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正名

木头1018 2016-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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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最早将现代月季大规模引种中国的吴赉熙先生！

一直以来，我们为月季的命名而困惑，翻开国内月季界各名师大家的作品，回顾解放后月季发展的历史，关于月季的命名，在中国似乎没有形成一个统一清晰的命名规则。

中国月季进入命名系统是从中国月季与欧美各国月季的广泛交流开始的，现代月季之所以发展迅速，与现代商业月季命名体系的成功构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我们在此抛砖引玉地将月季命名系统做一个全面的梳理，并提出我们的见解和想法，目的在于聚焦中国月季研究爱好者的研究成果，并希望中国月季早日实现统一的命名规则。

中国文艺月季

唐诗中的月季

出现“月季”一词的文献，全世界范围内，最早出现在《全唐诗》第69卷（阎朝隐）的第17首诗《早朝》，作者韦元旦。诗曰：

震维芳月季，宸极众星尊。

珮玉朝三陛，鸣珂度九门。

挈壶分早漏，伏槛耀初暾。

北倚苍龙阙，西临紫凤垣。

词庭草欲奏，温室树无言。

鳞翰空为忝，长怀圣主恩。

韦元旦与武则天宠臣张易之（母韦氏阿藏），为姻属。《新唐书》记载：神龙元年（注：公元705年），张柬之、崔玄等率羽林兵迎皇太子入，诛易之、昌宗于迎仙院。

可以推断：此诗成诗时间应该在公元705年之前。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断：诗中名为“月季”的园林花卉，早在公元705年之前，就被种植在唐代宫廷中。

与诗中“月季”一词所对应的那种“园林花卉”到底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植物物种，其实已经是无法探知的了，但我们从《早朝》诗中可以推断出这种“园林花卉”的一些“功用”包括：宫廷观赏、名贵珍稀。

还有两个推测的可能的功用：一是连续开花-从字义上推测，二是来自“月氏”-从读音上推测）。

什么是“功用”？为了理解，我们需要理解一个更重要的基本概念：名相。

什么是名相

就拿月季来举例，来解释一下“名相”吧。

通常，我们看到一个事物，比方说“一种种植在宫廷园林里，具有连续开花，大花重瓣，灌木直立等特性的花卉”，会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写做“月季（可能之前也有用其他的汉字写的）”，读作“yueji（当时的读音，也可能是： yuezi、 rouzi，这一点，需要语言学家的科学支持）”。

我们听到的“yueji”这个发音，看到的“月季”这字型组合（词汇），是用来指代这种“植物”的相状的，这叫做“名”。

描述一个或一类事物及其相状并不容易，一个最容易的方法，就是为其“命名”，以指代那个事物。所以我们说，“名”是对具有某些相状的事物的一种语言指代。

名可名，非恒（常）名-道德经里的这句话中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指代“万事万物的相状”，简单翻译成现代汉语的意思就是：我们所感知到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相状的，这个相状是可以描述，我们还可以通过命一个“名”来指代它的相状，是为：名可名。

万事万物也是动态地演进变化和分化的，那么其相状也是动态地演进变化和分化的，指代这个相状的“名”也应该不是恒久不变的，而应该是适应这种变化的，是为：非恒名。

事物是一个或一类的自然存在或者人工存在。我们对万事万物的感知或者应用，就是那个事或者物的“相状”，就是“相”。

“相”与“名”合起来，就叫做“名相（form and matter）”。名相，用现代的汉语表述，可以写做“概念（concept）”。概念（见下图），是我们描述和认知这个世界的特别重要的基础，也是人们用来沟通的特别重要的基础。

我们还是用《早朝》诗中的文句，来佐证诗中的“月季”的一些功用（相）：1、栽种在唐代的宫廷中，用于观赏。2、因受到唐代宫廷贵族们的喜爱，而使得这种花卉的尊贵彰显，同时反过来，这种花卉也彰显了唐代宫廷贵族们的尊贵。

简要整理一下这个案例：《早朝》诗中的“月季”，指代的是一种“园林花卉（事物）”。

诗中的“月季”二字，首先是这种“园林花卉”的“名”，其次，是一个“名相”。

这个“名”所指代的事物，具体是什么，我们无法看到，只能猜测。

月季是一个什么概念？

1、在《早朝》一诗中描述的那些开在唐朝宫廷里的月季，很可能“真实存在过”，但因为我们无法回到过去，也没有留下“标本”，所以，只能先作为一个唐代的“文学或者文化概念”而存在。

2、我们猜测：《早朝》诗中的这个月季，和现代科学所界定和定义的“月季花”（拉丁学名：Rosa chinensis Jacq.）属于同一种类。请注意，这是用的词是：“猜测”，而不是“实证”。

3、《早朝》诗中的“月季”是个文化概念。这个文化概念，有名、有相、有名相，但就是没有实体。

中国文化月季

出于某种目的，人们会把一组概念，按照某种规则，组成一个集合，是为概念集合。人们也可能为这个概念集合取一个名字。

吴昌硕月季花

出于行文简洁和研究月季的目的，我们按照以下规则，组成一个叫“中国文化月季”的概念集合。

规则：

1、在且只在中国文化中记载的，由不同文学作者或者画家等定义、描述或描画的某种观赏花卉的名相。

2、这种观赏花卉，在文化记载中呈现的是“连续开花、红色花朵、大花、重瓣” 等主要特征，可以辨识出是用于实现“园林观赏”这个目的的，可以辨识出曾经有很多品种，很多分布，很多别名（名）。

3、这种文化作品中出现的观赏花卉，其实体已经不复存在，也极难考证其实体与概念之间的严谨的对应关系。

我们把大致符合上述几项标准的，无法严格实证和区分（因为没有标本类实体和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命名）的，出现在中国文化作品中的月季，笼统地称之为“中国文化月季”。

中国文化月季这个概念集合里，集合了非常多的二级概念集合和概念。

例如：韦元旦《早朝》诗中的月季，就是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我们将其归类于“唐朝文化月季”这个概念集合之下。

唐以降，还有宋朝文化月季、元朝文化月季、明朝文化月季、清朝文化月季、建国前文化月季、建国后文化月季等概念集合。

概念系统

概念集合，还不能构成一个概念系统。在概念系统里，至少还要有一个要素，那就是科学架构。

每一个概念，都可能属于某一个或几个概念系统。

每一个概念系统，都有架构。

看一段英文：

Architecture is both the process and the product of planning, designing, and constructing buildings and other physical structures。

翻译成中文是：

架构是规划、设计和构造建筑物和其他物理结构件的过程和产品。

这是“Architecture”一词在Wikipedia上的定义。

概念系统，显然不是一个具象的物理结构（physical structure），但可以理解成是一个抽象的逻辑结构（logical structure）。

《早朝》诗中所描述的月季，以及中国文化月季，属于哪个“概念系统”呢？截止今日，在既有的“概念系统”中，有哪个包含有“《早朝》诗中所描述的月季”的概念呢？

很遗憾，“中国文化月季”这个概念集合里的所有概念，包括其本身，都不是一个科学架构下的概念，也就是说，都不算是科学概念，而只算是文化概念。为植物进行科学命名的架构，直到1758年才出现。

植物的科学命名

植物科学命名的四大要素

为植物或动物等事物取名字，可说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之一，更是难题之一。

因为对物种的定义、物种之间的归属，缺乏科学严谨的分类方法，加之世界各国、各民族之间甚至内部的语言和文化不一，再随着历史演变和语言演化，因此出现了同一种植物名字繁多复杂，不同的植物名称混同、一个名字指代的植物种类的边界模糊等现象。

阶元系统和双名法

生物学家在很早以前就对创立世界通用的生物命名法问题进行探讨，提出了很多命名法。

林奈（Carolus Linnaeus，1707—1778）

瑞典植物学家林奈（Carolus Linnaeus），在1753年印行的《植物种志》和1758年第10版《自然系统》中首次将“阶元系统

-（三界：动物界、花卉界、矿物界；五阶：界、纲、目、属、种）

“应用于植物等命名，并在《自然系统》中正式提出科学的生物命名法——双名法。

这两部经典著作，标志着近代分类学的诞生，解决了”植物命名“这个难题（注：双名法遇到的挑战是，动植物变种，产生的命名问题）。

生物分类学上使用较广的五界分类系统，由美国生物学家魏泰克（R.H.Whittaker,1924—1980）在1969年提出的。

魏泰克在已区分了花卉与动物、原核生物与真核生物的基础上，又根据真菌与花卉在营养方式和结构上的差异，把生物界分成了原核生物界、原生生物界、真菌界、花卉界和动物界五界。

阶元系统和双名法，第一次为杂乱无章的生物界确立了秩序，使人们对生物的认识有了依循的规律。

林奈因而赢得了极高的社会声誉。有人甚至把他与牛顿相提并论，说牛顿确立了天体的秩序而林奈则确立了生物的秩序。

界 Kingdom

门Phylum

亚门 Subphylum

总纲 Superclass

纲 Class

亚纲 Subclass

总目 Superorder

目 Order

亚目 Suborder

总科 Superfamily

科 Family

亚科 Subfamily

属Genus

亚属Subgenus

种 Species

亚种 Subspecies

植物是如何用双名法命名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使用两个拉丁字构成某一植物的名称。

双名法的第一个拉丁字是属名，而第二个拉丁字是种名（称作种加词），经常表示该植物的特征或者产地；

在较正规的材料或文献数据上还应在后面附有定名人的姓名的缩写。

双名法的生物学名部分均为斜体拉丁文；命名者姓名部分在书写时为正。

例如：我们熟悉的荔枝，其拉丁文的学名是：Litchi chinensis Sonn.，其中Litchi表示荔枝的属名荔枝属，来源于荔枝在我国的发音；chinensis为种加词，意为中国的；最后的Sonn.是该种的命名人Pierre Sonnerat的名字缩写。

一种植物只能有一个正式的拉丁学名，这使得世界各国在植物学的交流上得到了很多便利。

场景语言

在植物命名的科学方法中，除了阶元系统和双名法，还有第三个重要的要素，那就是“场景语言”。

双名法为何要使用拉丁文呢？

第一，欧洲各国的语言多多少少都与拉丁文有关系，学习起来较容易；

第二，拉丁文算是一个已经死掉的语言（只有梵蒂冈将它纳为正式语言之一，但不常用），语法不会再发展，比较固定，也比较容易被各国接受，不至于有政治立场；

第三，当然还有语法严谨等等的好处。

所以拉丁文成为了植物命名的场景语言。采用拉丁文，用双名法和阶元系统进行科学命名的学名，就变成每种植物的身份证了。

科学命名机构

命名机构，为了要解决蔷薇属植物命名的问题，要对蔷薇属植物的边界进行界定，还要对蔷薇属植物按某个原则（不同的命名机构，原则很可能会不同）进行切分。

然后通过制定 “命名规则”，来对每一个蔷薇属植物进行命名和概念归集，进而构建一个完整的叫做蔷薇属（Rosa L.）概念系统。

近代，国际上有很多的专业机构，在对蔷薇属植物进行科学命名。这些不同的机构针对蔷薇属植物建立了不同的命名规则，进而形成了蔷薇属植物的不同概念系统。

目前世界上对于蔷薇属植物进行命名的规则，按照其功用，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植物学分类，另一类是在植物学分类基础上的商业化分类（或称园艺分类）。

英国皇家rose协会（注：此处rose，有人汉译为玫瑰，有人汉译为蔷薇，也有人汉译为月季，都有问题，行文自此还不能轻率地汉译）提出了一个rose的园艺分类法。

这个分类方法1976年经世界rose协会（注：此处rose仍不汉译）批准，目前为绝大多数国家采用。

中国的分类情况：1988年，中国植物科学院按照植物学分类标准，制定了一版《月季分类》。

同期，中国花卉协会月季分会采用英国皇家rose协会的园艺分类法，同时参考中国植物科学院的月季分类表，做了一版《月季园艺分类表》。

请注意，中国的这两份科学分类表的名称中都采用了“月季”二字，而实际上指的是“蔷薇属植物”。

我们看到的事实是：这两个表里面，含有除了“月季花（Rosa chinensis Jacq.）”之外的很多科学概念。

目前国际上，有三大著名的与蔷薇属植物有关的命名机构：美国rose协会、英国皇家rose协会（RNRS:Royal National Rose Society）、世界rose联合会。

中国植物科学院等机构建立的蔷薇属植物的概念系统，基本上只是遵循国外的命名机构的命名规则而已。

相反，目前中国发现或者培育的蔷薇属植物品种，需要进入国际机构的概念系统。

月季和rose

我们熟悉的一个现代英文单词“rose”，近代，被汉译为“玫瑰”。

这里面有大问题：

1、rose不仅是一个概念，还是一个概念集合。

这个概念集合是谁、如何界定的？

具体都包含哪些蔷薇属植物的概念？

2、同样，月季不仅是一个概念，也是一个概念集合。谁构建了月季的概念集合？

这个概念集合，都包括哪些蔷薇属植物的概念？

3、月季和rose这两个概念系统完全相等、一一对应吗？

答案是这样的：

1、 rose这个概念集合，是自然语言形成的概念集合，是“约定俗成”的，是“野生”的，不是“科学”的。

没人界定，也没人架构。所以，不确定都包含多少和哪些蔷薇属植物的概念。

2、月季这个概念集合，也和rose一样。

3、可以肯定地说，这两个概念集合肯定不完全相等，肯定不一一对应。

一种观点认为：rose所包含的概念范围要大于月季。

Rose的概念集合里，除了月季之外，至少还包括蔷薇和玫瑰这两个概念集合。注：持这个观点的，主要是在中国月季界。

4、Rose和玫瑰、蔷薇、月季，分别作为一个概念，都不是科学概念，而是日常用语或者文化概念。

日常用语以及文化概念，往往不是科学概念。

既然，月季和rose都是含混模糊不科学的日常用语或者文化概念。

那么，有意义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认知、理解、沟通和使用这两个日常用语或文化概念（比如：月季和rose）呢？

月季和rose的科学概念

蔷薇属（Rosa L.）

包含两个亚属：

单叶蔷薇亚属（Subgen. Hulthemia(Dumort.)Fouke）和蔷薇亚属（Subgen. Rosa）。

对于蔷薇属Rosa L.的分类，国际上统一采用此定义。

而对蔷薇属（Rosa L.）内部的划分方法，业界看法不一。

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显示：

美国rose协会的《Modern Roses X》中登录了250个种。

英国的Lindley记载为281个种、亚种和变种。

英国的P.Beales在《Classic Roses》中记录了167个种、亚种和变种。

而在《中国植物志》中俞德浚先生记载了中国产和引进的蔷薇属植物82个种，分成2个亚属、9个组合7个系。

中国花卉协会月季分会在以上基础上，在《月季》一书中把中国产和引进的蔷薇属植物115个种分成2个亚属、11个组和26个园艺品种群。

本章介绍《中国植物志》的蔷薇属概念系统。

蔷薇亚属（Subgen. Rosa）

1、《中国植物志》将这一亚属细分为九个“组”（见下图）。

2、“月季”、“玫瑰”、“蔷薇”在“蔷薇亚属”里的身影。

“月季组（Sect. Chinenses DC. ex Ser）”下的“月季花（Rosa chinensis Jacq.）”，

“桂味组（Sect. Cinnamomeae DC.） ”下的“玫瑰（Rosa rugosaThunb.）” ，

“合柱组（Sect. Synstglae DC.）”下的“野蔷薇（Rosa multiflora Thunb.）”，

这三个科学概念，有可能分别对应着汉语日常用语中的月季、玫瑰和蔷薇三个词汇。

3、“月季”在“月季组”里的身影。

月季组（Sect. Chinenses DC. ex Ser），

包括：

月季花（Rosa chinensis Jacq.）。
注：1786年，荷兰植物学家雅坎（Nikolaus Joseph von Jacquin，1727-1817）为其定名。Chinensis是其“种加名”，就是说，汉译为“月季花”，是“蔷薇属”的一种。
香水月季（Rosa odorata (Andr.) Sweet）；

亮叶月季（Rosa lucidissima Lévl.），计三类品种。

据考证，蔷薇亚属月季组里的这三类品种，都来自中国。

rose和月季的科学概念总结

1、在植物学分类法中，rose不作为一个单独的概念词出现，甚至因为采用拉丁文作为场景语言，而不出现rose这个英文，出现的是rosa这样的拉丁文。

2、在园艺分类法中，rose也不作为一个单独的概念词出现，但因为园艺分类中通常采用英文作为场景语言，所以，rose经常是以一个专有词组中的一个单词出现，比如：morden garden rose。

3、在英语的日常用语和文化概念中，rose经常单独出现，这个词的含义（相）所对应的日常汉语，大致是月季、玫瑰、蔷薇的概念集合。

所以，在日常用语这种应用场景下，rose的汉译，准确点来讲，最不应该是玫瑰，蔷薇似乎要更好一点，笔者倾向认为，rose最好的汉译，其实应该是月季。

理由：

第一是月季和rose的读音（名）最相近；

第二是月季和rose的功用（相。园林花卉等）最相近；

第三，rose汉译为蔷薇要比汉译为玫瑰好，而与蔷薇相比，月季更贴近rose。

4、 “月季”一词，最科学的使用方法是：作为“月季花（Rosa chinensis Jacq.）”这一科学概念的缩略语。

5、 “月季”一词，也可以作为香水月季（Rosa odorata (Andr.) Sweet）、亮叶月季（Rosa lucidissima Lévl.）、月季组（Sect. Chinenses DC. ex Ser）这些科学概念的缩略语来科学使用。

但这个用法，相对作为“月季花”的缩略语使用来讲，要更勉强一些。

6、 “月季”一词，是否可以作为蔷薇属、蔷薇亚属的缩略语或者科学指代呢？这个见仁见智。

笔者认为，不宜。

中国技术月季

明代（16世纪）王象晋的《群芳谱》，高濂的《草花谱》，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等书中，出现了“月季花”的词组及其对应的描述，甚至图形，而且有些品种，比如七姊妹（十姊妹），至今常见。

这些文献中的“月季花”，已经不能作为“只有概念”的中国文化月季了，因为可以证实（也因此，被西方承认和收录）。

但距离科学命名还差一点：没有架构（阶元系统和双名法等）。

所以，这种有文献记录，可被证实，但还没有引入科学架构，形成科学体系的“月季花”，我们可以称之为“中国技术月季”。

我们可以推测，从7世纪的唐朝到16世纪的明朝，中国的“月季花”还是领先全球的技术。其中很多“月季花”物种已经消失，但遗留下来的“月季花”物种，就足以让西方人惊艳了。

英国植物学家麦克因蒂尔在他著作的《蔷薇故事》一书中写道：“月季花无论野生或栽培的都有极为强健，而且这个国家有如此繁多的品种，以至有些植物学家相信，中国是这种花卉的发源地……。”

可以说，中国技术月季，是被西方的科学体系认可和收录的。

进入17世纪，西方的科学土壤开始发酵。到1752年，中国的月季花进入欧洲，结合欧洲的科学和技术，到1867年“现代月季”的诞生，在“月季花”以及整个观赏植物领域，乃至其他各个领域，西方在科学和技术两方面，都开始全面领先。

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中国技术月季西传

十七世纪以后,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在中国及印度建立贸易,开展商业活动。

经常来往于东西方的商人、船员、教士,从众多东方新奇花卉中发现了与欧洲rose完全不同的“月季花”，就争相收集并带回欧洲。

被带往欧洲的“月季花”中对“现代月季”发展起了重大功用的有四个品种。

中国技术月季传入欧洲流行两种说法：

第一种：蒋恩钿考

据蒋恩钿考证：1789年，‘月月红’(R.chinensis cv．Slaters Crimson China)、‘月月粉’ (R．chinensis cv．Parsons Pink China)、 ‘彩晕’香水月季(R．x odorata cv． Humes Blush Jeascented China)、‘淡黄’ 香水月季(R．x odorata cv．Parks Yel- low Tea-scented China)等四个产自中国的“名贵月季”品种，经印度传入欧洲。

第二种据麦克因蒂尔的《蔷薇故事》：

斯氏中国朱红,(SLATERS CRIMSON CHINA)它是由东印度公司的一位船长带到欧洲，作为礼品送给他的朋友。是最早到达欧洲的中国深红色月季,成为后来的近代月季中深红色系品种的祖先；

柏氏中国粉,(RARSON’S PINK CHINA)。这是18世纪中国流行最多的月季,1752年,被瑞士轮船PRINCE CHAES号的牧师带往瑞士。1759年从瑞士传入英国。1798年传入法国。1800年传入美国。花朵粉色而小,半重瓣,就是我们所说的月月红；

中国绯红茶香月季(HUME’S BLUSH TEA-SCENTED CHINA)这是1809年法国人到广州花地苗。与其它花卉一起购回欧洲的。并立即被送往法国皇帝拿破仑的皇后约瑟芬所居住的梅尔森城堡的rose园中（注：也是这一年，皇帝拿破仑和皇后约瑟芬离婚）；

中国黄色茶香月季。（PARKS YELLOW TEA-SCENTED CHIAN 这是1823年伦敦园艺学会（RHS：1804年创立，当时叫“伦敦园艺协会”，1861年更名为英国皇家园艺协会）派人到中国寻找菊花新品种时。第二年同菊花一起带回了中国黄色茶香月季。这个品种很便传入法国。成为近代月季的祖先。

不论是哪种版本，中国技术月季进入西方的时间都大致在17世纪。

现代月季（morden garden rose）

不晚于1752年，（本章采用《蔷薇故事》的说法）中国技术月季进入欧洲后与当地rose结缘杂交，更重要的是与西方的科学结缘。

中国的技术与西方的科学结合，大约经过100多年，1867年，“法兰西（La. France）”这个杂交茶香月季（R. Hybrid tea)品种的腾空出世，标志着“现代月季（morden garden rose）”的开始。

这是“现代月季”的第一个重要特点：科学的结晶。

“现代月季”的第二个重要特征是：商业化。

经商业化推动，形成了“现代月季”的各色重瓣、香味浓厚、连续开花、易于管理等功用特征，并形成了目前世界蔷薇属（Rosa L.）植物品种中最为庞大的体系。

1913年美国rose协会创立了rose品种登录制度。1921年《美国rose年报》增设了“世界新月季”“世界新rose”专栏，介绍美国rose协会所登记的各种rose的名称、系统及描述等。1930年美国rose协会首版了《现代rose》（ModernRose）一书，当时刊登的品种有2500个，1980年第8版时刊出的品种达14000个，使该书成为世界rose品种目录。

据统计,目前全世界登记在册品种已达2万多个（这个数字在不断扩大中）。

现代月季的重大意义：

1、品类更加优化

现代月季相对于“月季花”，更加纷繁，抗性更加健壮。

2、现代月季命名科学

《群芳谱》等中国古代文献的记载也仅仅基于人们对某些外在性征和品相的描述而形成的同一品类各种不同名称的花卉名称的记录。

如今当月季爱好者和月季研究者们呕心沥血地在历史的烟云中钩沉索引时，产生的结果是云里雾里，鸿篇巨论，真迹难觅。

为什么对现代月季的追本溯源如此之艰难呢？

原因是中国古代没有建立起植物命名体系，甚至没有建立起植物的术语体系，一些研究者的研究局限在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数十上百的诗歌、绘画中，对同一种或者同一类花卉所描述或者描绘的语言或者外观等共性进行归类，并进行假想式命名，而这些看山不是山，看水又像水的诗歌花卉等文学化记录，无法说明花卉种类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以及在系统发育中的地位，一物多名，一名多物的现象严重，同一个品种在不同地区，不同场景里有不同的名字，严重影响了中国古代对月季花的分类和繁殖，更是无法实现国际国内的同业交流。

经过几千年代代杂交，代代相传而最后形成的四个卓越品种出海了，我们可以想象，一定还有更多的优秀品种出海，但是因为没有进入西方的命名体系，也只能和这四个品种的老祖宗们一样在历史的长河里被隐名埋姓了。

而这四个品种有幸被记录在西方的植物命名体系里了，从此中国的月季花在世界花卉体系里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生命脉络，从这个生命脉络里，每一个新品种都可以方便地追溯到她的母本父本，每一株月季花的亲缘关系都变得清晰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