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红楼》之一千三百四十四
风之子原创
贾宝玉和贾迎春,原是堂姐弟。迎春是姐姐,宝玉是弟弟。贾迎春虽然是贾赦女儿,大约亲生母亲死后,就为贾母收养,王夫人调教了。因此,贾迎春和贾宝玉一样,是奉养于贾母王夫人膝下的,直如亲姐弟一般。
贾迎春虽然是庶出的女儿,但在贾母这里,在贾政房里,丝毫感觉不到差异。反而是在亲爹贾赦房里,庶出的感觉尤其强烈。爹爹视而不见,后母不待见,同父异母的哥哥贾琏异常冷淡,嫂嫂也乐得意不管,在大房,贾迎春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庶出的女儿。
因了这些,小说虽然没怎么写宝玉和迎春的交集,但于宝玉而言,于迎春而言,自有一段感佩在心内。
贾迎春视王夫人如亲娘,自然视宝玉如亲弟。我们看宝玉闹任何笑话,做任何荒唐事,说任何非分话,贾迎春总是缺席的,作为姐姐,她总是默默的看做这个弟弟任性而为,从不挑他的什么错,从不揭他的什么短,从不取笑逗乐,这也是一种爱,只是深埋在心底而已。
贾宝玉呢?也许迎春姐姐在的时候,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体会不到她的价值,一旦离去,方觉得没了这个姐姐,这个世界竟然也不圆满,也少了些什么。
姐姐要出嫁了,还要陪四个丫鬟过去,弟弟原本应为姐姐高兴才是,可是宝玉是这样的:
更又跌足自叹道:“从今后这世上又少了五个清洁人了。”
在宝玉的眼里,迎春也是干干净净来到世上的女儿,从此怕要遭荼毒了:
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带地方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屏帐翛然,不过有几个该班上夜的老妪。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
这里的故人,即可理解为旧人故交,也可以理解为逝去之人,不祥之语也,已然预示着迎春之悲剧。
宝玉有感于迎春的离去,遂赋诗一首:
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
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
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
一夜秋风,吹散了怡红公子呆站在紫菱洲水边的倒影。蓼花菱叶为繁霜重露压迫着那细细的枝蔓不胜哀愁。从此再也听不到迎春姐姐在烦闷的白天手谈时棋敲棋盘的声音,只有那棋盘被燕子筑巢指泥所污染。古人尚且不忍心和朋友分别,何况今日离去的是我的手足呢。
宝玉此诗,情深意长,他对迎春的感情,于此来了个总爆发,令人不忍。宝玉和迎春貌似平淡,毫无交集的关系,其实暗含着深厚的姐弟之情。这是在惜别迎春,也是在哀悼迎春,迎春的命运,已昭然若揭矣。宝玉以这样一首诗,来送别他亲爱的迎春姐姐。 (风语红楼讲座在喜马拉雅开讲啦。直接在喜马拉雅搜“风语红楼讲座”即可收听。《风语红楼》1、2辑当当网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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