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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书札记（六） ■王学岭 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 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 此帖虽为草稿，却流传至今，甚可宝之。帖文记汝南公主早薨，概哀之过，则实具依典循礼之嘉德阃（kǔn，门槛、门限）。公主“言容成则”，并省问“敬爱兼极”，太宗尤爱之。永兴公有“五绝”之名，首曰德行，二曰忠直，亦世之楷模也。故虞书似水如涓，温善恭和而气韵高绝，向东惟取之紫气正大端严，润下但留其坤土坚深静洁。此稿清轻淡远，运笔如著长文，左彩右旎，罗列纷呈，并总之一般，不露痕迹。看去文朴风轻，品来毫精微妙，不忍释卷，乃是学问家之清越书。 其中“言容成则”（图1）四字，不事开张，只作信手随意，却点画灵动有神，毫无松疏之笔。“弋”钩较之书圣，更多收藏静穆，且彻晓之微，淡味至极。字中意象每临常新，不耐心则不得究竟。其浓淡深浅之变化，虽不若“敬爱兼极”（图2）之显，则亦有之。“敬爱兼极”四字，尽作端整气度，懿容缓步，环珮如云影。虞永兴之鼎彝庙堂气，古今皆难学得。此种正大由内而潜默向外，强作不得、伪作不得、呆作不得。想永兴公幼至花甲，何尝有一日安闲，又何尝存一丝芥蒂。此般宽博为颠沛后之静穆，非器不得、非贤不得、非善不得。故，学虞书若从形容入手，不是捷径。 言容成则自津潢，敬爱兼极映纹章；流水如泽声珠玉，景云出飞在庙堂。 大象无形，大书不工。书之基曰勤学广问，北堂十数年；书之进作知退敛形，凌烟廿四宿；书之乐为字润声清，居高惟五绝；书之礼当勿逾不距，从师百玉篇。学虞书，要在“博”。或促或陋，内中如何流响万千。 图1 图2 相关链接： 杨宾《大瓢偶笔》杨霈校本：伯施《汝南公主铭》及《积时》《枕卧》诸帖，登善《唐太宗哀册》《枯树赋》《随清娱墓志铭》流传于世，刻入诸帖者，皆米襄阳所临，以是每露襄阳手脚，与虞、褚原迹不同。虞、褚原迹庶几于碑版中求之，他不可信也。 钱泳《履园丛话》续修四库本：虞秘监书《汝南公主墓志》，起草凡十八行。有李东阳、莫是龙、王世贞、毛澄、王鸿儒、陈继儒、文嘉、严澄诸题，又钱谷、张凤翼、张献翼观款，相传是王敬美奉常家故物也。敬美谓其萧散虚和，风流姿态，种种有笔外意，高可以入《兰亭》《头眩方》之室，卑亦在《枯树赋》上，其称重如此。张氏《清河书画舫》则定为米元章临本。余亦未敢视其必真，然董思翁曾刻入《戏鸿堂帖》，金坛王肯堂太史又模入《郁冈斋帖》，经诸赏鉴家品题，自足宝贵耳。 杨震方《碑帖叙录》上海古籍社本：汝南公主为唐太宗（李世民）女，早逝。其墓志为虞世南撰，即此草稿真迹。所称真迹，至今犹存。因是草稿，故无撰书人姓名。行书十八行，行十二至十五字不等，文缺其后半。末云“贞观十年（636年）十一月丁亥朔十六日”，此自是公主卒日。因书法圆活，结构齐整，故生意素然。但近于虞世南书，酷似米芾，故也有米临之说。此帖刻石始自宋代，收入《淳熙秘阁续帖》。明代收入《戏鸿堂》《墨池堂》《郁冈斋》《玉烟堂》等帖。清代收入《经训堂》《滋蕙堂》《穰梨馆》《邻苏园》等帖。此种刻本，有从真迹摹刻者，亦有据别本摹刻者。 王学岭 行书临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得句中堂 王学岭临书脞语（六） 选帖读书，诚如法之精神；由形入象，似无人之境界。 如何用笔，以作自然风清之面貌，便即法理至方法之途径。书橱行虽远，非是痕迹；墨痴意纵坚，未曾潇洒。择要而学，笔笔作颊上三毫，必然风韵难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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