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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贫民窟达拉维残酷和浪漫拼凑的天堂

 会吃会喝 2016-06-27
   2013-09-22 09:23:22)

 达拉维的矛盾从各处朝我涌来,混乱疏离、悬殊的贫富差距也许令人不悦和感到威胁,但很多人在面对它时,更愿意相信其本质饱含诗意的“波西米亚”风情而非“贫穷”。他们认为“印度的贫穷仍是个浪漫的概念,它们构成了这个国家独特性的一部分”。
  (上图)生活环境虽然破败不堪,达拉维却并不像电影和小说里描述得那样充斥着帮派厮杀、性交易和无休止的绝望感,如今的达拉维更加务实,人们都忙着赚钱做梦,外人在这里很少受到威胁。无人看管的小孩无忧无虑地在屋外玩耍,看到我拍照,孩子们总是回报以灿烂的笑容和天真的鬼脸。在一间小屋的门外看到这个身穿紫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捧着饭碗羞涩地注视着我,那乖巧腼腆的模样就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
  达拉维的矛盾从各处朝我涌来,混乱疏离、悬殊的贫富差距也许令人不悦和感到威胁,但很多人在面对它时,更愿意相信其本质饱含诗意的“波西米亚”风情而非“贫穷”。他们认为“印度的贫穷仍是个浪漫的概念,它们构成了这个国家独特性的一部分”。
  飞机降落孟买时,跃入眼帘黑压压连绵数里的贫民窟群,让人触目惊心。这就是著名的达拉维,孟买这座都市衍生出的贫民区。不管《贫民窟百万富翁》这部电影给达拉维带来了什么,但它的确是吸引我前来的一个重要理由。带着好奇与迫切,我跳上一辆老式“总理牌”菲亚特出租车,离开嘈杂的希瓦吉国际机场奔向达拉维。
  出租车司机是位体格瘦小的年轻人,一脸斯文相,开起这辆和他祖父一样老的车却格外凶猛。这些曾被誉为孟买象征的“黑身黄顶”出租车盛行于上世纪60年代,怀旧的英伦式样很容易让人追忆起殖民时期美好抑或悲伤的时光。汽车呼啸穿过越港跨海大桥,像冲锋陷阵的士兵冲入热闹的街区,在袭人的热气、纷扰的噪音、汹涌的人群和缤纷的色彩中,孟买开始呈现它最真实的面貌,这是个让人迷失的地方。
  在孟买的烈阳下,我们躲开占据人行道上的笨重卡车,才得以找到钻进达拉维的入口。那是条狭窄而蜿蜒的曲巷,踏进时以为可以暂时将城市喧闹的声响与空气污染抛诸脑后,但前方阵阵的敲打声,机器模具运作声,让我很快认清事实,在印度别想贪图清静。如印度其他大城市一样,躲不开空气污浊引起的咳嗽,不同的是达拉维还包括切割垃圾碾成颗粒后阵阵乱飞的塑料粉尘,刀具模具凌厉刺耳的高分贝声响,还有焚烧废塑料,飘来恶心刺鼻的烟雾。
  走出窄弄,对“达拉维”的概念才开始一点点拼凑。三层矮房一幢接一幢,绵延无尽地占据着这处拥挤的腹地,铁皮搭建的屋顶看着弱不禁风,倚河的房舍外墙流满锈水遗留的痕迹。某些屋门口堆满各种铁桶和塑料制品开封过的奶油球、在艳阳下垂着结块乳滴的优格空罐,当然少不了印着知名快餐店牌子的塑料刀叉与打包的塑料袋。这一切看上去混乱不堪,但又运转得井然有条,这种秩序为人们的生存提供了另一种可行性。
  虽然达拉维表面看上去残败落魄,内部却像只五脏俱全的麻雀,这里有电力供应,有清真寺、学校、医院,还有诸如皮革、制陶、纺织、小吃等独具特色的手工作坊和蓬勃发展的资源再回收链条。很难想象达拉维每年都为孟买贡献高达6亿美金以上的经济产值。
  上世纪80年代初,英迪拉·甘地就曾对一名英国记者说过“如果你想知道些关于印度的情况,必须掏空心中所有的先入之见,不要试图作比较。尽管惹人气恼,但它情愿一如既往,我行我素,这就是印度的秘密全盘接受生活,无论善恶”。这种感受在我深入达拉维时尤为强烈,达拉维包括马哈姆和班德拉东地区的50多个社区,来自不同地域、宗教、种姓,从事不同职业的人群挤在一个如此狭小的空间却能和平相处,流浪狗和乌鸦在乱糟糟的垃圾堆里争抢着食物,光着身子肚皮圆鼓的小孩在地上打着滚儿,而不远处一位老人神情自若地坐着,边喝奶茶边看着孟买镜报
  在一家简陋的理发店,苏米正在为一个古惑仔模样的年轻人做莫西干发型。看到我好奇地张望,他停下手中的活指指我的相机“进来,给我们拍张照”。苏米3岁时跟随父母从比哈尔邦的农村来到孟买,15岁开始在理发店当学徒,如今他靠努力拥有了自己的店铺,尽管只有不到4平方米,但说起这家店,苏米还是流露出几分骄傲的神情。“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有吃、有住、有朋友”“就差个姑娘!”一旁的蛊惑仔坏笑着说。“在Bombay(孟买的旧称),只要你有住的地方,就能赚到钱。这里不只住着穷人,也有大老板、公司上班的白领、警察和老师,市里的房租贵得吓人,你很难想象 女款靴裤。”说完,苏米做了个夸张的惊愕表情。
  DhobiGhat意为“洗衣人码头”,Dhobi是印度教的低等种姓,专指洗衣人,每天不停歇地工作只为赚取每月6000卢比(约六百人民币)的辛苦钱
  当然,并不是生活在孟买的所有人都能接受和面对贫民窟。萨达,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精明的印度商人,在我向他聊起达拉维时表情略显失望。“游客们总是喜欢来达拉维,瞧这里有多么贫穷和糟糕,他们把贫民窟当作微缩版的印度,以为在这里就能足够了解这个国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萨达掰着他乌黑的手指说道,“四年前我在达拉维附近花一千三百七十万卢比(折合153万人民币)购买了一套98平方米的两居室公寓,和妻子女儿住在一起”。他指着不远处一栋造型现代的高楼说“瞧,那栋大楼,同样面积的公寓,价格是我那套的三倍”。随后,他又指着西北处铁轨一侧一片低矮灰暗的建筑说,“而那边则是达拉维”。尽管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他还是难以忍受贫民窟的气味和环境。
  贫穷和富有就这样如此近距离地存在着。也许,在萨达这样的中产阶级和更富有的人眼中,达拉维显得突兀甚至多余。但还是有将近100万人忍受着可怕的空气和狭小的空间,生活在这片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要你能把它从众多“疾患”中剥离,它始终能带给你惊喜。
  (上图)耀眼的探照灯下,卖气球的女人仿佛被时光凝固,唯有夜空中飘荡的色彩为时间的流逝勾勒出形态。焦伯蒂海滩并不以美景闻名,这里的海水不够干净。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像是孟买这座城市的精神所在
  在严酷压抑的现实之外总要允许一些人编织天马行空、无伤大雅的梦想。达拉维有种生命力,也许是因为海的缘故。孟买的富翁能在海滨大道拥有独一无二的高楼大厦,但这个城市的大海是向每个人开放的。某些时刻你会在顽劣的表象下瞥见令人惊讶和振奋的东西,你能选择闻到的不是废气,而是咸咸的海水和烤花生的气味,走在海边你会觉得世界很美好。
  混乱和浪漫铸造着这里天堂般的内在,你在这里大哭、大笑、大声奔跑,没人会用诧异的眼神看你,因为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人们习以为常,并为生活不断努力着。每年,都有上百万一无所有的人涌入这座梦想之城,他们中有些寄居在亲戚家,有些住进达拉维这样的贫民窟,有些则睡在街头。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无论这座城市有多不完美,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在这里,自得其乐。城市规划师已花了17年时间试图改造贫民窟,但在孟买任何法令的成立都需要有60%的市民通过才有效,因而至今收效甚微。他说在中国,17年能改变一个城市,而在孟买,17年,达拉维仍旧是达拉维。
  “你的惊讶、你的愤怒和不平,反而剥夺了他们身为人所应该享有的生活权利”,重返孟买的奈保尔在《幽暗的国度》一书中写道,“在这样的地方,悲悯和同情实在派不上用场”。是的,歌颂和诋毁,在这里同样也不适宜。达拉维就像一片海浪,你所能做的,就是纵身投入,适应它,甚至超脱它。
  摄影师荷兰画家希罗尼穆斯·波希和俄国画家夏加尔的作品对我影响很深,他们的画都将真实与梦幻融合在强烈的色彩中,构建出一个与现实保持距离的幻想世界。对我来说,色彩是种很绝妙的创作语言,它能倾诉我的内心幻想和外在体验。
  摄影师在达拉维,不仅住着穷人,也住着白领、律师甚至身价过百万的老板。不论多么混乱肮脏,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在这里。自信乐观的印度人常把一句谚语挂在嘴边,“任何事都会变好,如果它还没好,那是还没到时候”,我相信,孟买总会变好。来源《摄影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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