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三百首译注评78

43【南吕·四块玉】闲适

关汉卿

旧酒投①，新醅②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注释】

①旧酒投：在酿酒过程把饭投入曲液。这里指再酿之酒。 ②醅（pēi）：未过滤的酒。

【译文】

       往旧的酒中投放些米饭再发酵出新酒来，新酿的酒没有经过过滤更好喝。几个好友围绕着一个老瓦盆，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乐呵呵。和几名山里的和尚种地的老农团团围坐，随心所欲随便吟诗随便饮酒瞎参合。他拿来一对鸡，我贡献一个鹅，随随便便炖上几个菜，随随便便喝上几碗酒，随随便便侃侃大山唠唠嗑，那真是闲适舒坦又快活。

【评析】

       关汉卿是元朝初年具有代表性的文人和曲作家。社会的巨变使当时的知识分子没有出路，故对于政治前途，对于官场普遍产生厌倦情绪。于是转身向社会的最底层寻求精神的解脱和情绪的宣泄。与其创作大量杂居直接反映社会政治以及司法的黑暗不同，在散曲中关汉卿更多的是采取反衬的方式抒发对于官场和仕途的厌倦情绪，这首充满山野情趣的小令便是代表。关汉卿写作四首“闲适”，本篇是第二首。清新自然，生活情味浓郁，仿佛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一样，读来令人无比喜悦而产生快感。因为这种生活情景返璞归真，是人性最纯粹最本真的表现。

“旧酒投，新醅泼”，在旧酒中投入饭继续酿制新酒，而新酒也作成了。这是最简便最普遍的乡村酒。“老瓦盆边笑呵呵”，瓦盆都是老的，更显出其淳朴故旧气息，“笑呵呵”是发自内心的笑，几个人围着一个老瓦盆，本身就给人淳朴亲切的感觉。“共山僧野叟闲吟和”，写出人员组成，这是几名山中的和尚和山村种地的老农，“闲吟和”三字则大有深意。一是虽然是“山僧野叟”，但是都会吟诗，还能唱和，那可不是一般水平。需要知道，即使在唐朝，几位诗人在唱和的时候，也有跟不上的。因此还有潜台词，这就是当时的许多文人墨客由于没有出路，出家的出家，种地的种地，散落到社会各个阶层，实际是社会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这些都可以体会出来。“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则写出这种会餐的性质和随意性。即随意拿自己家有的现成的东西而不用到市场去买，这样便没有任何压力。这是中国古今都有一种聚餐方式，没有拘束，没有讲究，没有形式，随随便便，何其轻松快活，于是最后用“闲快活”三个字结束全篇，无意中便是最不经意然而却是最精准的总结，漂亮！语言本色，意境鲜明生动，气氛和谐而有动态感，是本曲的艺术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