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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夜探北宋皇陵

 踏雪听松1 2016-06-19

        离开荒芜的永宁寺遗址的时候,天边残阳似血,北魏孝武帝永熙三年初春的那场大火带来的疼痛还在心头蔓延……

        前往巩义的途中,我仍在不停想象当年繁华的洛阳城佛香弥漫,梵音悠扬,永宁寺塔铃清脆,高耸入云……

        从汉魏洛阳城到巩义,似遁入时空隧道从风烟南北朝穿越到华美北宋。巩义,古时它称为巩县,隶属洛阳,而是否真的因为一千多年前赵匡胤射出的那支箭使得巩义成为几乎整个北宋皇室的长眠之地呢?

        我将从这里开始寻找答案。
        一座宋陵,就是一部凝固的宋史。总是眷恋千年前的时光,痴迷属于大宋的过往,为了寻找逶迤在心底的那一丝宋意,我曾涉过开封,却未想到厚厚的泥土已将曾经的大宋皇城埋葬,重修的地面建筑中我体会不到一千年前的绝世风华。

        而如今,我选择落足在北宋王朝的安息之地,我想这里应该更能够触摸到一个时代的真切,感受到一个王朝的温度……

        我没有见到那抹潋滟的落日余晖是如何拓上永昭陵的石像,没有看到鹊台乳台的褐瓦红墙与画栋雕梁,没有感受到日暮苍凉下神道的庄严肃穆,却通过同行团里的摄影家冷老师纳入镜头的不同角度的绝美构图,被瞬间惊艳到了。

        夜未央,初夏的巩义缱绻着一千年前的味道。


        晚饭后,本次百代游学的团友们在领队老白的带领下开始“夜探皇陵”的震撼体验。


        永昭陵是北宋第四代帝王宋仁宗赵祯的陵寝,当年的鹊台、乳台、宫墙、阙楼由于经历了多次战乱盗掘与千年沧桑变迁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在它残存的遗址上复原重建的地面建筑,再现了北宋皇陵最完整的制式。

        夜色微凉,晚风轻扬,掠过一条漆黑的小径,一轮满月携来宋时的婉转和悠长,沿着逶迤的红墙,高楼连阙,重檐叠影,这里是皇陵的中心--宫城,四面有东西南北四道神门,里面就是陵台,宋仁宗的长眠之地。

        我特别想进入神门,在他的墓冢前最近距离的追思。每每造访一位帝王的陵寝,我总是喜欢在高大的封土前伫立,总觉得只有近在咫尺,那些尘封的前朝往事才会铺天盖地汹涌袭来,我才能深切体会到历史角落特有的阴凉体温。

        奈何眼前大门紧闭(白天也不开),铜锁锈迹斑驳,我只有在五米多高的红墙之外翘首觐向,仰望高大的三出阙楼,深远的出檐,和唐宋特有的巨型斗拱。月色笼罩之下,看不清的雕梁画栋,追思缅怀之处,叹不尽的逝者如斯。南神门外有一对镇陵将军,双手拄剑,全副戎装,旁边一对石狮,显示着皇权神圣不可侵犯。两旁各置一座阙楼,正对着宫门的是一条笔直的神道,供帝王灵魂行走的道路,神道两侧对称排列的是精心布置的石像生阵列。

        涉过不少朝代的帝陵,也观赏过各朝不同风格的石像生,然而,在这样一个如水的夜里,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欣赏一座座千年前的石像,还是第一次。


        亘古的月光落在千年前的石像,一如宋时般明媚倾城,现在被建成宋陵公园的永昭陵,保存完整的60座石像俨然已经成为公园最美的风景,绿色的灯光从底部向上射出,其间有纳凉的人们,有嬉戏的孩童,对他们而言,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存在,然而对于不远千里来到巩义,只为无限接近一个王朝的我来说,内心是激动而复杂的。

        北宋的石像生很高大,排列在最前面的是两对文臣,手执朝笏,温文儒雅,从容不迫。文臣旁边是两对武臣,宽袍大袖,双手拱前拄剑,表现出儒将的风度,从文臣在前武臣在后的朝拜序班来看也可知宋代是抑武崇文的。

        紧接着是三对相貌装束完全不同的番使,是宋以前的帝王陵不曾见过的,而来自蛮夷或外邦的客使石像生已成为宋陵的定制,这也是宋代中原与周边以及海外各民族交流频繁的记录,是宋朝成为世界经济大国、文化大国的佐证。他们手捧珠宝,犀角,珊瑚,宝瓶等,体现着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大宋天朝气象。

        石羊形态柔美,颈部修长,高瞻远瞩之态。


        石虎高踞,气势昂扬,虎和羊并存体现了君王与臣民和平共处的太平盛世。


        马与控马官,仗马雄姿骏健,马身上雕刻着铃铛,马鞍,缰绳等,控马官头戴幞头,手执马鞭。


        甪端是其他帝陵不曾有的瑞兽,狮身,长尾,上唇上卷,体态丰硕。传说它可以日行里,通晓四方语言,专为明君护驾。


        这块石屏也是宋陵独有的,上面浮雕着一种马头,禽身,凤尾,鹰爪的瑞禽,象征威猛,祥瑞和正义,身后是山峦祥云,这是北宋皇室的创新之作,是宋陵中空前绝后的艺术珍品。


        石象与驯象人,大象是进贡而来,身形高大,长鼻着地,身旁有驯象人,着异域服饰,隐喻江山稳固,万象更新之意。
        望柱,方基莲花座,柱身八棱,阴刻着云龙,牡丹,菊花等纹饰,置于帝王的陵前,作为皇家建筑的特殊标志。


        盛衰荣辱斑驳了脸颊,千载过后洗净了铅华,土地一直坚守在他们脚下,不动声色的看尽一世浮华。望柱后是两座三出阙乳台,上宫的第二道门,一百三十多米的远处是鹊台,是陵园的大门。

        由于我们今夜的参观顺序是从北向南,即从宫城到鹊台,因此直到站在这里我才明白如果从南门进入永昭陵,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整座陵园坐北朝南,南高北低,这意味着从正门进入北宋皇家陵园,实际上是步步往下走的。在我心里一直认为探访皇陵也是一种朝拜,汉唐明清的皇陵都是阶阶向上,彰显着天子高高在上的皇权。

        而唯独北宋的皇陵是拾级而下的,放眼望去宫城陵台的顶端和乳台大约在同一高度上,令人匪夷所思。回去查阅了资料才明白,这种葬制源于“五音姓利”,把姓氏分为宫商角徵羽五音,再将无音与阴阳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对应,由此在地理上找到与其姓氏相应的最佳葬位。赵为角音,角音对应木,木主东方,阳气在东,因此“东高西下谓之角地,南高北下谓之徵地,角姓亦可居之。”因此北宋皇陵全部按照这种葬制,虽坐北朝南却是东南高、西北低的模式,这在整个中国古代皇家墓葬建筑史上也是孤例。


        夜空如一段黑色胶片,定格在永昭陵与历史会面。

        

        公元1010512日的大宋皇宫发生了一件奇事,当今圣上宋真宗的李妃生下了一只狸猫。真宗大怒,旁侧的刘妃幽幽的说:这妖物乃是大不吉之兆!”真宗将李妃打入冷宫,将刘妃立为皇后。后来,刘妃之子夭折,而李妃之子在经过重重波折后被立为太子,并登上皇位,这就是险些被一只狸猫换走的仁宗。

        《三侠五义》花费了不少的笔墨,用了好几个章回渲染了这桩大宋第一奇案。不管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编的有多么拙劣,不管今后的史书如何将他的身世撰写,仍无法掩盖历史的真切。赵祯自小好学,熟读儒家经典,酷爱书法,练得一手绝妙的飞白体。他的童年在猜疑隐忍和勾心斗角中渡过,而这些际遇同时也塑造了一位具有独特人格的的千古一帝。

        公元1022年,赵祯继位,御座下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中,他终是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公元1033年,结束了十多年的垂帘听政,23岁的赵祯开始亲政,大宋即将迎来一个新的纪元。他天性仁孝,严于律己,善于纳谏,是北宋少有的明君圣主。历史中关于他待人宽厚,节俭爱民,以仁治国的故事已经太多,不管是朝堂高官,还是市井百姓,都为自己生活在仁宗一朝倍感庆幸。

        然而,此时党项族人正在西北崛起,1038年,李元昊在宁夏称帝,建立西夏,次年进犯北宋边境,庆历二年大举攻宋,此时潭渊之盟后一直相安无事的契丹也扬言聚兵幽燕,声言南下,宋夏会战中北宋大败,最终以每年十三万匹绢,银五万两,茶两万斤维持了近半个世纪的和平。

        宋夏战争终于画下句号,接下来面对下滑的国力,仁宗决心发动改革,1043年由范仲淹等人主导的一场以整顿吏治为主要内容的“庆历新政”轰轰烈烈的展开,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却为以后的王安石变法产生了直接的影响。这个时期在宋仁宗治下,国家安定,经济繁荣,科学文化得以发展,北宋进入鼎盛时期,他打造了一个可以与贞观之治与开元盛世并论的“仁宗盛治”。


        嘉佑八年的某天整整一夜都看不到月亮,凌晨时分一代明君宋仁宗撒手人寰,归葬永昭陵。那一天,举国哀痛,朝野哭号,满城素缟;那一天,烧香焚纸的烟尘遮蔽了天空,天日无光;那一天,消息传到辽国,“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辽国君主耶律洪基叹道“四十二年不识兵戈矣”,并建衣冠冢寄托哀思。

        “仁”是统治者最高境界的政治修为,而他却是第一位以“仁”为谥号的君王。他在位42年,在两宋十八位帝王中是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位。此时的历史舞台也是星光熠熠,异彩纷呈,看看这些响当当的名字:包拯,范仲淹,韩琦,狄青,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轼,柳永……回首他的一生,治国才能他不如宋太祖雄才大略,琴棋书画他不如宋徽宗多才多艺,然而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的名声,他却是十八帝中最好的一位,就连金兵占领中原后大规模盗掘宋陵时也迫于仁宗的威名放过了永昭陵。


        镜头滑过长空,可还是彼时的苍穹?杨柳岸,晓风残月,我的心头漾过一段关于柳永的过往,他初次科考落第后填一阕《鹤冲天》抒发内心不平,其中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引起仁宗不满,再次应试时本已通过考试的他,却被仁宗故意将其黜落:“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柳永此后不得志,沉溺于秦楼楚馆眠花宿柳,并自号“奉旨填词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他仕途上的不幸,使得他的艺术天赋在宋词的创作领域绽放出异彩。回望千年,我的内心非常庆幸当时的仁宗在放榜时一笔划掉柳三变,否则北宋的词坛便少了一位流传千古的词人,而柳永也会作为一名普通的御用文人淹没在历史的烟海里……


        月色正浓,再好的时代也终归要谢幕,而这里是他最后的归宿,不知道他留下的永昭陵是否真的受到盗墓者的眷顾而幸免于难,也不知神道尽头红墙内的黄土下是否还有他的棺柩,犹记得画像上的赵祯,一袭朱红色长袍,端坐在至高的皇位,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炯炯,凝视远方,长须,黑鬓……

        永昭陵的夜,宋时月光里不凋谢。


        我们本以为这么别致的游览就完事了。没想到更加刺激的探秘才刚刚开始……


        一轮满月,氤透夜色中的巩义,一如千年前般古典明媚。与众多依山而建、拾级而上的皇室陵园迥异,北宋皇陵刚好相反,南依嵩山北麓,北傍洛水河岸,地势南高北低,是中国陵寝建筑史上的孤例。

        吸引我们的是逐级向下的倒悬式规制?是宋陵独特的七月葬期?还是沉淀着大宋泱泱风采的石像生?北宋的皇家陵寝历经了一千年的风雨沧桑和无数劫难,仅留存下来建筑遗址和九百多件石刻,然而这里,却是我们追寻和凭吊北宋王朝唯一的纪念之地,一如这个月圆之夜,我们在此探访,在此怀念……

        夜上浓妆,体感微凉,借着月色,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我们跟着老白行走在荒野的陌上,一步步走近宋英宗赵曙的永厚陵。

        不知白昼的它是怎样的模样,夜色却给它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修复了地面建筑而被建成宋陵公园的永昭陵相比,我更喜欢保持着原生景色的永厚陵。

       月光透过树林的枝桠洒下,似跨入一千年的时光。一段漆黑的乡间小路看不到头,正在我们开始感到一丝怯意涌上心头时……不远处的道路中间,在老白手电突然一晃之下,赫然出现一匹石马,两旁皆有控马官,我素来最喜欢看石像生!



        借着三少等同学们手机的光芒,控马官上的衣褶都清晰可见。走到第二座石马与控马官前,白老师手抚石马头部——他在研究这石刻的石材?抑或慨叹石像的忠诚?还是感受历史角落里的体温?

        接下来两只石虎,其中一只的胡须在手机灯光照耀下丝丝可见,生动斐然。一路行来,我们最可爱的蛋蛋同学都在帮大家照明,为了让大家能清楚看到和拍到这些造型各异的石像。

        脚步匆匆,逶迤进夜色下丛林间的羊肠小道,接下来看到的是手捧匣盒的番使,不知里面装有何进贡之物。三对番使之后是拄剑伫立的将军,高大勇猛、威风凛凛。树枝的掩映之下手执朝笏的文臣雍容不迫,温文尔雅。


        此时一只身体掩埋在黄土之下,只有脑袋和尾巴露于地面的石狮引起大家驻足,不知为何千年的风沙和尘埃独把它埋在地面以下,近距离观看,它卷曲的鬃毛层层分明,笃定的眼神依旧传神,以至于老木同学对它一见钟情,坚持合影留念。


        继续前行,直到内侍的出现提醒我们,宋英宗的陵台到了。这尊内侍石像身材颀长清癯,神情谦卑,千年来忠心耿耿的守卫着长眠在此的英宗。
        千年的宋时月光,洒下一地荒凉,断壁残垣已经淹没在麦田之中,荒草丛生的墓冢在月光下独自凄冷。触摸着经年的石像,指尖犹带沧桑气味,立于帝王的封土前,一种彻骨的悲哀沁入发肤。

        

        这一刻,历史轰然洞开,袭来北宋风起云涌的过往。而一路走来的这条神道,我总觉得是通往历史的时空隧道。永厚陵的墓主人北宋第五位皇帝宋英宗赵曙,原是真宗之弟商王赵元份之孙,宋仁宗赵祯堂兄濮安懿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由于仁宗无子,从小过继给仁宗抚养。他天性孝顺,节俭朴素,喜好读书。

        公元1063年,他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拥有了君临天下的威望,是宋朝第一位以宗子身份继位的皇帝。然而,就是他的宗子身份,却引发了一场长达一年半之久的“濮议之争”,这让我想起了与此如出一辙的明嘉靖年间的“大礼议”。这场“濮议之争”表面是礼法之争,背后更是党派之间的权力倾轧。

        他继位之初因体弱多病由曹太后垂帘听政,亲政以后继续任用仁宗时的改革派重臣韩琦、欧阳修、富弼等人,面对积弱积贫的国势,力图进行一些改革,然而他空有一番抱负却因英年早逝而无从施展。

        站在时间的断点上,我们可以事不关己的看着,轻描淡写的评价着,而对于他来说,多少父亲光环下的无奈,多少力不从心的酸楚,缱绻在他的心里不停反刍。皇图霸业怎敌得过风云变幻,世事变迁,他的雄心终是幻化,在位仅四年,于1067年驾崩,归葬永厚陵。

        他如流星般划过北宋的夜空,而这个时代却是北宋群星闪耀的时代:欧阳修,苏轼,司马光,范仲淹,韩琦等皆是宋史上响当当的人物。每每落足在一位帝王的封土前,前朝往事总是如一幅立体鲜活的长卷铺陈在眼前,有些光怪陆离,有些细节难料,唏嘘之余是怆然。


        帝王生前都享有无上荣光,然而眼前的帝陵却有道不尽的悲凉,历代皇陵中,宋陵是最多灾多难的。公元1127年,金兵攻下都城汴京,掳走徽钦二帝,北宋灭亡。金兵不仅对汴京大肆劫掠,而且对北宋皇陵也进行大规模的破坏与盗掘,陵区顿时烟火弥漫,建筑毁坏殆尽,陪葬珍宝一抢而空。

        时间递进到公元1278年,南宋灭亡,元朝建立。每一次改朝换代的巨变,山河泣血,满目疮痍,蒙古人继续对北宋皇陵进行破坏,并尽犁为墟。黄土掩埋了他的骸骨,长眠在此的英宗不会想到他的皇陵经历了怎样的浩劫,亦不会想到千年后的人们会在他的陵区耕种,仿佛这里并非当年的皇家秘境,仿佛这些高大的石像并不存在。


        夜风拂过,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夜行的鸟儿飞过。永厚陵有高皇后,狄青,杨延昭等的陪葬墓,然而却不可能在夜色中一一寻找了。

        我们踏上来时的路,时而排成一纵队行走,时而驻足围成一圈,星星点点的亮光投影在夜色笼罩下的陵区旷野,总感觉眼前的画面酷似某个电影或小说的桥段,而我们却是一群不专业的演员,连最基本的工具洛阳铲都不在手。

        老白却似手执罗盘,表情凝重,喃喃念道:“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疑似鬼吹灯看多了)

        月光渗透尘埃,磷火在林间辗转,伸手触碰到石像旁边的机关,地宫倏然洞开,探寻墓道中的精彩。可曾遇到粽子成群涌来,也要提防流沙掩埋,暗器也会猝不及防的袭来,又好似听到若隐若现的残喘,必须在东北角放置一方烛台,然后向墓室中千年的棺椁一拜,盘算着如何将明器倒出来……收回游荡在脑际不切实际的梦幻,溶进永厚陵的月光清寒。

        “近闻索虏自相残,秋风抚剑泪染澜。洛阳八陵那忍说,玉座尘昏松柏寒。” 在初夏巩义如水的夜里,在这片月光下的阡陌,凭借着修复后永昭陵的规制我可以想象当年的永厚陵也应有多么雄伟恢弘,我仿佛可以看见浩浩荡荡的皇家送葬队伍,听见来自北宋那响彻天际的阵阵哀乐……

        

        近年来,我涉过封土高大的汉唐皇陵,走过未曾遭遇过盗劫的明十三陵,访过地面建筑保存完好的清东陵,与它们的庄严凝重、肃穆恢弘相比,宋陵的残破不堪与萧条寂清带给我锥心之痛。

        北宋,这个在历史的天空留下过浓墨重彩,文化空前繁荣的伟大朝代,我们除了可以在这些造型浑厚、精雕细琢的石刻前追寻这个王朝的风起云涌与沧海桑田,亦能在瘦金体风骨遒劲的一笔一划间,在两宋山水画清远高旷的淡墨皴擦里,在天青色汝瓷精美雅致的开片中,在建盏的丝丝兔毫间,在婉约豪放宋词的平仄韵脚处,在清明上河图的都市繁华里,去追忆属于那个时代的华美纷呈与精彩绝伦。浓浓宋韵润泽于心,缕缕宋意入骨入髓。

        北宋繁华已逝,皇陵命运多舛,品味北宋皇陵,品味宋陵石刻,就需要在这样荒凉的田野里,在黄土,树林和荒草交织的时空里,回望来时的永厚陵,月光铺满,夜色阑珊。


作者:宋时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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