿，干吗呢？下象棋呗，两个人下棋，围观的不少，还七嘴八舌地乱支招儿，本来下棋是一项文静的事儿，到这儿成“大栅栏”了，那叫一个热闹。 甭管他们，让他们热闹去吧，我们还往西头说，这有个大院子，里面住着我们牛街的一位草根名人，姓钱。钱师傅可不是一般的人，玩儿摔跤的，有一身功夫，教着几个徒弟，据说有的徒弟还在运动会上拿过不错的名次，真不含糊。他家院子里的中间铺着一层细细的黄沙土，场子里两个摔跤手上身穿着褡裢（摔跤的专用服装）正在较劲儿，你给我来一个“挑勾子”，我给你来一个“德合乐”，有时还来一个“大背跨”，把对方摔倒在地，他们精彩的跤技，赢得一阵阵的掌声和叫好声。圈外坐着钱师傅和几个徒弟，钱师傅还经常加以指点。还有围观看热闹的人，其实都是一条胡同里住着，说起来我还得管他们叫伯伯。有时场中空闲了，我和同岁的小孩儿也去玩上一回。钱伯伯非常和善，也教我们玩儿，可我尽是那挨摔的，所以轻易不敢下场子…… 出了钱伯伯的院子再往西，也就到了胡同的西头，这也有一盏路灯，灯下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玩着她们喜欢的游戏钻家家，她们玩得很开心，嘴里唱着那古老的歌谣“一钻家呀，两钻家，打花鼓呀打几下，放花达呀水牛犄，小三小三进来吧”。从稍远一点看她们玩，真是一种享受，她们玩得真开心，唱得真好听。 要说我们男孩玩什么？藏猫猫。一个人蒙着眼睛，面对墙，其他的人都藏起来，有一人发出口令：“开始。”蒙眼的人就开始找，第一个被找到的，就该轮到他蒙眼睛了，周而复返，非常有趣。玩这个我可是强项，总是藏得很好，不会轻易让对方找到。 说了这么多，您听还有点意思不？其实我只是说了一部分，还有许多有趣的事，以后再慢慢儿给您说吧！ 总之，忘不了那快乐的夏夜晚，那充满祥和气氛的夏夜晚。像我说的这些现象，那时在我们北京，处处存在啊。 多么美好的夏夜晚啊！ 插图 王金辉 H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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