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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坡先生思念妻子时,他在想些什么?

 汉青的马甲 2016-07-14

文/简书作者:毛公子的文殊坊

多年前的一个晚上,集团公司CEO嬴政突然惊恐不已:

大秦帝国集团好不容易做大做强了,但我TM也老啦!

想当年金戈铁马横扫六国,如今天下太平,他却不开心啊,并且——

足有60米宽的定制秦直道没逛上几回,长城也没竣工,阿房宫还在装修晾味儿,一切的美好,都才刚刚开始啊,但年龄,却已经嗖嗖嗖地直奔五十了。

他不甘心啊!

很显然,如庄子那样的超脱与豁达,嬴政同学是学不来的。

于是,传说中的寻宝大使——徐福同学,便被派了出去。

所以说,虽然嬴政颜值低,甚至是长得极其丑:鼻子又尖又高,眯眯眼,佝偻着背,并且说话声音难听('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史记 ·="" 秦始皇本纪="">)。

但长得丑,却丝毫不影响他追求长寿的权利,毕竟,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愿望,是大多数正常人都会有的心愿。

当然,这个花花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让我们不舍得告别的还有很多,比如,爱人和爱情。

苏轼 *不思量,自难忘

“谁说时间是疗伤的良药?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密州的宋朝月光透过窗棂,正映照在东坡先生的床榻上,因为经常失眠,他一脸相思的憔悴:“这都过去10年了,可我还是很想念她啊。”

对于东坡而言,27岁就早逝的妻子王弗,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且敏感的记忆。

就像刺猬的小鼻子,藏在众目所见的铠甲里面,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探出来透透气。

回首往事伊人,东坡忍不住摸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梦境里的王弗,还是那么聪慧温柔,当年种种历历在目,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啊,或者多希望这梦能做的久一点啊。

然而夜过三更的梦醒时分,除了短松冈上的如水月光,一切都寂静无声。

不久后黎明破晓,世人希望看到的,或者他不得不扮演的,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豁达文豪苏东坡。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纳兰性德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是世人都羡慕嫉妒恨的世家公子——

老爹纳兰明珠在大清帝国任高管,其家族纳兰氏又隶属正黄旗,妥妥的苗正根红权二代。

他是颜值爆表文武兼修的少年英才——

因饱读诗书,17岁便进被举荐进入国家教育部考试中心(国子监)工作,22岁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被赐进士。

然后又因为长得太帅还会武功,被康熙大帝直接提拔为贴身保镖兼第一秘书,什么南巡北狩,什么机要文件、日常奏章的起草,全都交给他来完成。

期间又恰逢沙俄挑衅,还被康熙带着出国一趟,顺便考察边境安全问题。

这么一个自带光环的360度无瑕疵boy,分分钟圈粉几百万,是那个时代的女粉丝们当之无愧的国民老公。

但上帝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庄家,他给纳兰的这手牌里,多掺了一张鬼牌。

纳兰的结发妻子卢氏,在新婚3年后因难产去世,那一天是康熙十六年五月三十日,纳兰才22岁。

从天突降的丧妻之痛,让尚且年轻的纳兰措手不及。而挥之不去的痴情执念,也成了未来日子里锥心蚀骨的悼念旋律: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虽然传说有被选秀进宫的初恋表妹、江南名妓沈宛等陆续走进纳兰的生活,但对于原配卢氏,他却称得上是一个百分百的痴情汉。

甚至因为太想念卢氏,还写出一些带有孩子气的誓言——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也就是卢氏去世后第8年的同月同日,纳兰因病去世。

可惜的是,人生哪能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沈复 *“春天不远了”

在广东呆过一段时间的坊主,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广东人确实很会吃也敢吃。

因为嘴巴挑剔,也倒逼着在选择食材时格外讲究——

从各式蒸屉早茶老汤靚粥,到生猛海鲜排挡夜宵,食材选择方面,只要能吃活的,就绝不将就半死不活的,一个“鲜”字贯穿始末。

如此看来,现在大家呼吁的所谓“不要套路要真情”,广东人在吃的方面最得真传。

又比如被吐槽最多的青春狗血剧,千篇一律的套路都是:

在男主最落魄拮据的时候,遇到心爱的姑娘,但还没来得及王子变青蛙实现屌丝逆袭迎娶白富美,女主就已经被人挖了墙角了。

然后留下男主无尽的悔恨……再然后时光流转,事业成功的男主惆怅怀旧时,猛回头却发现,一生的真爱竟然就在身边!

在这一点上,真替编剧单调的脑洞捉急,下次再拍爱情片,多跟古人补补课。

比如,沈复和陈芸的爱情故事。

如果没有《浮生六记》流传下来,估计沈复先生单调而落魄的一生,都会那么寂寂无名地被历史淹没掉。

感谢文字的奇幻之旅,一切幸好。

年少时暗生情愫,沈复会偷偷跟老妈说“若为儿择妇,非淑姊(陈芸字淑珍)不娶”;

再次相遇,陈芸会体贴地偷偷给他留着粥做夜宵,不顾表兄妹们戏谑;

新婚时“比肩调笑,恍同密友重逢”,缠绵悱恻两人都心跳加速,“便觉一缕情丝摇入魂魄,拥之入账,不知东方之既白”。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无比虐心的经历了。

家庭变故,为了生计劳燕分飞,妻子多病,自己没有正经收入来源,只能四处奔波,两人聚少离多……

朴实无华的文字里,细看满满都是泪啊,沈复先生也是用生命做了一个“论事业对男人及其家庭重要意义”的课题研究。

而一路伤心地看下去,以为会峰回路转,结果直到最后芸娘去世的时候,端着读书人臭架子而不去想办法挣钱养家的沈复,仍然困顿的让人想要骂娘,连厚葬妻子的钱都没有!

芸娘在弥留之际,仍然在喃喃低语:“春天不远了,春天不远了……”

或者真如芸娘所愿,再过一个春天,困顿窘迫的日子就会结束,会迎来新的生活吧,但遗憾的是,她却永远看不见了。

如果真的如莎翁所言,只有悲剧才是永恒,那我希望芸娘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要再和穷逼文艺男在一起了,真的太苦了。

元稹 *曾经沧海难为水

关于元稹,有两点必须承认:

首先是能在万花丛中肆意流连的撩妹神技能,其次是能厚着脸皮把一段段感情经历写的感人至深的才华。

基于以上这两点,再去翻看他的人生经历和留存诗作,就会更容易理解一些。

比如,为什么他会抛弃莺莺,转而娶了韦丛?为什么会在韦丛去世后,一边大写特写哀恸感人的悼亡词,另一边却迅速和比他大十几岁的薛涛暧昧地在一起?

当然以上种种,不在此文的讨论重点,在这里要说的,是他表现出来的对于亡妻韦丛的思念。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和韦丛在一起的7年,是元稹最落魄拮据的7年,但即使是吃糠咽菜,大家闺秀出身的韦丛也丝毫不曾埋怨半分。

对于绝大多数直男而言,在最穷最困顿的时候,遇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却给不了她幸福生活的基本保障,这无疑是惭愧而痛苦的。

所以元稹才感叹,当年的穷逼现在发达了,年薪有几十万,想买啥都行,但是,最想补偿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有这些钱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大学时候的校园情侣,一边就着咸菜吃泡面,一边却甜蜜地想象着在未来某天两人在海景房边吃海鲜便吹海风的生活。

然而等到毕业后若干年,真的攒够了住着海景房边吃海鲜便吹海风的钱时,当年的那个人早已不知何处。

所以,世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归有光 *情到深处最伤人

就像如今每个人都有智能手机一样,古代读书人几乎每家都有个书阁。

或逼仄狭小却五脏俱全,如刘禹锡那个流芳千年的小小陋室;

或开阖宏大内藏千秋,如欧阳修的“六一书阁”(“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棋一局,酒一壶,一翁老于其间”),或者范钦先生的天一阁。

而归有光的书阁“项脊轩”,显然属于前一种,是个“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的小窝。

在这个小书阁里,归有光和妻子王氏,曾度过了一段难得的惬意时光。

然而和大多数文人的际遇一样,归有光虽然声明在野,世人敬称“震川先生”,却因为耿直不屈的性格,40余年间,连续8次考试“被落第”。

直到60岁时第9次参考,才好不容易中了一个三甲进士。

这期间,给了他最多支持的妻子王氏的离开,让他一度难受不已,但生活还得继续。

多年后的某个下午,当他回想曾经的项脊轩小阁时,往日种种恍如隔世。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我想,如果来个最伤感古诗金句评选,震川先生这句肯定排前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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