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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胜萱:不会再有第二个莫干山

 关陇之 2016-07-05


我是建筑师出身,但现在已经真实地回到乡村里做一些建设和运营。

 

大家再一次认识我可能不是因为我作为设计师的作品,而是因为创造了一些乡村的小业态。由于莫干山的声名鹊起,大家会更关注谁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情。在莫干山并不是因为我做的民宿多有名,而是因为在那里做了中国第一个大家称之为乡村文创园的地方。

我认为它的主题就是连接城乡。


 

这里原来的庾村老街,还有庾村1932的旧址,破败的蚕种场厂房,废弃了将近十几年。在建筑师眼里能看到沧桑的美或者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怎么使用它,老百姓怎么去利用它,大家很难介入。

 

在庾村1932的入口,我们做了一些业态进去,大家会发现有一家与原本观念中的乡村“格格不入”的主题餐厅。很多农村农家乐都是圆桌,这里却会有很长的长桌。大家就会去关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餐厅?外立面没有动,里面却做了很多关于主题的改造。


最早在这里做了一家小小咖啡馆,希望现在的生活和乡村交织在一起。


也会有一些偏公益类的项目:小的公益书屋,现在变成了一个公益的国学教育馆,每周都有公益的授课。


 

由于当初没有年轻人带来的活力,招商品质又有要求,也不可能自持这么多业态,所以做了返乡青年的创客孵化。就是用了少量资金,鼓励年轻人回去创业。从当地的手工艺黄茶开始,到一些小众品牌的原创服饰店,形成了创客街区的初期搭建。


我们还设计了loft的青年客栈,让更多人回到乡村能够接触到多元的可能性。


刚开始,我们发现没有孩子玩的地方,于是在角落里,用废弃的原木材料,通过设计师手造,做了一些无动力设施的游戏场所。我们逐渐开始鼓励现在的设计师用本土的竹材以低成本创造出有意义的作品。


从国际竹创意设计工作营的艺术家在文创园搭建的竹构记到文化市集的招募,开始了一系列城乡交流;一季度会有一个主题性展览,比如最早的“一村一世界”,收集本地居民的老照片对村的历史回顾;由于有了第一个自行车餐厅的入驻,把户外运动和乡村结合在了一起。


闪电2015全球新品自行车发布会、包括很多奢侈品牌、全球500强企业答谢会都会选择在乡村开展。


由于莫干山的民宿兴起,大家更多关注品牌民宿。莫干山也是原舍的起点。从一期的望山店到二期的依田到三期的怀谷,它沿着整个山谷,依次展开了用废弃和倒塌的农房和集体资产做了二次的整合。也掀起了一股大家对原生态生活的热爱。因为这个民宿做的非常简单,简单到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没有电视机,卫生间没有任何的隔断,很开放式的生活,让人丢掉很多包袱来接触自然。这种生活方式逐渐被大家关注。

 

周凌老师也进村研究了聚落形态,不一定要用很昂贵的建筑方式,但它适合于乡村尺度,去完成原本村落的二次复苏。里面的装饰几乎满足了所有的居住舒适度后,去掉了所有的装饰感。


 

在南路村不但有了我们小小的产业,还有生态农园。当生态的生活方式慢慢形成后,我们开始思考乡村的聚落感产业怎么去联合。

 

这同样是设计师进入乡村做的大乐之野。


 

还会有一些文化人、出版人,依靠一波波个体力量,在这里定居和生活。这是民宿接待朋友的书院。朱老师莫干山居图的客厅。



大家会看到,之前比较原生的聚落跟现代舒适的恒温游泳池很协调地生存在了一起。这是山中小筑。

 


一个叫Ada的姑娘回到了乡村,在整个民宿圈的帮助下,开启了一家纯自己建造的小民宿。

 

基于诸如此类的小产业,怎么样让它聚合形成一个整体?在2015-2016年,我们整合了莫干山的统一价值观,统一美学观的民宿,形成中国第一个民宿联盟。我们开发了民宿的平台,做一些我们产业间需要的合作,学习,融资和咨询,将分散的民宿个体变成一个平台化的运作。目前宿盟还是依托于伴城伴乡的NGO机构下做非盈利的合作和推广。在莫干山的实践中有很多经验,但是它属于自发性的生长和逐渐缝合的。


我们在无锡田园东方的案例可能很多人关注过,一个很破败的乡村,在建设用地出让和马上要拆除的情况下,保留了一部分我们认为是有价值的农房和农舍。做了一些在传统行业里不太会去运用的东西。比如在景观打造过程中,没用城市化的方法,用了农业景观的方式和产出结合。像中心区的景观区,保留了原有的农作,轮种的方式,让农作物和餐厅、市集结合起来。包括老房子的改建,同样也有民宿等各种业态植入进去。绿乐园和华德福学校强调了孩子的教育在乡村的重要性。

前面的两个案例大家可以从很多的推广中看到,这两个案例我们都是在摸索中前进的。没有特别清晰的战略和模式,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让这个商业模式存活下来。但是存活下来的前提,是和在地文化、农业和原住民一起,构建出一个和谐共生的商业模式。

 

2013年做完无锡项目后停了很久,包括原舍作为莫干山第一批最早的精品民宿,它没有做任何的扩张。我一直在思考它需不需要扩张,以及用什么样的模式扩张。或者它扩张后能带来什么。20155月我们开始了第三次的出发,我们希望能构建一个新的模式。

 


在离苏州不远的昆山,我们一次性布局4个项目,第一个项目是一个完全拆迁和安置完成的村落。这是一整个村落,142户村民。传统模式下的土地置换和安置完的拆迁,以及建设用地的再利用。假如不是这样的模式,有没有新的可能性。


 

它很漂亮,站在4层楼的高度就能看到淀山湖。周围都是农田的怀抱,三条河流从村子中心穿过,传统的江南水乡格局。但它都属于70-80年代新造的房子,没有我们说的古村落太强的文化积淀。但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推倒了重来呢?大家可以看到它很漂亮,这种农田和村落天际线的融合,对于设计师来讲,就是一个完美的图像。但对于一个资本和开发模式,整个村落的投资和开发完成需要1.8亿。如果靠民宿,餐厅,手作坊等小业态是不可能达到可观利润的。在这个乡村我们做了一个新尝试:用集团的资本去撬动一部分公共服务设施,然后把142户业态做了目标定位和发展规划。联合微小资本和个体一起进入来激活这个乡村。它需要一个平台方,一个背书方和一个构建方。



 

第二项目是科技和原乡结合的产物,这个村也因此幸运地没被拆除。我们做了新尝试,就是三方合作,一方是物联网做高科技的企业方,还有就是村集体的政府。三方合力进入了这个乡村。

 


在昆山的第三个项目其实是一个老的砖窑厂和一个废弃的霍夫曼窑的更新再利用。我们用了一个乡村创业和孵化平台,触碰了这个业态。这个业态本来规划是一个砖窑博物馆,而我们后期做了一些创业培训为主导,联合昆山第一家民宿学院的落地、集聚团中央KAB全国推广办公室、URM乡创联盟能量的乡创学院进驻,希望能在昆山建一个孵化平台。

 

我们的产业在升级和更新过程中,是把它推倒重来还是二次再利用需要思考。如果从建造角度来讲,去修复一个霍夫曼窑的成本比建造一个新的还要大。保护再利用的价值是不是和它未来价值对等,这就需要一个新的商业模式去思考或者得到答案。



这是崔恺院士进入乡村做的第一个公共项目,目前已经完成了基本构建,在其隔壁,我们建造了一个主题民宿。整个项目投资是昆山城投和我们集团,运营部分有我们和民宿学院及创客学院,共同联合来做的一个四方介入项目。大家其实可以看到,它像一个触媒一样介入这里。其实整个村的空心率是比较低的,如何介入到这村的整体开发和效应带动就是这个项目的意义。


我想给大家看下这张图。


上面是锦溪古镇,下面是大家熟悉的周庄古镇,可能很多人知道古镇,但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村落。沿着周庄和锦溪,一条同舟公路上的乡村资源都不错。所谓的资源就是村村通公交车,银行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但正如很多学者讲到的,其实乡村无力感和它的衰弱,是已经毋庸置疑的了。


离上海最近的昆山大约就距离50公里,从我家来昆山比去浦东还要近。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留住人?产业就是更新不起来?这些就是存量资产。这些存量资产用乡村旅游或民宿产业来带动,能带的动吗?其实带不动。我们的项目模式之间,部署了不同的衔接体。从计家墩-一个生活聚落的集群,到祝甸窑-一个文化教育孵化的平台,到云谷田园-一个物联网高科技和农业溯源机构联合,到周庄门口的绿乐园:是一个自然教育学校。我认为这是一个业态创新和转型升级。



 

当他们分散的个体连成一个整体的时候是有可能存活下去的。有可能会带来一次新的昆山整区域旅游产业升级。我们回顾像莫干山那样的案例,它就是用微小的个体,引发了一个群体效益。


但是我想,莫干山的模式是不可再复制的。现在全国各地都会去德清学习民宿,学习模式,但其实在中国,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不可能再复制第二个莫干山。无论从消费资源还是兴起方式,大家对它的期待值都会不一样了。



所以面对昆山,对一个乡村产业更新来讲,这或许是比较好的案例。中国原来的古镇保护资源创造了第一波的乡村资源利用:就是旅行团。原来的旅行团还是中高端的,没有钱和没有时间的人是去不了旅行的。现在乡村旅游已经趋于中低端的消费,如果再用中低端的消费去推动中国剩下为数不多的优秀乡村资源,那或许是掠夺和破坏,并且是不可逆的。怎样尝试将这些资源保护再利用,做到一个更高的产业更新,是我们2016年希望在昆山做的。在这四个案例里,也会有部分业态在年底对外开放。

 

接下来的这个案例,我希望用乡村的点状触媒来带动区域性文旅升级与转型。



 

我是从云南乡村出来的,我对云南有了解和感情。像阿背寨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听说过,它就在澜沧江畔,有稻香温泉。我们提到元阳大家都会很震撼,那个世遗梯田太美了。其实这样的梯田在云南比比皆是。这是我出生的家乡,我小时候没有觉得它有多美,但是当我离开再回去的时候,城市化的洗礼对我的冲击会换了一个视野。

 


当我回到这个乡村,阿背寨离我们县城大概只有三十公里的车程。这里原生态地表温泉温度高的地方有70多度,低的地方有40多度。大家看到它的资源,整个梯田中有很多出水口,但这些资源就是这样被闲置和浪费的。在偏远的五六线城市开发,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它是被什么样的姿态介入及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形态。城市化的步伐太快了,当资源在城市里聚集完要流动到乡村的时候,那个态势和速度是不可挡的。我几乎每周都会在不同的乡村和城市游走着,今天和两个月后是会呈现出一种悔之不及的不同状态。能够为这些地方做些什么?特别是像云南这么偏远的乡村,拥有这么良好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

 


这是田房,因为村民居住得非常远,当要劳作的时候,会在每一块场地建一个临时居住和存放农具的屋子。共两层的建筑,他们会把牛安在一层,牛是家中最宝贵的财富,所以他们劳作时必须把牛带着出来。



 

就是在这样的澜沧江边,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江的走向,非常美。

 

这个项目我思考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从这里出来,一直在犹豫我能不能回去帮助这里发展。出来十多年我都没敢回去,从资本的角度,我无论是做个酒店,民宿还是什么样的业态,投进去就回不来。那是我们这些家乡人想回去做点什么的时候的一种无力感。


 

2015年我们做了一个新模式,叫乡情众筹。我在上海联合了从这个区域出来的老乡。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不只我一个,就做了非常粗略的计划书,我问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做这样的事情。当我把这个计划书写出来的时候,源源不断的人涌集在一起,因为这些人都想回去,我们就做了所谓的乡情众筹。



 
我们会在这片区做非常良好的低密度规划,它不是一个封闭的度假村,而是一个开放型的点状构建模式,把最好的旅游资源做了整合。家乡有万亩的杜鹃花、千年的古树茶和长流域的澜沧江和唯一的茶马古道。为了物产开发我们甚至注册了本地品牌,从茶叶到当地的温泉。我们对温泉进行了水质测试,它的名字叫胭脂泉,因为对女性的皮肤和养颜有非常好的作用。当这些资源一旦被聚合的时候,就需要一笔资金。而这笔资金通过愿意回乡的一群人,能凑集到3050个资金来源,我们就可以完整覆盖这片区域。并且这个模式有很好的一点就是它筹集到的并不是钱,而是3050个渠道。

 

有些人能帮助农品销售,有些人能打通旅行线路和户外徒步,每个人的资源都不一样。像我是设计师出身,我就有整合和规划的能力。我就会请到最好的设计师对布局和形态做最好的规划。有一些人是从事政府工作的,那他会通过和政府的对话得到比较好的扶持。这个点也会变成精准扶贫和文化复兴乡村最典型的案例。

 

一个新的模式可以激活乡村,并且把这里的资源做最好的保护开发和再利用。



 

原来这个美景之上没有产业概念,梯田都是经过上百年由村民一点点开垦出来的。但现在被撂荒了,你们看到的丛生我们当地叫赫鲁晓夫草。撂荒以后开始逐步生长,原来漂亮的水田已经不复存在了。它的产业在消失,由于没有更大的保护和开发,整个胭脂泉在坍塌。我们上次去的时候,看见村民随手扔的垃圾对没有保护的水源,是毁坏性的。这触痛了我们,觉得应该回去做些什么。

 


第二个云南项目,就是大家会关注到的阿者科。其实这地方会比刚才的还要美,因为它已经变成世界文化遗产和世界农业遗产的双遗产。一个遗产保护的区域,他的核心区保护范围过大,所以导致了村民在里面做了很多的抗争,国家传统民居的蘑菇房会翻修成我们觉得丑陋的现代农民房。我们叫他农民房,其实不太礼貌,但它们的确把这片区域风貌破坏了。



我们选取了一个离传统村落有一定距离的村。记得两年前政府就希望我们能够回去做些事情,我一直思考回去能做些什么,旅游开发还是做酒店?其实都做不了,因为我觉得解决不了问题。伴城伴乡城乡互动发展促进中心做了红米计划,就是物产计划。



当时我的老师朱良文教授做了片区的部分规划,他就发现了无力感:能做很好的规划和形态,但是这解决不了经济基础和结构。朱老师用自己的资金在那里建了“关注者客栈”作为样板,呼吁村民不要去改变自己的房子,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建造它。尽管有很好的带动作用,但对村民来说利益是第一位的。我们去年的红米计划解决的就是让这些梯田不要被撂荒,这些人不要离去。




 

一个被当地村民认为很普通的红米,用公益售卖的方式让价值翻了三到四倍,去年到今年,我们销售了约不到两万斤米。当有了第一年的红米计划以后,我们希望能把这些事情做得更持续化。我们在遗产保护村边上,选了废弃的5个房屋,做一个偏公益的民宿,用村集体经济和我们合营的方式做了这个民宿。

 


这是传统的蘑菇房,其实居住的舒适度并不高,但是从少数民族文化和建筑本土文化的研究上来说有很高的价值。蘑菇房的茅草逐渐消失了,它的建造工艺也在慢慢消失。这里有很多值得学习研究的生态文化、哈尼族的人神共处。“梯田有多高,水就有多深”-水源保护方式以及生态治理,具有非常好的研究价值。怎样把这些东西再次复苏起来,是我们做了14个月的红米计划的最终目的。红米计划为这个地方的改变做了十五件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比较微小,但我们觉得这些微小的改变能汇集成一个巨大的可能性。

 

通过非常点状的触媒,我们又有了更大的计划,叫云南乡村文旅的复兴。我们希望在云南每一个点都做得非常微小,但是每一个微小都能聚集成一个线路。这些线路形成一个网络,最后让云南的文化旅游做一次新的转型和复苏。

 

最后一个案例我想讲一下苏州的树山。



第一次来树山的时候印象并不好,感觉已经完全被城镇化了。但后来,让我震惊的是在这个已经很城市化的区域,当穿过水泥地之后,就会面对山水相依的优质景观。进到村里后让我有很大冲击感。


城和乡的关系在这里达到了一个最直接的碰撞。而这个碰撞也依托于在地领导对这个地方的保护。以苏州的经济实力,这个地方要完全城市化是飞快的。因为土地的价值摆在那里,经济实力摆在那里。而现在,我们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那么漂亮的梨花田,这么好的杨梅生产基地,以及形态非常完整的一些小村落。


这里可以作为一个研究方向:当城市和乡村碰撞时,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城市化可以让乡村完全消失掉,甚至变成第二个上海,而我们是不是需要这样呢?我们停下来了。无论从政府还是资本,还是NGO组织和学校,我们都停下来思考,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更特殊的城乡结合方式,更有需要地保留城和乡的不同点。树山就是一个直接冲撞点,有很好的模板意义。



 
我们选择了一个比较轻的方式来介入,希望做一次逆城市运动。我们做了一次快速尝试,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40天不到的时间,从进场到完成。用一种重新介入的方式去改变一个区域的形象形态。既保证舒适度的同时又保留本土文化,更多的原生态方式进入,希望把对乡村的思考和模式以及不同的人植入到这里。我们第二个民宿学院也会落户在这里的协同创新中心。有了这些人和模式,更多有志之士会进入树山,进入整个通安镇、高新区甚至环太湖流域。

 

我们一直都在路上,仍在进行新的探索。希望大家关注我们,在2016年我们会有新的模式和产品,然后给大家做一些尝试性的实验报告,谢谢各位。

本文授权转自:乡伴(ID:xiangban_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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