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精诚】遇见“骨哥”王心支 | 正安

 采访的缘起

去年秋天，正安聚友会无锡分会一位会员的儿子高一男生许小豆打篮球时意外骨折，就诊时反复对接不成，孩子痛苦万分，家长五内俱焚，众专家一致判定：非手术不行。后经业内人士指点，辗转找到了一位退休中医王心支老爷子，后经老爷子妙手接骨，孩子转危为安，正用小夹板固定康复中。

“骨哥”

王心支

 这个消息对于以“寻找实效好中医”为己任的正安中医人文记录志愿者而言，不啻是天降福音！简直顾不得慰问许小豆的伤情——王心支老爷子在哪出诊？他有传承人吗？为什么这么高妙的接骨手法如今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有多少人可以幸运地及时得到业内人士的指点？又有多少人枉作了手术台上的“牺牲”？

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

现已康复的许小豆（摄于2016年端午节）

人文记录志愿者小组的Amanda比我更心急，一得到消息直奔到王老爷子的诊室，没等多久她发回自己的就医记录：左手手腕扭伤，按揉三分钟，第二天疼痛消失。

同一天门诊女病患，膝盖积液，行走困难，医院建议开刀，怕开刀，寻访到王老爷子，当场揉了五分钟，居然能抬步走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Amanda发回的每条信息都叩打着我的心。想起母亲8年前因车祸腿骨骨折，手术后留有严重的后遗症……个中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不禁眼眶一热。

众里寻他千百度，不想精诚大医就深藏在我的身边！

银发赤子心

因农工民主党曹锡荣先生的引荐，人文组志愿者顺利地见到了王老爷子。满满当当候诊的病人，老爷子并不得空与我们聊天。

环视诊室，挂满了病人赠送的锦旗与匾额，凡是你能想到的对于一名好医生的赞誉大概都在其中，尤其是王老爷子自己手书三幅作品——《自修慈悲》、《自守骨魂》、《自乐超然》，遒劲秀逸，不由得人肃然起敬。

然而他并不接受类似“书法家”的称赞，反而很不客气地说：“会写几个毛笔字就是书法家啊？现在到处都是家，大师满天飞，有几个有真功夫？”

好犀利的老爷子！

王心支老爷子手书

王老爷子的诊室是我见过的最轻松欢愉的医疗场所，在治疗间隙，他不时与几名病患你一言，我一话的闲话家常打着趣。若不是他穿着白大褂，不时摸着患者的颈椎、脊柱，这完全是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的聚会场面。

他的患者们

忙于诊治的老爷子许久不得空正式接待我们，诊室中的几位病友得知我们的来意后，纷纷当起了王老的代言人。

一位花白银发的老伯说：“他的故事我知道，我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心中暗喜，连王老的发小都遇上了。老伯拉着我们走出诊室，眼里放着光：“他不光医术高，医德好， 看病可有一套了。我先给你们讲个有趣的故事。” 

老人家口才真好，像个演讲家

“一次诊室里抬来了一位髋关节受伤的女孩，因为太痛，谁都不让碰，难坏了医生。王医师上前去看着满脸痛苦的女孩说，‘小姑娘你好漂亮呀，我要是年轻时，一定要追你的，信不信？’女孩被王老一说逗得破涕笑起来，就在同一瞬间，王老在她受伤处用力一捏、一提、一推，只听到咔咔，扭伤的部位复位了。医者仁心呐！”

老伯笑着说：“再给你们说说我。我十多年前腰椎间盘突出，躺在床上好多天都不能动。王医师去家里给我治，全好了，你看我今年71。哪也不痛，每天骑自行车二十多公里，还可以骑去苏州呢。”

老伯一边说，一边灵活地踢着腿。我探头再次望向诊室的王老，老爷子老僧入定般的按着病患受伤的患处，神情专注又肃穆，不容打搅。

王老工作照

 周围候诊的朋友，也都是王老的铁杆粉丝。他们纷纷谈起自己久治不愈遇到王老后峰回路转的经历，真正是悲欣交集，悲的是没有找到王老前百治不效，吃尽痛苦。喜的是终于有缘得遇良医，手到病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 “一个十岁男孩小腿胫腓骨折，王老正骨治疗后三十多天就能打羽毛球”，这样传奇故事的存在。还有很多粉碎性骨折的病人经过王老治疗后，未做手术都痊愈了。

像这样的例子我们听到很多，当天最后一组病人是从苏州赶来的，一对夫妻带姐姐来看病，腰椎间盘突出已针灸21次，不见效，被弟弟带来王老这里。

王老笑着说：“才痛了21天就来了，好在不是21年呀，好治的！”我们在一旁都忍不住笑出声。王老在患处按压，侧身压后，请病人蹲下再站起来，病人说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原来这对唐姓夫妻也是王老的老病人。

这位苏州来的唐先生，临走时一再交代我们把王老的故事写出来，让有缘人受益

唐太太说，“我16年前肩膀断裂，医院说只能手术，来到王老这里，他说：‘不怕，不用开刀，接得回去的。手术了，留下疤，以后结婚穿婚纱就不漂亮了。’你看，已经16年了，我现在都好好的。幸好遇到王老啊！”

我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个露着肩膀，穿着美丽的婚纱娇羞的新娘……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王老这一句暖三冬的良言百倍于药啊。

“三自“好学生

 一天的治疗结束了，王老总算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啜了一口茶，娓娓道来自己的中医之路。

1961年，17岁的王心支考上了无锡中医学院二班。他笑称那是个“三自”班——自筹学费、自带口粮、自谋出路。

“条件非常艰苦，老师认真教授中医经典，更教导我们，以后当了医生，一定要记得医生是仁心仁术，要用最少的钱，最简单实效的方法，解除病人的痛苦。那时每天吃不饱饭，可是都立志一定要把书读好，把医学好。”

1964

毕业

1964年，王心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留任无锡市中医院。师从著名中医徐南甲医师继续深入学习中医内科。

1970

入门

1970年，支援骨伤针灸科，从此他踏入了骨科的大门。去南京中医学院（现南京中医药大学）进修，跟随骨伤老教授学习。

1977

成长

1977年，开始学习西医的骨科手术，解剖学。王老说：“西医解剖学可以精准认知人体结构、组织乃至骨骼，肌肉，血管，神经。这些对我提高中医整复手法的技巧，有了很大的帮助，以前整复效果不太好的，现在清楚了内部的结构，做起来效果就很好。

 80’S

开拓

八十年代我去学习半环式外固定手术及经皮治疗法，再结合中医的小夹板治疗，在关节骨折、骨干骨折的治疗上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也屡获无锡市科技进步奖。”

从医期间王老不断进修学习，大胆开拓，多个科研项目屡获省市大奖。

需要的是骨气

王老取出厚厚的一叠叠的就诊资料，语重心长地说：“我不设中西医门户，不管中医，西医，怎样对病人好，就怎样做。能不开刀的就不开刀，能小手术的就不要开大手术，我用整复虽然是要几次逐步地调整才能完成，但是对病人来讲没有创伤，痛苦小，效果好，费用低。”

王老介绍经皮治疗骨折

王老抬起头，看着墙上的三幅自己的作品——《自修慈悲》、《自守骨魂》、《自乐超然》，叹了一口气说：“九十年代，由于医疗体制问题，可以整复的病人也被送去开刀了。”

想起许多类似患者许小豆的遭遇，我迫不及待地问：“您在医院那么多年，没有传授给后辈吗，现在的骨科医生，除了手术还会整复吗？”

王老思量了片刻，并不正面答复——

“我们骨科医生，靠的就是骨气在那里撑着，有些人他没有这个骨气，不愿意动手了，都把病人送去手术，一刀了之。中医整复，非不能，是不为；久不为，终不能。”

讲到这里，王老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能忘记师训，医术是仁术，不能把病人当金矿挖，对病人要慈悲呀，我就写下了自修慈悲。我是一名中医骨科大夫，能用整复好的病人，绝不开刀，我要坚守骨科人的魂，所以又写了自守骨魂。面对名利，我也喜欢钱的，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钱是赚不得的，于是又有了自乐超然。”

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退而求其次，这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又想起当年夜访秦兆虎老师，同样感叹，中医颓靡，重要原因就是遇上了一个坏的时代，一个一切向钱看的时代。

真正的财富

从退休后到如今古稀之年的王心支，一直坚持从周一到周六全天出诊，他的武器，只是魔术师一般神奇的双手，小夹板，自己调制的药膏，纱布绷带。

王老那双让人安心的大手

大医精诚，大道至简。只因为他心中对于仁术的坚持。

遇到了爱慕中医的伙伴，王老的顽童劲就跑出来了，“我赚钱不多，却赚到了无形的财富，病人来我这里开心，我看到他们康复高兴，身体好了呀。至于钱嘛，我要去当兵了。”

看着满腹狐疑的我们，老爷子得意地划开手机微信朋友圈念将起来：“我当兵了，向钱看，立挣，少息，向左赚，向右赚，一二亿，一二亿，哈哈哈……”

完成了王老的采访，要离开王老的诊室时，我禁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掛在墙上王老自己的三幅书法作品。从当年学医的“三自”，到如今的行医“三自”，弹指一挥，已是半个世纪。

此时站在他的身边

我们的心中充满敬佩和感动

以及难以言说的感恩

正如许小豆的父亲说的那样——

“当感谢中医还在！”

不用过多的言语

孩子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只要中医还在，希望就在！

采者手记

如果医疗行业的决策者和从业者，都能像王老这样秉持着为病人着想的善良，医疗现状便不容易违背她建立之初慈善公益的本来面目；医学院的招生现场，也不会门庭冷落至门可罗雀；医患关系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缺乏互信……

离开王老诊室，却感觉我们的采访远远没有结束，耳畔一直回响着王老的话语。

“希望更多的百姓，能够了解、接触到我们中华医学的瑰宝，希望更多的有志青年，有机会学习、传承、发扬中医的精髓。我退休后这么多年坚持一线临床，就是要尽一己之力，守住骨魂！他希望用自己的积蓄，建立王心支基金，用于奖励在骨伤科有突出贡献的大夫，希望涌现更多妙手仁心的好大夫……”

此时，远远传来诊室旁南禅古寺晚课的诵经声，想起药师佛十二大愿皆为医众生病，拔众生苦，满众生愿。

我确信，在这娑婆世界里每一位仁医都是药师佛的化身。

采写：正安中医人文记录团队·无锡小组

鸣谢：孙泳慈女士 许谨女士

正安聚友会人文记录团队，期待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