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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第一高峰攀登记:在雪山之巅涅槃重生

 徒步者的收藏 2016-06-15


一线手记  Fontline



文 | 图 | 萝卜头范

欧洲第一高峰攀登记

在厄尔普鲁士峰历尽劫难后涅槃重生

Mount Elbrus:A Climbing Expedition in Unexpected Dangers



▽▽▽


期以来,西方人士都把欧洲最高峰的桂冠戴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勃朗峰(海拔4810 米)头上,而忘记了大高加索地区的龙头老大”——厄尔普鲁士峰(海拔5642 米)。

其实这也难怪,因为在历史的长河中,亚欧大陆的分界线不断发生变更。很长一段时间里,欧洲人都对此很模糊,往往以黑海为界,到16 世纪后,随着俄罗斯的欧化和扩大,亚欧分界线才逐渐被确定为我们今天所熟知的“乌拉尔山—乌拉尔河—里海—大高加索山—黑海—土耳其海峡”一线。即便界线划定,大家也没意识到那片“遥远”的土地上可能存在着比勃朗峰更高的山峰,一直到20 世纪下半叶,随着地理勘测深入和登山运动的普及,位于洲界北侧的厄尔普鲁士峰才逐渐被大家认可,并以绝对的海拔优势成为当之无愧的“欧洲第一高峰”




尔普鲁士峰位于俄罗斯联邦卡巴尔达- 巴尔卡尔共和国境内,简称“厄峰”,是一座休眠火山。其顶峰由东西两座火山堆组成,成“双峰并峙”之势,其中西峰海拔5642 米,为主峰,东峰海拔5595 米,为卫峰。因所处地区的纬度较高,厄峰雪线位置较低,其南坡雪线海拔为3500 米,北坡为3200 米,且两侧冰川都发育得很充分。


由于天然的冰雪优势,这里已成为俄罗斯著名的户外活动中心,集登山、滑雪、观光于一体,每年都有大批冰雪爱好者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

我在完成了攀登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峰之后,就将目标锁定在厄尔普鲁士峰。同行的队友包括一起攀登过乞力马扎罗峰的朋友——王勇、小龙和老郭,同时还迎来了3 位新队员:健硕记者张勇、创业学霸二傻和美食姑娘毛毛。







▲  从北京出发前往厄尔普鲁士峰,需要在莫斯科转机,这恰好让作者有机会可以流连下这个古堡耸至的美丽都市。夕阳下,被染成金黄的莫斯科河和救世主大教堂如油画一般,色泽浓郁。




雪山下的童话世界

小镇四周是巍峨高耸的雪山,如同神圣的卫士,守护着这里的安宁与祥和。山风吹雪,泛起层层白雾;云伴蓝天,映衬茫茫雪顶……


2015 年5 月4 日,登山队一行7 人在首都国际机场会合后,从北京起飞,于当地时间16 时44 分(以下皆为当地时间)抵达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在机场经过 2个小时漫长等待后,终于顺利过关,入住机场附近的酒店。


为了尽快调整时差,我整理照片至24 时才睡下,但凌晨4 时还是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时才看到二傻在临睡前发给大家的微信通知:“山脚有雨,温度零下4 ~ 3℃,注意着衣。”我不禁担心:难道我们此次的攀登,要像李健吾先生雨中登泰山那样开始么?


早饭后,我们继续转机至矿泉城。就如同大家调侃的那样,民用航班都被飞行员驾驶出几分战斗机的味道,老郭还因此头晕了好长一阵,可见其用力之猛。在机场外迎接我们的是此行的向导——乌克兰人瓦伦蒂,他是攀冰高手,身材高挑,极富力量感,曾多次率队登顶厄峰。




从矿泉城驱车前往厄峰山脚小镇,山路蜿蜒曲折,一路颠簸,不能入眠,我便索性把身子靠在窗前,看林立的山峰和浓密的针叶林突然闪现,又快速后退。3 个多小时候后,车抵达小镇。小镇坐落于一个山谷中,海拔2100 米,其南侧是作为亚欧分界线的大高加索系列山峰,北侧就是我们即将攀登的厄峰。


5 月的小镇依然沉浸在严寒中,虽然二傻早有提醒,可对于扑面而来的寒意,我还是有些始料未及,便快速地把行囊放进房间,加了件羽绒服,才敢让自己重新暴露在凛冽的空气中。




小镇四周是巍峨高耸的雪山,那么雄伟,就如同一个个神圣的卫士,守护着这里的安宁与祥和。小镇上,多彩的建筑在雪山的映衬下,更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从我们前面经过的,除了来往的车辆、衣着时尚的当地人,还有自行车运动员、跑步爱好者和滑雪爱好者。不远之处,健硕的牛羊、神气的毛驴在田间道边自在地游荡,偶尔还引颈哞叫……好一个现代社会中的世外桃源!


回到旅馆,吃过一顿搭配丰富的晚餐后,向导瓦伦蒂开始对照清单检查每个队员的装备,从着装到登山器材,再到各种细小配件,全部严格检查,绝无疏漏。


也许是还没倒过时差,也许是惦念着雪山上的日出,我在天亮之前再次从睡梦中惊醒。遗憾的是,等我穿戴整齐,来到旅馆门口,才发现大门紧锁,只得回屋守候。




旅馆大门打开时,阳光已然洒满大地,迎着朝阳再次漫步小镇,入眼的是:山风吹雪,泛起层层白雾;云伴蓝天,映衬茫茫雪顶……也就在此时,随着清晰的空气入鼻,我才体会到自己真的是身处异国他乡,比起西安那厚重的雾霾,这里的一切,更让我油然地生起一种久违的温馨,而那些遗憾也随之消散。


首次的适应性训练是从第二个缆车站徒步至第三个缆车站,整个过程并不艰难,不过因为戴着雪镜的缘故,我只能一路盲拍。到达目的时,我摘下雪镜,极目四望,才发现远山辽阔,近处白雪皑皑,天地之间一片苍茫,但白雪反射的光芒,却让眼睛在瞬间不知所措,我只有闭上眼睛,再缓慢睁开,调整参数、对焦……


▲  厄峰山脚小镇四周山峰耸立,置身其中,入眼的是,蔚蓝的天,洁白的雪,碧绿的树,还有五彩斑斓的建筑……一切都仿佛童话世界。





▲  厄尔普鲁士的大本营设在海拔3900 米的平台处,与众不同的是,这里的营房主要是由巨大的汽油桶改建而成,故而也得名“汽油桶大本营”。攀登者会在汽油桶大本营附近进行适应性训练,为登顶做最后的准备。



 


风雪中的适应性训练

耳边满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冰化的雪粒借着风势,吹打在我们未曾遮挡的口、鼻处,如针扎一般刺痛。



由于前两日睡眠严重不足,头疼得厉害,我吃了些药,便开始入睡,一觉醒来已是早上6 点。我们本打算前往大本营,一场大雪却不期而至,且越下越大。在暴烈的风雪中经历了一次缆车换乘和雪地车转运,上午11 时,我们终于到达了海拔约3700 米的汽油桶大本营。此时的大本营,狂风怒吼、大雪纷飞,颇有些遮天蔽日的感觉。


汽油桶大本营盛名在外,正规营房早被预定一空,我们只能入住木屋营房,4 架双层床,7 名队员全部入住,剩下一张床用来搁放装备。看着双层床,我们倍感亲切,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中午12 时准时开饭,美丽的厨师玛莎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肉、菜、水果、牛奶一应俱全,队员们边吃边说笑,其乐融融。饭后经过短暂的休息,就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漫天风雪中,瓦伦蒂领队,二傻收队,我们8人一字排开,缓慢上升,并按照要求,始终保持在路旗的左侧。风舞大雪,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路旗猎猎作响。大家相互鼓励,2 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海拔4100 米的目的地,然后回撤。


恶劣的天气,一直到晚饭后都没有好转,期望中的日落也没有出现……




再次历经一夜头疼和失眠的折磨后,我赖在睡袋里,不愿起身。队友小龙说:“范哥,外面景色忒漂亮了!”这让我顾不上头疼,迅速从睡袋中爬起来,端起相机冲出营房。此时,大本营风和日丽,天空一片湛蓝,四周山峰耸立,清晰入眼。经过昨日恶劣天气的折磨,如今得见这般美景,我唯有不停地摁下快门。


今日的适应性训练与昨日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要上升至海拔4800 米处再返回。这种反复地上升下降,主要是为了更好地适应海拔,让人前往更高海拔处接受低氧环境的刺激,再回到较低海拔处适应,可以规避很多因为突然快速上升造成的意外,对于没有太多高海拔经历的人来说,这种方式更为安全、科学,同时在这样的行走中,每个人还可以掌握自己的行进节奏,提高登顶的成功率。




训练开始后,二傻陪老郭断后,其他5 名队员跟随瓦伦蒂慢节奏前行。但到达海拔4000 米左右时,大风开始侵袭,且随着海拔的提升,风愈发猛烈,稍不留神就会被吹得趔趄。松软的雪质、陡峭的雪坡、沉重的雪地靴,再加上怒吼的狂风,使得我们的每一步前行都变得那么艰难。


13 时,我们来到了海拔约4300 米处,风速变得更加猛烈,耳边满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冰化的雪粒借着风势,吹打在我们未曾遮挡的口、鼻处,如针扎一般刺痛。因担心继续前进会导致队员感冒而影响后面的冲顶,大家商讨后决定:我和张勇、王勇先行下撤,瓦伦蒂带领小龙和毛毛继续向上挺进。下撤的过程中与二傻和老郭会合,老郭跟随我们下撤,二傻则去追赶另外3 人。




新的一天是从朦胧中开始的。营房外能见度不超过10 米,在一片苍茫之中,我们开始了冲顶前的最后一次训练,内容包括冰坡行走、结组行进和滑坠制动。冰坡行走和结组行进训练进展顺利,但在滑坠制动的环节上,大家都遭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挑战。但让我们侧目的是,在保命技术的学习中,体力困难户老郭却是毫不含糊,动作极其标准。


傍晚时分,久违的阳光终于冲破云雾的阻挡,开始照耀大地,山峰也随之变换颜色。我抄起相机夺门而出,手套也顾不上戴,把营房外的寒冷、相机的冰冷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对我而言,这里的山、这里的雪,这里的日照金山、晚霞满天,一生或许也只能看这一次。






▲  攀登者会因为克服一段艰难的跋涉而感到欣慰,会因为看到日照金山的盛景而欢喜,不过更让作者为之动容的是,一个父亲带着儿子同登厄峰所展现的浓浓的父子情。




登顶厄尔普鲁士峰

怒吼的狂风遇到山体的阻挡后化作小型旋风,卷起雪粒扫过我们的身体,感觉稍有放松,就会被掀翻在地。


晚餐时,瓦伦蒂向我们介绍了其他3 位经验丰富的向导,也宣布了明日的冲顶计划和分组状况,老郭由一位向导单独带领,其余则是两人配一位向导。


出发的时间定在凌晨4 时30 分,而我们则提前一个半小时起来做准备。进行了最后的行装检查后,我们和4 位向导一起乘雪地车,朝着东峰下面海拔5000 米处的一个平台进发。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透过雪地车扬起的雪雾,我看见不少重装前行的登山者,我既羡慕他们,又心生敬意。




到达平台后,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按照训练时所学习的动作要领,一手持冰镐,一手持手杖,后者循着前者的脚印,在时而冰硬、时而松软的雪地上前行。怒吼的狂风遇到山体的阻挡后化作小型旋风,卷起雪粒扫过我们的身体,感觉稍有放松,就会被掀翻在地,每到此时,冰镐和手杖便成了我们保持平衡的利器。


在呼啸的狂风中,一路横切至两峰之间的鞍部,除了体力上的消耗,倒也没有再遇到其他什么大的考验。太阳适时地升起来,在蓝天映衬下,雪山巍峨壮观,让人赏心悦目,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些美景只不过是在苦难前的“糖衣炮弹”,但即便如此,我们也甘之如饴。




接下来的行程是此次攀登真正的考验。面对两个大雪坡,最稳妥的是采用“之”字形迂回的攀登方式,但瓦伦蒂果断放弃了这一方案,要求我们结组斜线上升。这就意味着我们要面临更大的滑坠风险,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体验到战胜自我之后的那种涅槃重生般的快感。


在鞍部短暂休息后,我们按照分组,与各自的向导结组前行,开始缓慢地攀爬。口中呼出的水汽在头巾和羽绒服领角处凝结成了冰凌,冷风穿过领口,钻进衣服,和着汗水化为透心凉。雪层并不坚硬,向导前脚踩下去,可能还足以支撑其前行,可我们后脚再次踩下去时,就有可能陷入其中。在这样的雪质下,冰镐也很难提供支撑,体力在加速消耗,风也越刮越大,视线也因此而模糊不清,这让我们的前进越来越艰难,在风中,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在第一个雪坡上,毛毛和小龙首先发生了滑坠,而我和老郭也未能幸免。在接近两坡之间的小平台时,我的双脚几乎麻木,没有稳住自己,一阵劲风吹来,我再次滑坠,在同组向导和王勇的帮助下,自己也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重新站了起来。


在小平台上,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瓦伦蒂冲我大吼:“你想回去吗?”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却是那么不容质疑。我不想放弃,唯有努力睁开双眼,喘着粗气大声回应:“不!我想我毫无问题!”


第二个雪坡更加陡峭,而且这段雪坡,表面上是一层雪,其实下面都是坚硬的冰层,如果发生滑坠,很难制动。为此,向导专门在这段雪坡上铺设了路绳,要求大家沿绳上升。但即便如此,体力透支的我们也很难把冰爪踢入冰层,更没有多余的体力保持平衡,所以总是不停地摔倒,幸好有路绳连接固定,否则不知会滑向何处。




历经艰辛,通过了这段陡坡,到达了顶峰下的一个平台,筋疲力尽的我们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能坐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对我们而言,都是那么幸福。我试图从冲锋包里取出专门携带的果冻来补充能量,可拿到手里时才发现,它已然变成了“冰疙瘩”。


瓦伦蒂告诉我们,剩下的路不再需要冰镐和绳子,还有300 米的距离就可以到达顶峰。瓦伦蒂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濒临崩溃的我们豪情再起,在信念的支撑下,大家努力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哪怕步履蹒跚、一步一歇……




5 月10 日上午10 时38 分,毛毛一马当先,成为队伍中第一个登顶厄峰的人,随后,我们6 人也陆续到达。汇聚的那一刻,我们紧紧相拥,任泪水恣意挥洒,俨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考虑到天气原因,在我们登顶后不久,瓦伦蒂就要求大家下撤,甚至都没有给我拿出相机拍照的时间。在体力耗费殆尽时下撤,最容易发生意外,这无疑是对我们的意志力的最大考验。所幸的是,5 个小时后,全体成员安全下撤到大本营,为此次厄尔布鲁士攀登之旅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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