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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烟雨客 “夏至一阴生。”过了夏至，秋风就渐渐萧瑟进炎热里了，在一些不易察觉的瞬间，寒意潜踪而行，恍若人生途中，得失荣辱相伴而生，我们行走其中却不自知。  月光如水的晚上，抬头看窗外婆娑的树影，每一片叶子上，都写满了青春的风华，标注着岁月的年轻。登高揽胜上瑶台，万里云花乱眼开。近期，总是听到不少人英年早逝甚至自杀的消息，或是因为抑郁，或是因为其他，有些人还很有才华，于是就有不少人叹息。我想起曾子说过的一句话：“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位朋友说，人生有足够长的岁月，供我们在路上游荡，让我们永远走在追求更大格局的路上。这或许才是胸襟开阔者的回答。  我以为，古代那些归隐山林的人，才是智者。见惯了满目繁华，又回到田野山林，在这去留之间，不曾拖泥带水，走得云淡风轻，那份洒脱超然，让我心向往之。在他们看来，这天下如此之大，总有可供栖息的家园。 老年退隐庐山的南宋词人周紫芝，号竹坡居士。他写过一首《鹧鸪天》：“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初秋之夜，想起昔日的恋人。梧桐叶上的雨声，让人最不忍听，尤其是夜里三更，万物安静如太初，词人心中却四海翻腾。还记得那些青春欢畅的时辰：弹琴焚香、同唱鹧鸪天……一幅温馨的画面，在脑海中久久盘旋。可是，一切美好都消逝在现实的冷风中，如今，风雨过西楼，长夜也萧瑟，听不到清歌如诉，也一样有泪水滑落。 情深落泪，不如忘我无情。想起黄庭坚的《奉答李和甫代简二绝句》，其中一首：“梦中往事随心见，醉里繁华乱眼生。长为风流恼人病，不如天性总无情。”  往事历历在目，在梦中似乎随心可见。荣华富贵皆为幻像，一如醉乡乱眼。个性风流惹人恼，不如天性无情，就不会如此痛苦了。看似是在反思，实则是发自内心的坚持，不怨不悔，不改初心。 当时是元丰六年，黄庭坚在吉州太和县任县令，有一位名叫李和甫的友人写给他一封信，黄庭坚以诗代简，写了两首绝句“奉答”，说的正是自己的心声。当时正处于熙宁变法时期，时局纷纭，群小狰狞，诗人宁愿一生颠沛流离，也不屑阿谀以求仕进。这首诗是其行事立身的注解。  唐诗浪漫瑰丽，宋诗厚重深邃，每一个朝代的文人，都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对宋人而言，在诗歌的成就上，付出再多也很难逾越唐人的高峰，只有另辟蹊径，走向幽深旷远。黄庭坚是宋代诗人的代表，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有千钧之力，要把这世间的一切真相，不加遮掩地展示出来。 梁简文帝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做人的道理和写文章不同，做人必须谨慎自重，写文章则必须不拘一格，放浪形骸。不幸的是，不少人把立身与为文弄反了，于是人间多了不少悲剧。 周紫芝还写过这两首词：“年少登高意气多。黄花压帽醉嵯峨。如今满眼看华发，强捻茱萸奈老何。”“小睡拥香罗。起来匀醉粉，玉垂梭。只愁无奈夜长何。你去也，今夜早来么。”一则是满眼华发之时，只剩下欲说还休的叹息；一则是小艳香软，叮嘱官人今夜早来，看似轻佻，却也真诚……醉里繁华乱眼生，人生最为后悔的是，当我们老了，却有很多事情没有趁着年轻去尝试过、奋斗过、努力过。人们缺少的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一份始终如一的情怀。  “莫问蓬莱路，从古少人知。”隐在山林也好，隐在闹市也罢，那一条通往蓬莱仙境的路，其实就在我们心里，它看似无限遥远，却依然可以瞬间抵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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