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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传统手法,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

 名字起不成 2016-07-06

他的传统手法,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姜斌,1967年出生,如今在贵州画院承担起了装裱部门的工作,技艺精湛,保留了传统的装裱手法,且手法细腻,经他之手的字画,总能焕发出别样光彩:配色美观、存放很久也能平整如初。省内很多知名人士都慕名而来,请他装裱非常重要的字画。

画与装裱如同旗袍与女人

第一次接触装裱,我凭借女人的视觉,便忍不住感慨。一幅墨色生香的书画就像一个曼妙的女人,而一个精致的装裱就如同女人的第二层皮肤——旗袍。浑然天成,让人在浓郁的诗情和潇洒的画意之间细细品味。突然间,我就恋上了这富有神秘色彩的装裱,而撩拨我这番情绪的竟然是一位埋头苦干,少言寡语的师傅,而我认定,这恰巧正是这一位匠人不涉世事烟尘独特气质的体现。

据姜师傅介绍,装裱是装饰书画、碑帖的专门技艺。在装裱术语中,纸上作好的字画叫做画心,经过托画心、方画心、打料、镶画、覆背、打蜡、装杆(装框)、封箍等多道工序,原本简单的纸张才变身成有绫子、镜框、轴杆,可以装挂,且能长久保存的艺术成品。

一边作简单介绍,姜师傅一边开始示范熬浆糊,并给笔者介绍其中的门道,“装裱师傅是不在外面买浆糊的,都得自己熬,这里面名堂大着咧。面粉得要牡丹粉或富强粉,1斤面3斤水,熬的糊最多用一个月……”接着,他开始整理工具。两张3米长的案台上分别堆置数张待裱作品和刀、钩、刷、锯等10多件装裱工具。

工作室的两面墙壁,满是揭裱修复后存留的画杆残纸,我想大概也镶着好多感性的故事。“明代画家仇英、清代书画家赵之谦、国画大家张大千、弘一法师等众多名家的上百幅真迹都在上面挂过。”

姜师傅说,这些作品来到他这儿时,多是年久风蚀残破不堪,甚至碎成渣滓,但经过挖补、托片等装裱工艺,就能让这些“病入膏肓”之作重新焕发生命。

在笔者的镜头下,姜师傅现场展示了他那娴熟的装裱技艺,这对一位不习惯闪光灯的匠人来说显然是一件刁难的事情,这位师傅的可爱之处在我看来,他并没有一味地去配合摄影师的要求,而是低头“照顾”好手下的那些“宝贝”,那都是顾客心中喜好的至宝啊,稍有差池,就无法面对那些信任自己的托付者,自己更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只见他把一幅水墨作品摊在平整干净的案板上,而后用喷壶左右晃动将其喷湿,再用鬃刷蘸浆糊将其刷平,然后小心翼翼地俯身用镊子去毛头、托画心、托花绫、上墙、贴局条……

“字画装裱是一项费神的精细活,大约需要十几个工序,加上等待的时候,需要一周左右才能真正裱好一幅字画,一旦遇到连阴天就会需要更长时间。”匠人任何时候若是碰到自己的行当,那种投入和专注是惊人的,此时,他已把摄影师的卡嚓声晾在一边,满眼都是手下的字画,任凭敬业的摄影师满头大汗……

他的传统手法,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

一副高雅而又清贫的担子

如此娴熟的技艺,在我们的追溯之下,关于他对装裱的回忆,需要把我们带到16年以前……

1998年,他从河南来到贵阳,一次偶然的机会与装裱结下了难舍情缘。那时的他从未接触过装裱,只是一位推销书籍的营销员。2000年来到画院卖书,认识了一位叫黄风东的装裱师傅,黄师傅除了装裱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介绍古书字画的书籍,那时工资不高,又要承担一家人的开销。姜斌就给他批发价,硬是一分钱都不赚,有时候还自己垫钱送书给他。

真诚的友谊可以把人带到精神世界的新领域,姜斌厚道、真诚的秉性让两人的结识把人生的价值变得厚重起来。

三杯拜师酒,姜斌成为徒弟,三年苦学,黄师傅手把手教导,2004年,姜斌开始独自装裱,而他的师傅调到了北京工作,贵州画院的装裱部的重担就落在了姜师傅身上。

回顾自己的学艺经历,姜师傅说,他的第一课就是练站,“装裱师傅是不能坐的,装裱字画时要在两张3米长的工作台间走动,连站4个小时是常事,8个小时也站过。”因为喜欢字画又吃得苦,一般人要学4年,他仅用了1年时间就出师了。

这是一副高雅的担子,更是一副耐得住清贫和寂寞的担子!传统书画装裱是一个濒临消亡、失传的行当,当今的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更加速了它的消失,正在被机器装裱代替。

书画装裱是一门说起来很简单的手艺,但实际上一幅幅光鲜亮丽的作品背后需要装裱师傅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才能铸就它的价值。而事实上一个再优秀的传统装裱师傅,尽管接触了很多名画,却依然改变不了他每个月微薄收入的命运。

“我不会做生意,只能做手艺。”姜师傅淡淡地说。在一旁打下手的老婆陈荀说:“他人就是那个样子,每次人家来装裱,跟熟人多要点钱他都不好意思,有时候价格明明都谈亏了,他也不说出来,依然是老老实实,熬夜加班把字画裱出来,用的还都是上好的宣纸。你说他,他要么就是闷着不吭声,要么就是回一句,要做就做好!材料差了会害到人家的字画。”

“有一回他自己少算了一幅画的钱,结果人家也不晓得,他又不好意思给人家说,因为都是老顾客,我们垫起钱做,这些都是常事,知道他是那种性格,我现在也不抱怨了,他就是个老实人!也是因为这样,我当年想也不想就嫁给他了。”

如今的陈荀经常帮着姜师傅打打下手,帮着他把大幅的字画贴上墙,用木纳的姜师傅原话来说,就是“她在前,我就在后。她在后,我就在前。为了看护好这些字画,我们都得住在工作室旁边简易的小房子里,天气热了,时不时要给它们喷点水,不然就会裂开。”

两口子现在住的是贵州画院以前的老办公楼,卧室是办公室改建,与隔壁的保安一家共用一个十平米的小厨房,半夜上个卫生间还得跑到楼上去。卧室里局促地摆放着几个陈旧的单个老式沙发,中间用一衣柜隔开,拉了半个帘子,里面刚好只够放下一张床,人还得侧着身子挤进去。在这样的条件下,一住就是16年。“但是只要两口子能在城市里一起为家辛苦打拼,日子再苦,过起来也透着甜。”陈荀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的丈夫。

“最不容易的就是一次装裱某政府机关的一幅120米长卷,那是贵州画院全体老师们画的一幅画,整整花了3个月时间,由很多张作品组成,所以托的时候也需要一张一张地来托画心,装大裱的时候我两人在地上做,5米、5米地做,那段时间特别辛苦,家里做不了,需要很大的空间才行,好在那边办公室挺大,长卷铺在地上就像一条横躺着的瀑布,那段时间真是对不住我老婆,早出晚归,跟着我这么折腾,都累出病啦,挺不忍心的。”

他的传统手法,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

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

姜师傅说:“三分字画七分裱”,精致的装裱工艺不仅可以使字画得到更好的保护,同时也能起到烘托字画,突出神韵的作用。装裱中,最考验技艺的是装裱大幅作品和揭裱修复。

说起揭裱修复这事,陈大姐告诉我们,有一次,她这辈子记忆最深刻。有个顾客托他修复一幅旧画,那幅画也不知什么缘故几乎要碎成渣了。她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棘手,考验人的大活儿,心里就咯噔一下,而且,这个时候的老姜正在感冒发烧,但是为了实现老先生在自己寿宴就能拿到修复好的画这个美丽愿望,以及老先生眼神里的深深期盼,姜师傅二话不说就应下来,而且保证一定尽最大努力把画修复好交还到他手中。

老人家满脸感激地走了,姜师傅把画放在桌上,找出家伙,马上就开始干起来。从中午干到天黑,一点没有休息的意思,在一旁的陈大姐心里急了,实在看不下去,趁他吃饭的时候,就偷偷把他的几样工具藏在了床铺地下,以为这样能让他休息一下。谁知道,一向脾气温和的姜师傅竟然冲他大吼起来,骂她不懂事,揭裱重装是能开玩笑的事吗?是能耽搁的事吗?这是必须不吃不喝都要一气呵成做完的事,一有闪失,画就完了。这是人家老先生最爱的一幅画了,他的小感冒还顶不上人家字画的一个小边角。“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惹他了,心疼他就只有自己多帮着他打打下手,把家务料理好,不让他多操心。”

陈大姐说这番话时,眼角都有些发红。“他病多得很,颈椎痛、腰椎痛、胳膊痛,一哈头又痛啦,反正他痛处多得很,我在家都惹不起他的,他是我们家的主心骨!”陈大姐贤良淑德的背后依然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有脆弱,是女人对男人就会有依靠的需要。

姜师傅说,字画因年代久远或有损坏,画心由旧裱上揭下来,再重新装裱,这叫揭裱。揭裱技术复杂,稍不小心就可能破坏字画原貌,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对他来说,每次把残破的字画揭裱修复好,看着它们继续散发出光芒,心里就会有很大的成就感,残破旧字画也能“起死回生”。

“不管生活怎样,我只运用传统的装裱技艺,这确实耽误功夫,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也只有这样才真正配得上那些好字画,才能让画富有灵性。”姜师傅眼里蕴含着一种执著和专注,在他消瘦的个子里,时时透露出对艺术、对美的不懈追求。

据他介绍,手工装裱和机器装裱之间存在极大的差距,这让我们更加理解了一个装裱匠人的一片苦心与赤诚!

手工装裱的字画,纸与纸之间贴的很密实,画面很光滑,把画悬起来抖一下或用手指弹一下会有“蹚蹚”龙吟一样响亮的声音。裱件背面则有上蜡的痕迹,那是为了保护画心; 机器装裱,画面显得有些虚澎,不光滑,有点粗糙,面上有很多点点、上机器压整时出现的皱纹,摸起来有点潮呼呼的感觉,用手弹一下会有“扑扑”的闷响。裱件背面用的是机裱专用上了化工胶的机裱纸。

机裱裱件悬挂或装框后,很短时间便疲软不平;手工装裱很讲究,如果装裱师傅技艺不精,用浆用得不好,裱件就很硬,易折裂。收藏的画需要托画心,则必须手工装裱,这是不二选择。经常观看的书画作品最好还是装裱覆背成成品好,方便拿放、欣赏。

没想到木讷的姜师傅,说起装裱来竟然也不木讷,而且头头是道的同时,总不忘叮嘱这儿叮嘱那儿,一幅要为字画“娃儿们”操碎了心的样子。我惊讶啊,姜师傅长得竟然有点像鲁迅先生,两个不同时代的人,都有一撮小胡子,还记得课本插画上鲁迅先生叼着一只烟斗,可是姜师傅竟然烟酒都不来,偶尔只在夜深人静加班的时候,用一小杯白酒驱赶疲乏,那都少之又少。如果非要用长相的相似引出彼此的共同点的话,那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吧,都是不随主流,喜欢另辟幽深蹊径的人吧!只是抱负有大小之分,但做人都有硬气嘞!

看来真是这样,世人都各有各欢喜的地方,各有各牵挂的地方,放不下,又割舍不了的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啊!

“干,就要把它干好,对得起顾客,更是要对得起自己。”姜斌师傅的这句话跟他一样朴实无华,是做人的道理,也是干好手艺的重要之道。投机耍滑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在一门技艺深处、或是更深处流连。他们往往被利益驱使到离敦厚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看别人如何将传统精髓发扬到骨子里,他们没有资格抱怨,因为他们没有姜师傅那样沉得下心来,把所有可以奉献的时间都用在被称为毕生事业——装裱之上,看字画在日月中依旧灼灼生辉,在历史的洪流中永远不会被湮没!

他的传统手法,令破旧字画“起死回生”!文/曾艳 图/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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