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南宋 章良能《小重山·柳暗花明春事深》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译文】 旧日曾经游览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能再度去寻访；唯一无可寻觅的，是当日那一颗少年赤忱的心。

 【出典】 南宋  章良能  《小重山·柳暗花明春事深》

  注：

  1、 《小重山》  章良能

     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阑红芍药，已抽簪。雨余风软碎鸣禽。迟迟日，犹带一分阴。

     往事莫沉吟。身闲时序好，且登临。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2、注释：

    牌名，又名《小重山令》。《金奁集》入“双调”。唐人例用以写“宫怨”，故其调悲。五十八字，前后片各四平韵。

    春事：春色，春意。

    阑：同“栏”。

    簪：妇女插鬓的针形首饰，这里形容纤细的花芽。

    芍药：别名将离、离草，属虎耳草目，毛茛科芍药属多年生草本花卉。芍药被人们誉为“花仙”和“花相”，且被列为“六大名花”之一，又被称为“五月花神”，因自古就作为爱情之花。

    风软碎鸣禽：用杜荀鹤《春宫怨》：“风暖鸟声碎”的诗句。碎，鸟鸣声细碎。

    迟迟：和缓的样子。

    一分阴：天上少许乌云，一点点阴。

    沉吟：深深的思念

    时序：节候；时节。

    登临：登山临水。也指游览。

    旧游：昔日游览的地方。

    不堪：不可；不能。

  3、译文1：

     柳色春花明丽清新，春意已深。小花栏里的红芍药，已经露出了尖尖的小小花苞，如同美人头上的美丽饰物。雨后的春风，更显得温柔轻盈，到处响着各种鸟雀宛啭的迎接春天的歌声。太阳缓缓升起，晴空中尚有一点乌云。

    以往的事情，再也不必回顾思索。趁着美好的春景，赶快去大好河山好好游览。旧日游玩过的迹印，如今处处都可找寻。但无处可寻的，就是一颗少年时的心。

   译文2：

   柳色浓郁深暗，春花明丽清晰，春意已深。小花栏里的红芍药，尖尖的花苞宛如美人的头簪。新雨后的春风温柔轻软，到处响着各种鸟雀宛啭的啼叫之音。太阳迟迟不动，晴空中尚有一点轻阴。

   以往的事情，不必总去思索沉吟。趁着身闲景美，赶快去登山临水赏目悦心。旧日游玩过的迹印，如今处处都可找寻。但没有办法寻到的，就是少年时那纯真而又无忧无虑的心。

   译文3：

   杨柳笼阴花儿明媚，春天景象已很深，小栏杆内的红芍药，含苞欲放真喜人，雨后风暖鸟鸣脆，白日渐长时有阴。

   往事不要多愁想，身闲天好去登临。旧游处处都能寻，只是无法重寻少年心。

   4、章良能（？—1214）字达之，处州丽水（今属浙江）人。周密之外祖父，宋淳熙五年进士。庆元六年自枢密院编修官迁著作佐郎。次年，除起居舍人。开禧二年，以太常少卿兼权直学士院，累迁权兵部侍郎兼权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兼侍讲、御史中丞。嘉定二年，同知枢密院事。宁宗嘉定六年，参知政事。嘉定七年卒。有《嘉林集》百卷，不传。周密《齐东野语》称其为“间作小词，极有思致。”今词存《小重山》一首，见《绝妙好词》卷一。

   5、《小重山·柳暗花明春事深》是由南宋章良能创作。词写春日感怀，上阕写春景，芍药抽簪，鸣禽声声，日色迟迟而带一分阴，韵味隽永；下阕抒情，不沉吟往事而择晴日登临，在大自然中放松情绪，实长寿秘诀。“旧游”三句是对人生的大彻大悟，其哲理意味，颇令人深思。

   

    这首词所写的，可能并非词人日常家居的情景，似乎是在他乡做官多年，终于久游归来，或者少年时曾在某地生活过，而此时又亲至其地，重寻旧迹。

   “小阑”两句，画出那小阑干围着的花圃，红芍药长得枝叶繁茂，花儿已经含苞，好似一支支玉簪，这亦即是晁补之笔下所描写的春末夏初的景象，“春回常恨寻无路，试向我、小园徐步。一栏红药，倚风含露，春自未曾归去。”（《金凤钩》）“雨余”句写风声，鸟鸣声，用杜荀鹤《春宫怨》诗意：“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正当雨后初晴，风软烟淡，空气温润和暖。“秦观词亦有“花影乱，莺声碎”之句。鸣声随暖风送入耳际，似挽留、似惋惜，真是“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这里写出春将逝去而光阴犹足可流连。“迟迟日”两句，点明季节特征，是白昼渐长，日影阑珊，即所谓“春欲尽，日迟迟。”“一分阴”，言偶有浮云，瞬即消逝。“犹带”两字，使语气显得宛转，对春欲尽不无怅触而情调并不低沉。季节正当春深，又值雨后。柳暗花明，花栏里的红芍药抽出了尖尖的花苞（其状如簪）。这不光由于季节的原因，也由于雨水的滋润。“雨余”二字，虽然到第四句才点出，但这一因素，实际上贯串着整个景物描写。由于春雨之后，天气稳定，风和日丽，鸟雀唤晴，鸣声也格外欢快。一个“碎”字，见出鸟雀声纷繁，乃至多样。春日迟迟，由春入夏，白天越来越长。而湿润的春天，总爱播阴弄晴，“犹带一分阴”，正显出春天雨后景色的妩媚。总之，词人抓住春深和雨后的特点，写出眼前风物的令人流连忘返。

    换头“往事莫沉吟”，起得很陡，从心理过程看，它是经过一番盘旋周折才吐出的。“莫沉吟”，正见作者面临旧游之地对往事有过一番沉吟，但又努力加以排遣，用“身闲时序好”劝自己登临游赏。“时序好”，并非宽慰自己的泛泛之词，从上片写景中，已显示了这一点。“旧游”三句，语意忽又一转，写登临以后触景伤神，心情转向惆怅。刘过《唐多令》结末有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是说美景当前，载酒泛舟江上，但已无法回复到昔日同舟游乐的心情，李攀龙云其“因黄鹤楼再游而追忆故人不在，遂举目有江上之感，词意何等凄怆。”与之相较，本词末尾虽亦写今昔之感，却不用直叙而用深一层写法，先说旧地风光，历历可寻，但仍怅然若有所失，所寻求的究竟是什么，“惟有”两字一转指出纵使风景不殊，但年少登临时那种豪情壮怀，却已随流光而消逝，无从寻觅。放眼四望，春光将尽，不禁百感交集，如今国事日非，虽欲有所作为而不可能。

    词所表现的情绪是复杂的。年光流逝，故地重游之时，在一切都可以复寻、都依稀如往日的情况下，突出地感到失去了少年时那种心境，词人自不能免于沉吟乃至惆怅。但少年时代是人生最富有朝气、心境最为欢乐的时代，那种或是拏云般的少年之志，或是充满着幸福憧憬的少年式的幻想，在人一生中只须稍一回首，总要使自己受到某种激发鼓舞。人生老大，深情地回首往昔，想重寻那一颗少年心，这里又不能说不带有某种少年情绪的余波和回漩，乃至对于老大之后，失去少年心境的不甘，不满。“回来吧，少年心！”词人茫然若失之际，在潜意识里似乎有这种呼唤。可以说，词人的情绪应该是既有感恨，又不无追求，尽管他知道这种追求是不会有着落的。

    词的上片写春深雨后的环境气氛，切合人到中年后复杂的心境意绪，它令人赏心悦目，也容易惹起人感恨。换头“往事莫沉吟”，对于上片写景来说，宕出很远。而次句“身闲时序好”，又转过来承接了上片关于景物时序的描写，把对于往事的沉吟排遣开了。

   “旧游无处不堪寻”，见出登临寻访，客观环境并没有惹人不愉快之处，但语中却带出“旧游”二字，再次落到“往事”上。“无寻处，唯有少年心”，“无寻处”，三字重叠，以承为转，并且大大加强了转折的力量。过去的人生轨迹虽然还能找到，但少年时代那种天真烂漫的活泼之心已无法找到，找得到的东西反而增添，找不到东西的怅惘之情，使读者也不免感慨万分。词就这样一次次地铺展开来，又一次次地收转回来，使诗词既有气势，又把作者通过写词表达的忠情逐步深化了。

   6、周密《齐东野语》云：“外大父文庄章公……间作小词，极有思致。”与其他咏春之作相较，本词写得自具一格，既非“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的及时行乐，亦有异于“坐看落花空叹息，罗袂湿斑红泪满”的深闺伤春，且与一般文士那种“愿花更不谢，春且长住，只恐花飞又春去”的惜春之意也不一致。全词对景遣怀，笔调纡徐起伏、韵味深长而又有所寄托，可以说是“极有思致”了。

   首句着眼于“春事深”三字，吴文英词有“燕来晚。飞入西城，似说春事迟暮。”“深”和“迟暮”意思接近；“柳暗花明”是实写春深景色，“柳暗”指出眼前已是“绿暗长亭，归梦趋风絮”的暮春季节，“花明”形容花朵盛放时的光采和色泽，接下去便是描绘“春事深”的几个特写镜头。

   “小阑”两句，画出那小阑干围着的花圃，红芍药长得枝叶繁茂，花儿已经含苞，好似一支支玉簪，这亦即是晁补之笔下所描写的春末夏初的景象，“春回常恨寻无路，试向我、小园徐步。一栏红药，倚风含露，春自未曾归去。”（《金凤钩》）

   “雨余”句写风声，鸟鸣声，用杜荀鹤《春宫怨》诗意：“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正当雨后初晴，风软烟淡，空气温润和暖。“碎鸣禽”即鸟鸣之声细碎，秦观词亦有“花影乱，莺声碎”之句。鸣声随暖风送入耳际，似挽留、似惋惜，真是“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这里写出春将逝去而光阴犹足可流连。

   “迟迟日”两句，点明季节特征，是白昼渐长，日影阑珊，即所谓“春欲尽，日迟迟。”“一分阴”，言偶有浮云，瞬即消逝。“犹带”两字，使语气显得宛转，对春欲尽不无怅触而情调并不低沉。

    换头“往事”两句，作者感慨平生，但不用直抒而故作顿挫。周密记其“一日，大书素屏云，‘陈蕃不事一室而欲扫除天下，吾知其无能为矣，’识者知其不凡。”可见其襟抱脱俗。曹操《短歌行》有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诗中流露渴慕贤才之意。可见“沉吟”暗寓着对明时和贤才的企求，也即对国事的关怀，这里从眼前光景犹可流连，亦即“时序好”、自己又“身闲”，而拟且莫沉吟，要想登临揽胜，一快胸襟。

   “旧游”三句，语意忽又一转，写登临以后触景伤神，心情转向惆怅。刘过《唐多令》结末有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是说美景当前，载酒泛舟江上，但已无法回复到昔日同舟游乐的心情，李攀龙云其“因黄鹤楼再游而追忆故人不在，遂举目有江上之感，词意何等凄怆。”与之相较，本词末尾虽亦写今昔之感，却不用直叙而用深一层写法，先说旧地风光，历历可寻，但仍怅然若有所失，自己所寻求的究竟是什么呢？“惟有”两字一转指出纵使风景不殊，但年少登临时那种豪情壮怀，却已随流光而消逝，无从寻觅。放眼四望，春光将尽，不禁百感交集，如今国事日非，虽欲有所作为而不可能。词意至此，显得起伏摇曳，感慨无已，不仅是在叹息岁月催人老，而且还含有抱负未伸的隐恨。（潘君昭）

   7、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出处】宋·章良能·《小重山》

   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阑红芍药、已抽簪。雨馀风软碎鸣禽，迟迟日，犹带一分阴。

   往事莫沉吟，身闲时序好、且登临。旧游无处不堪寻,励志签名，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名句赏析】

    旧日曾经游览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能再度去寻访;唯一无可寻觅的，是当日那一颗少年赤忱的心。旧地可再游，唯有少年心无从寻觅，“无寻处”，三字重叠，以承为转，并且大大加强了转折的力量。过去的人生轨迹虽然还能找到，但少年时代那种天真烂漫的活泼之心已无法找到。找得到的东西反而增添找不到东西的恨惘之情，使也不免感慨万分。作者借这两句词感叹无情光阴如流水一样逝去，再也难以寻觅。

   8、看了朋友博客上的一篇文章，他回忆了儿时痴迷于书海的种种，文末流露出淡淡的失落。这不禁让我想起南宋章良能的《小重山》：

       “柳晴花明春事深。

         小阑红芍药，已抽簪。

         雨馀风软碎鸣禽。

         迟迟日，犹带一分阴。

         往事莫沉吟。

         身闲时序好，且登临。

         旧游无处不堪寻。

         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想想最近一段时日，我似乎也都沉浸在回忆之中，想起儿时的种种天真烂漫、奇思妙幻、梦中情谈、激情执着、理想期盼。回到现实，发现我们已然迈入了尴尬的年龄：父母的康健、孩子的升学、工作的压力、经济的负担，如果再细化些：银行贷款、职称评定、职场风云、交际应酬、婚姻家庭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想急切地冲出重围，给自己找一片宁静。而这片宁静，恐怕也只有在追忆中找寻了。想必章良能写这首词时定是中年，虽告诫自己不要沉吟往事，但是最终依然在游览故地后引起对往日的追忆。少年心已如这大好的春光永难再返了。淡淡的失落想必也是可以原谅的。

   9、捡自己喜欢的，一次买一堆。收货，钤印，如获至宝。

   回家，照例将它们放在床头。床头柜早就堆满了，我就在床头柜一边放了把椅子，一来二去的，椅子上也堆了厚厚一大摞，望去已有摇摇欲坠之势。为了保险，我又将书本堆放在窗台下的空地上。

    卧读之时，想看啥，随手可取，甚为方便。

    时间长了，书满为患，每次打扫卫生，妻子总是抱怨，说是妨碍打扫卫生，几次想当破烂给我卖掉。

    其实，她只是一时生气而已，最终，她还是没有给我私自处理一本。

    她还是尊重我的爱好的。

   平淡为文

   读师范二年级那年，曾经有半个学期，由来自曲师大即将毕业的实习老师代我们班的写作课。

   实习的老师，个头不高，皮肤黑，戴眼镜，为人老实，上课负责，工作认真。

   刚来第一周，习作课上，他给我们布置了篇作文，说要每个同学通过作文介绍一下自己，好让他对大家有个初步印象。

    作文簿交上去了，一周后，发下来，我盯着他给我的批语，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二十多年过去了，其中几句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他用红色钢笔批道：平平淡淡的人，写就平平淡淡的文，《再回首》中不是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吗？批语很长，后面还有，唯独这几句话，于我印象最深。

   那堂课上，他还将我的作文当做范文读了。

    课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来了一次长谈。问我平时喜欢读什么样的书，最喜欢什么类型的作家，追求什么样的写作风格。长谈中，他明确表示了自己追求的读书为文风格，对孙犁先生“大道低回，大味必淡”的为人为文风格大为认同。现在想来，或许，正是从那时起，进一步坚定了我喜读孙犁、汪曾祺等诸位先生作品的信心。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当年那位给我们代课的老师，或许今天他还在某一方三尺讲台上辛勤耕耘，只是，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当年那篇作文，也早已不见踪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一笑一哭，一字一句，正是那位老师给我点亮了一盏灯，让我在文学这条道路上，无怨无悔地跋涉不已。

    读齐白石先生的门条

    在我随身携带的U盘里，专门有个文件夹，搜罗一些古今中外的书画名家作品、名家轶事、各大拍卖会上拍卖的历代文物精品等，我名之曰风雅图集。

    最近，我在某网站上，看到了齐白石先生不同时期的一些门条集锦，觉得很有意思，就搜集了起来，没事时，翻翻看看，不禁莞尔。

    其中，一门条上明确写道：绝止减画价，绝止吃饭馆，绝止照相，吾年八十矣。每读此，就见一性格倔强的老头，在决绝地表明自己的三不立场。

    一张写道：去岁将毕，丢失五尺纸虾草一幅，得者我已明白了。落款为壬申，白石老人。读此条，一来可见老人对丢失画作的难舍之情，二来也显示了老头的狡黠，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偷画者我已知道是谁，就看你是不是君子，会不会主动交出来。

   内容最多的一张门条，上书：凡藏白石之画多者，再来不画，或加价；送礼物者，不答；介绍者，不酬谢；已出门之画，回头补虫不应；已出门之画，回头加印加题不应；不改画。不照相。凡照相者，多有假白石名在外国展卖；假画厂肆，只顾主顾，为我减价定画，不应。九九翁坚白先生门条，文采斐然，风趣幽默，读着这张门条，仿似看见一位活脱脱的在画价上锱铢必较的老顽童。想来，即便先生当年早已名满天下，其卖画也是为稻粱谋，一张张门条，正是先生走过的辉煌艺术之路上的串串足迹。

    读书，不只是读文字，寄情山水，诗书画印，无不在读书之列。

    10、七点多，每天这个时候微风拂面暖洋洋的，感觉很好。从实验室出来时天阴沉沉的，但却有别样的景致。东边已经被大片的云笼罩，但不那么稠密，显出它并不自信的内心，而西边夕阳映红的晚霞与蓝天形成清晰的边界，留下一条狭长的空间。这明与暗的对比造成了强烈的视觉效果：不知是蓝天侵蚀晚霞，还是霞光想改变占有那片牧场。渐渐地，云霞呈现出棕色罩在远处的房子上，像是一支即要降落的庞大飞船。太阳已经消失不见了，那排房子黑色轮廓在与云之间的蓝光映衬下格外显眼，若是一个有着各样棱角的怪物。云慢慢地稀释变淡，溶解在那片明亮下面，原本的明澈混浊了，偶尔有几丝云偷偷地潜伏进那片光亮，使之顿时变成了老人的眼睛，灰蒙蒙的显不得了许多生气。此时的微风带有几分凉意，已经铺下了一层雨点，走进林荫包围的小路，此时仿佛一下子遁入夜色之中，只能嗅到树叶散发出清新的味道，想那绿色定是迷人的翠！走出来，天又豁然开朗了。那片狭带还在挣扎着，悄悄地那里又回变成了蓝色。太阳将要撤走最后的余光，却为在与黑暗交界处镶上了金黄的边，蓝天开始变得澄清，原来潜伏的那条云丝已经长得那样肥胖了，长长的如游鱼一般，是一条有着金边的游鱼。终于，纯蓝渐渐暗淡混成了黑暗，絮凝状的云被纯的黑色绸缎取代不见了踪迹，而怪物亮起了它诸多发红的眼睛，晚上已经来了……

    风明显小了，在没有亮灯的树阴下默默徜徉，和畅的风犹若温柔的手抚摸着脸庞，能够感受到头发在轻轻舞蹈，借着远处的亮光看到偶尔自在飞落的海棠花，轻得如梦一般，花褪残红依然有淡淡的清香。这个时节牡丹该落败了吧？！“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轻轻吟唱着这首词。这个时候应该有闲愁的，而心情却出奇的好，耳边舒缓的音乐好像在反复告诉自己“年少惜时宜悦心”！再停留片刻，去读书！

   11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多少情怀已悄然更改.回首来时路,那个锦瑟华年的女子正在灯火阑珊处拈花而笑.

    梨花院落里,溶溶月色泻满她的雪色春衫；柳絮池塘边,淡淡清风拂起她的柔缎长发.夏夜,她曾手持轻罗小扇扑捉流萤；秋夕,她曾静坐凉阶闲看疏桐桂影.她一度孤标傲世,只向往“家住苍烟落照边,丝毫尘世不相关”的飘逸,唯愿行穿竹,卧看云,悠然对南山.也有过“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怅然,也有过“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期许.这样一个林妹妹般的女子如何蜕变成你口中“灵雀般的人精儿”?

    不觉想起我一直欠你一个答案：烟雨浸染后的桃花会是怎样的模样?人事的变迁无情如烟雨,迷离如烟雨,让青春的容颜着上几抹苍茫,几许倦色.东风里如花的笑靥背后是日渐沉淀的对恶俗的深深疏离.你曾断言,现时的我哪怕落红满径春去无痕也会无动于衷.不,你高估了我的无情.无论如何努力,我始终没能做到常戏言的“妾心似铁”.依然会忍不住为平凡人的坚韧,穷山恶水的质朴,超越生死的崇高而动容、流泪、震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但正是昨日种种成就了今天慧黠而不阴悒,灵动却不失温婉的我.烟雨过后,我不再无谓地怨恨,徒劳地嗟叹,任性地强求.这是你眼中的散漫,焉知不是我遍历挫败后的成长?太多难以割舍无法放弃的恩怨嗔痴让我年复一年的骨感着,但我己学会坦然面对.

    你曾老友般嘱我步出尺方的书斋,广阔的天地里会有能“吹皱一池春水”的精采.你大概认定我心如枯井,水波不兴了.不,我只是将多情化作理性的审视,将执念淡成一幅幅遥远的风景.昨夜星辰昨夜风,曾有的温暖光亮与袭人寒意都已远去,但它堆叠出了今天的你我.虽然己难追溯哪一个眼神呼应了哪一次遭逢,哪一种笑容印证了哪一段际遇,但我们否决不了过去的每一天加给我们的难以磨灭的印迹.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掌控一切的自负,蓄势而发的果决,旁若无人的坚毅,“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楚狂本色,平实厚道表象下难掩的意气风发……哪一样不是昨夜星辰的折射?昨夜风过的留痕?人生的历练让你目光如炬,洞悉世态人情；学识的积淀让你游刃有余,笑谈经世致用.前几天偶尔翻到这样的词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好似为君量身定做.并不多情且目无下尘的你,应该也不乏一腔相酬知己的热血吧.

    告别昨夜星辰昨夜风,我们会日渐变得从容无惧,变得睿智豁达：荣辱不惊,看淡得失.“尘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让我们且听风吟,且对花落,且看云卷云舒.

   12、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

    只道时光到底如何流转。

    一年前。蔷薇花园。

    沸腾的火锅，欢声笑语的谈话和猜拳，满地东倒西歪的啤酒瓶，这样的情景与过江之鲫般的同学聚会毫无差池。

    可是这一次，热闹的幕后却是一丝丝离别的惆怅，夜凉如水，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这样的味道。

    怕醉，我狸猫换太子，以茶换啤酒，瞒过所以填满愁绪的眼睛。

    微红的脸颊，高大的身影，眼前一黑，少年俯下身来。璎珞。。可否。。敬你一杯。。

    少年抬起双眼，泼墨的眼睫下略带浅褐的双眸，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腼腆与羞涩。刹那的美丽，却使我沉溺其中，迟疑了片刻。微笑，端起杯子，示意干杯。

   少年欲言又止。。。璎珞，你定会有一个疼爱你的人。璎珞，你定能幸福。璎珞，以后要常联系啊。璎珞，我们永远是···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喧嚣中似乎难以分辨。

   璎珞，其实。。其实。。我觉得我们挺适合。。

   端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瞠目结舌。我总以为是我一个人的心事，孰料少年的心事亦如此。无可置否，充满甜蜜和惊喜。

   可是，该如何回答。不可以不顾及我的好朋友，她。那个全班都公认的她对少年的爱恋。

   我无话可说不知所措。

    少年站起身来，或许是蹲得太久后的脑部充血，加上酒精所致的微醉，少年有些跌跌撞撞，我连忙起身扶住他，少年捆住我的肩，紧抿的嘴角，似有一丝恼怒，仿佛蓄积的力量在声音中爆发——璎珞，我们有没有可能？

   暧昧的动作，暧昧的语言。欢呼坏笑中等待我回答的同学们。还有她，尴尬的面容。。

   不知怎的，我用力挣脱了少年的手，冲出门外。也许伤了他吧。

   过猛的冲出去，听到心脏沉重的跳动，仿佛是心受了鞭刑一样的疼。

   一年后。一样的眉尖，两处关山。

   “璎珞，一年没见了，来聚聚，上午11点学校后门集合。”班长发来短信。

    深夏的季节仿佛天凉好个秋。此日，阴霾沉郁的天空，如垂眉的惆怅容颜。朵朵乌云如墨，似浸饱发胀的生宣，却掉不下一滴雨。哎，如此纠结的天。

   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地点，我就座在与去年一样的靠窗位置。看我姗姗来迟。大家有说有笑，说要罚我。我浅笑。

   璎珞没怎么变呢。有没有长高一点。熟悉的嗓音。抬头。对上一张帅气阳光的脸。心头一暖。哦。少年。

   天仿佛转晴。阴霾沉郁的天空遮不住阳光的穿透，仿佛如碎金般的阳光从层层叶影间流泻出来。阳光下，少年的手熠熠闪光。是什么那么晃眼。我疑惑。

   等到能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硕大的白金戒指。它反射的强烈紫外线，把我的眼逼得很疼，疼出了眼泪。

   遗失的美好。遗失的才是美好的。这只是午后走过的云，就像赤足走过庭院花落时的冰凉与哀伤。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那双曾经紧握的手，暖意不再依旧。

   13、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皆言少年情怀总是诗，彼时我最热衷的，不是放歌名山大川、礼赞河流海洋，而是致敬纯真无瑕的情谊，赞颂开到海枯石烂的花。那些生命中遭遇过、珍惜过，抑或存在过、想象过，最终散落天涯的人，都编号入了诗。如今看来无关痛痒的悲喜，曾经是整个世界。恰恰是这年少的情怀，总能捕捉生命中极度敏感的剎那。都说少年未经人世苍茫，未受生活磨砺，总会被嗤笑青春无事，耽溺哀愁。然而恰是尚未被江湖人事磨老、磨钝、磨圆、磨滑的一颗心，随时随地散发出超凡脱俗的神采。它成全了文学最原始的诉说。

   14、回忆里家乡的小桥流水，流走了不长不短二十轮春秋。水浸润过的童年，总会生生不息泛漾起一波波诗情逸兴。

    不能忘，在一个水雾迷蒙的清晨，被小堂姐牵着小跑穿过捣衣声声的河溪畔。竹林曲径，百鸟笙歌。

    忽而一束光影惊刹了我们的脚步，是两朵硕大丰肥的蘑菇，鲜红色的宝盖上棋布着嫩黄的圆斑点，艳丽异常。

   “好美吖!”我们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揉揉眼睛，呵，该不是误入仙境了吧。这可爱的生灵，跟图画书上画得几乎一模一样哩，似非人间所有。

   “姊姊你看，这两朵菇儿像不像咱们俩，大的是你，小的是我。”

   “嘿嘿嘿，不如我们采下来当雨伞咯。”

   “好呀好呀。”

    “咦，这么好看的小花伞怎么收拢不来呀?”

     ……

    记不得当时是怎么弄丢那两把小红伞的，打那以后，栉风沐雨的年月里，我再也没有遇见过娇俏如斯的野生蘑菇，以至于我总在怀疑那究竟是不是一场幻梦，可又为何会有真真切切无从淡出的印象呢。

    就认作是一场梦吧，我要把它珍藏一辈子那么久。因为每每忆及此处，总会有丝丝入扣的暖意漫漶过上翘的唇角。

   或许真是那样，“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漂亮迷人的事物只有呈现在孩提时代，才会变生出其乐无穷的妙趣，才值得留恋和玩味一生一世。

    设若早已跨过成年门槛的我们，能常常葆持一颗璞真无邪的童心去赏观周边事物，定可以把许多过眼云烟挽留作绝佳风景，以补葺修缮苦短人生。

   此般闲情逸致搁置已久，某年某月，我一定要回到那寤寐思服的小村庄，尽兴于青山碧水之间，直至物我两忘。

   15、河床清一色由大小石头构成，它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分水岭，前方是一潭冷冽而深不可测之水，身后则是一方径自活泼的世界。这碧波荡漾的深潭，在飞瀑不息的冲刺之下，河床拦不住的部分水流不时跳跃而出，再顺倾斜的地势而下，形成一条浅浅的溪流，朝着远离龙潭的方向而去。承载喧嚣之水的幽暗绝壁渐渐成为远景，山谷也在此变得骤然亮堂起来，阳光无所遮拦地照耀着溪水，这里是一个明晃晃的世界。不知道在哪一个远古时代的地壳运动中，地球把心脏无所顾忌地掀开，留下块块巨岩，遍布溪中及两岸的山坡。这些随处可见的石块又将溪水圈成这里一汪，那里一潭。这溪里的水清而浅，无论哪一处都可见溪底，甚至单凭眼看就可以分得出水下哪里是土，哪里是沙。这样的景致让人不由地想起年少时期，那时候，我们一整天一整天地把时光泡在水里，为的是几只并不起眼的小鱼，哪怕是湿透衣襟招来父母的责骂，也绝无一丝悔意。

  都说水至清而无鱼，这清澈见底的水里会有鱼吗?这个疑问使我忍不住脱掉鞋袜，谁知一脚踩下去，先是一股冷冽直逼脚踝，然后是一阵剧痛直戳脚心，原来看是沙是土的河底也随处藏着扎人的小石。那么小时候的河里就没有石头吗?为什么那时为了捞鱼就可以箭步如飞呢?不，我一定也可以的。同去的一个朋友在前方一会儿叫有鱼，一会儿又说有螃蟹，更是让人舍不得放弃。于是强逼着自己，忍着剧痛，摇摇晃晃地在溪中前行。一去一回头，疼得我满身是汗，却也因为开心而并不后悔。原来这一方清净的水域，还是鱼蟹们的天堂，在看似静谧的石穴之下，成群成群的鱼儿正游得欢。我们随手一捧，就可以捞到几只，看着它们在你手里蹦跳，真的很有成就感，可你一不留神，它们就从你的指缝中溜走了。这时你再看它们在水里游，却又只剩下满心艳羡了，因为这清净而自在的水天之中，你我只是过客，它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溪流两岸陡峭的山体上，除了巨岩，就是繁茂而葱郁的灌木。这里的一些灌木因为时间久远而比别处的高大，其间有鸟鸣不断。来时的路上，我们就时不时地看到路边的树丛里，长着我们小时候常吃的野果，有的已经不记得其名，有的只记得当时的方言却无法找到相应的汉语词汇。闭上眼睛，那些爱吃野果的日子就在眼前。五六月红艳的野苹果，深秋时节缀满枝头的南葫芦，霜降后黑黝黝的树籽果……那些岁月，我们的牙齿总是随着这些果子，一阵子酸一阵子甜，一阵子红一阵子黑。如今这溪边的灌木上，一丛又一丛地挂着似曾相识的果子。你知道，这满眼的黑亮欲滴，是只有历经深秋与初冬之寒的洗礼才会有的色泽，它让我的牙齿在时隔多年以后又一次痒起来了。我飞快地爬上陡峭的岩石，不消几下就采到一大把，兴奋地将它们一枝又一枝地分给伙伴分享。可奇怪的是，到嘴的感觉除了淡，还只是淡。我疑惑地问别的伙伴，你们觉得好吃吗?他们竟然也一样说不好吃。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这果子变了吗?不，是我们的口味变了。或许，对此早有预感的我们，还是不愿接受亲自品尝后得到的此番验证，可人生的愿望有时也的确如此，原来我们曾经渴望得到的东西，一朝在手之后，却又不再喜欢了。所以，能够久长的也许只有这里的风声与水声，而人，始终是善变的。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是的，我们可以找到一样的山、一样的树、一样的水，却难找到和当初一样的感觉。有人说，一个诗人最可贵的品质是要有一颗不被世俗污染的童稚之心。我们可以写着诗，读着诗，却也必须在俗世里活着。我们的童心、诗心及一切美好之心，在年复一年的人世辗转中，是否真的能如这山谷的溪水一样清纯如初?

   16、童年是在一条历时久远的街道度过的，那街道喧嚣、热闹，是闽南著名的侨乡。很多年前，它是一条柏油路，店铺古旧、斑驳，透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却更存魅力。直到现在，人们仍亲切地称它为山头街。每每故友来访，说起山头街的逸事，一份亲切就蕴藏在这“山头”里，狭小的宿舍便充满了故乡的气息。

   南方的季节气候温和，山头街就总是暖暖的，在阳光里伸展着它的风姿。那时候，我常和小朋友们调皮地站在太阳下，让阳光把自己低矮的身影拉长，然后贴在山头街的墙壁上，嘻嘻哈哈地比赛谁的背影更宽、更长，仿佛这样就是长大了。我们有时候也故意把背影纠缠在一起，拉拉扯扯的飘动在墙上，乐得分辩不出哪个是谁的影子。最常故意踩踩对方的影子，然后飞快地逃跑，惹得小伙伴们举着小拳头满怀喜悦地追赶着，在山头街上，留下长长的欢笑声……

    记得有一回，我的脚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流了很多血。我伏在小姑的背上去上学，成了山头街里个头最高背影最长的人，童年里高兴得很啊，全然忘了脚上的痛!

   那时，傍晚放学，斜阳拉扯着黄昏的背影，我和小伙伴们摇晃在山头街回家的路上，一同走过夕阳，走过街道，留给了山头街一个个纤小的背影。啊，我曾在这街上背着书包走过多少回，我曾在这街上留下了多少儿时的背影?

   欢快的童年里，我常和小伙伴们偷偷地到街后的河边玩耍，在浅水区里学牛“哞哞”叫喊着，学狗“汪汪”追赶着，溅一身的水花。有时，我们也吹吹口哨，哼哼跑了调的歌谣，在水波不停的晃动中绽开暖暖的笑容。那水里的背影，在涟漪里荡漾着，活了一般，也嘻嘻地闹着，似在飞舞，似在游戏。童年里那个乐啊，把整个山头街都渲染得自由自在。

    在这个叫做山头街的故乡里，我怀念街后缓缓流淌的河水，怀念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怀念那昔日嬉水的孩童，只是他们都早已各奔前程，只有那河岸依旧水草丰美，河水依然清澈透明!

    是谁写的《小重山》，此时涌上我的心头: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是的，对于童年，对于故乡，最为令人怀念的，确实是少年的情怀!

    还记得，老外婆在河边用力拖着脱了缰逃跑的牛尾巴，只是三伏天实在太热了，牛只一下子便冲到水里面，再也不肯上来，外婆被摔坐在地上。阳光下，她拉牛的背影像极一只弯着尾巴的蝎子，我和姐姐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这时鸣蝉更加用力地叫了，它似乎也在笑。一晃多少年，这一幕，似乎欲从我的眼前走来，它豁然在我的脑海里绽开了最温馨的画面……

   夏日的夜晚，我特别喜欢在枕边放着装有萤火虫的小玻璃瓶入眠，因为微微可见自己的身影，感觉像是躺到了星夜之中。那梦中的小鸟儿啾啾地欢笑着，不时有人呵斥几句，叽叽喳喳声便立刻停了下来，只是不一会儿，又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如歌般地响起。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是梦里踢了凉被，被外婆训斥了……

    我小时候，外婆老夸我很聪明，迷信的她说是有仙女在当我的影子。因为一条拉链坏开了，我只随便一挤一按，总能很快把它修好，搞得大人们经常叫我帮他们修拉链，我也乐此不疲。直到现在，我这“绝活”，还在家族中小有名气。至今回想，五岁的小女孩，有如此“精湛”的技艺，确似有神仙如影相随!

    儿时，我的背影投在山头街的墙上、外婆的心眼里，山头街的景象、外婆的样子搁在我的心上，就成了心影，如今这心影已凝成了我难舍的乡愁!童年里，关于背影、关于山头街、关于外婆的故事还很多很多……

    在山头街的街头上，有一家胖柚猪扁食店，其鲜味常常溢得整个街头都是葱花油的香气。如今，它依然是山头街上有名的小吃。对于我来说，它如同外婆手上的糖块，一样拥有绝对的魅力，我此时似乎又闻到了它们的香味，似一股来自天籁的芬芳。

   在山头街最热闹的地段，常挂着一款月色的连衣裙，有点像海军装。我那时远远地观看着它，特盼望能快快长大穿上一条，然后象小姨一样，亭亭玉立地，在月光中照出自己曼妙的身影。

    在山头街中段的巷子口，有一口刻满了年轮的古井，人们称它为大古井。我那时很喜欢观看这口井，试图从井中照出自己的身影来，只可惜它是干枯的，还时常被废弃物遮蔽，并不能照出身影，更没有水可打出来吃，它简单得如同山头城人直爽的性格。如今，这口大古井已被修葺过，它依然在喧闹的街市记录着山头街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它仿佛是山头街亘古不变的琥珀，静静地看着山头街上的物是人非，传递着永久的祈求和祝福。每当回乡走至这里，我便体会到了回归故里的亲切，我想，这记忆中的大古井一定会让很多离乡的山头城人去细细回味的。

    我执著地爱着这童年里的山头街，在它的怀抱中，我迷迷糊糊地渐渐长大，好多旧事已慢慢忘却，而童年里留在山头街的背影，却从未被时空淹没，它如同一朵朵洁白的茉莉花，在我的心里吐露芬芳……

    如今想起那时的山头街，忽然兀自感伤起来，似有泪珠润进喉咙里，和着他乡别人奏响的老歌，想起了童年里下雨天的山头街，我不禁热泪盈眶。那时，山头街常常会滑走我和小伙伴们奔跑躲雨中的小鞋子，我想，它一定是怕我们长大后离去，才试图亲吻住我们的小脚丫。可是，我亲爱的山头街，我要对你说，不论我们走到哪里，都割舍不了心中的乡愁，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故乡。

     ……

   17、有人提到朋友的话题，老夏说有一首歌词里唱“情歌总是老的好”，我说朋友也是老的好。我同意老夏的说法。只是，久不见面的老朋友，虽然有时很想念，好象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一旦真的见了面，又发现彼此陌生了许多，令人好生伤感，不得不发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叹息。就说今天这个所在，大家都说好，我也认为挺好的。其实，这样的地方别处也有。南宋诗人章良能的《小重山》中有一句词说，“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所以，我们不仅要有所乐，也要有所学，不仅要和老朋友经常聚一聚，有时也要与年轻人一起学些新东西。

    18、在教学楼里，我寻访着昔日的足迹。“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从教学楼出来，我跟方老师登南山看秋夜月色。岁月荏苒过了20个寒暑，“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那天恰好中秋刚过，月色分外澄明，在月光的照耀下，城市灯火璀璨，色彩斑斓，远处的大海苍苍茫茫，星光和渔火闪烁于海天之间，学校淹没在灯光月色里。

   秋天的风，秋天的月，秋天的记忆。依恋秋风，依恋明月，秋风明月化作真情永远。

    19、草正盛，到处都是浓郁的青翠，入眼及内爬上心头。时光流逝的方向不经意间逆转，那些已尘封许久的影像仿佛是鲤鱼打了个挺儿猛然跃到岁月之上，由斑驳逐渐清晰。

    小时候，村的北面是宽广的草地。草地之中有好几条贯穿南北排水沟，沟里总是长满郁郁葱葱的芦苇，像一条条墨绿的细线把草地分成了整整齐齐几个硕大的长方形。草地中的绿浓浓淡淡随意地分布着，偶尔还会有一些红褐色的野菜参杂其中。花儿是少不了的。或一丛丛或星星点点弥漫在草的间隙里，尽展着妩媚。草地边缘的农田里，秧苗纵横有致地排列着，锄地的人偶尔直起腰撩起衣襟擦几下黑褐色的脸，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树梢，感受着从那里划过来的微风中薄薄的凉意。倘若田里没有人，草地上慢慢蠕动的羊群便渐渐的乱了阵脚。先是一两只，紧接着就是群起而上。美味当前，这些平日里温顺的家伙都突然变得像梅花鹿般敏捷。这时，准会有几个小孩从树荫下倏地跃起，一手挥舞着荆条狂奔阻挡，另一只手里紧紧捏着的用草茎穿成的蚂蚱串也跟着剧烈地摇晃不止。

    那是个晴朗的傍晚，西斜的阳光柔和的熏染着每一根草尖。我独自坐在在排水沟凸起的坝上，如一叶小舟被无尽的绿意轻拥着。小小的心思宛若鼓足了风力的帆穿越过未知的漆黑，定格在茫茫时空中的某个点上:那时我已长大，风华正茂且卓越不凡。在我的带动下，全村甚至周围的村庄家家都在养那种有着洁白的长绒毛、红宝石眼睛的兔子。经过这里汁液丰美的菜草的喂养，只只都肥硕如同乳猪。这片草地的最北端有两大排属于我的厂房。厂房里聚集着从各家收来的兔子。经过不同程序的加工，就变成了鲜美的肉罐头、雍容华贵的皮衣、晶莹剔透的工艺品等等。我开着车，巡视、穿梭于歌舞升平之中，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晚霞穿过树梢，为灰暗的房檐镀上一层透明的金光。我坐在村里的一个胡同口，听着那些嫂子、大妈们七嘴八舌地闲聊。刚装在心坎里的那幅画又悄悄地展开。我闭紧了嘴，想象着这些孩儿妈们若干年后是怎样站在红砖青瓦的院落里像养育孩子一样喂养着那些兔宝宝。沾着露珠的鲜草从竹篓里被两只带着花套袖的胳膊抱出来，又被一双酥润的手细细的分成一缕缕，轻柔的送到那长着三个花瓣的小嘴里。院中灶台的火还留着余温，炊烟若有若无，锅盖缝中透出的饭香和墙角静静散发着的花香融在一起，飘然萦绕。

    其实我那时还只是在画片里看过白毛兔，因为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知道那位神仙姐姐飞向广寒宫时怀里抱着如此的一只。只是累酸的脖颈也没在月亮中寻到它的一丝踪影，应该是沾了仙气不再入凡人的眼界了吧。不可望又不可及的向往中，无端的推想它那些还流落人间的兄弟姐妹必然像当时的黄发碧眼的洋娃娃一样是种稀罕物。

    终于有机会捉住一只野兔了!那日随着菊一声大叫:“兔子!”一团灰色从一簇草丛里窜了出来。我和菊连忙向前弓了身，张开双臂堵住它的去路，却被它灵巧地从脚边溜走。哪能就此罢休，瞄着它飞跃在草地上一闪一闪的影子，我们穷追不舍。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已经感觉到心怦怦地要从呼呼喘息的嘴里跳出来了，双腿也一直一弯地打着颤。当我们面条一般瘫软在草地上时，那只野兔也一头栽倒在不远处。欣喜过望，我俩围了上去，却发现它一动不动了。它身子只有半大的老鼠那么长，毫无光泽的毛蓬蓬着，骨头一块块地凸起仿佛是直接长在了皮上。也许是只久病的孤儿，残喘着想出来透口气或者找点吃的，偏偏就碰上了我们。我和菊都愣在了那里，呆呆地注视着这个生存于草地又将消失于草地中的小精灵，怅惘袅袅升起，包裹着寂静中的无奈。

    所有的草都要经历“一岁一枯荣”的循环。当秋风卷走草地里所有的绿色，这里便呈现出一片苍茫的浅黄。地势稍高之处往往会堆着一个长方形或圆形的草垛。草垛的顶上无一例外着抹着灰黑色的泥盖儿。羊和牲畜已不需用人照管。天一亮它们就走出了家门，自顾个儿地到草地上去啃嚼那些“脱水饼干”。孩子们放完晚学的路上也会看见它们三三两两往回赶，有一两只贪吃忘了时间，孩子们就会在沟里、草垛间仔细地搜寻。找着了顶多就是数落几句，然后一起结伴回家。围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汗津津的鼻尖上冒着几丝凉意。

    闲来无聊约上几个小伙伴去草地里拾柴禾。当背着比自己还高的一大筐柴草费力地挪动脚步的时候，满心的骄傲憋不住就都流露在谈笑中了。

    后来，这片草地被改造成了稻田。现在又种满了棉花。没有人去深究那些被耕梨翻到地下的曾经，这是时间自然的规律。只是在心境和机缘相融的某个瞬间，记忆这台挖掘机会突然启动，惊醒了那些在某个地方蛰伏着，永久不灭的场景。

    南宋章良能诗云: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

   20、现在，也记不起那个时候细腻的心思，无边无际的遐想、

   耳边的那首《岁月轻狂》，若干个青涩模糊的夏天。

   水一般的少年，风一般的歌。梦一般的遐想，从前的你和我。

   看《回忆积木小屋》，老人生活在一栋房子里，河水每天都在漫涨，他必须独自一人每天往上盖房子。就像匆忙的时光没日没夜地拽着疲惫的我们奔向生命的尽头。有一天老人的烟斗掉入水中，他只能穿上潜水服一层层往下……昔日的回忆慢慢浮现在脑海。一栋楼房，便是一条脉络清晰的生命轨迹，每一层，都记录了一段难忘的时光。越往下越幸福，却越遥远。

   我没有资格谈岁月，但是此时我拿着1200万像素的手机站在小区的院子里，最羡慕的却是那个若干年前站在这里的，拿着100万像素到处拍照，还不忘看着自行车的孩子。

   韶华易逝、

   有人说，来世是一根虚幻的绳索。我觉得，纵使是此生，也只是一根虚幻的绳索罢了、

   时光零零散散，破碎地被记忆串联起来。就像纸上电影，一页一页，快速地翻过。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我想为那时的记忆换上新的扉页，却发现，的确过了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