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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英国病人》: 爱在脊上凹口

 fengak47 2016-07-18


过去爱过的电影,有的现在不忍目睹。因为记忆与影像往往胶合在一起,当时的美好是当时的情境、当时的岁月催生的,不止是电影的美好。我曾经想要重温十年前那些让自己初次沉浸在欢愉中的电影,但我明白必须冒着将记忆与影像分割开来的危险。原本感性的、暧昧的美好,可能会被理性的、清晰的评判替代。于是我说那样就会——让电影的归电影,回忆的归回忆。重温过去是感动自己最容易的方式,结果怎么样呢,往往就像结婚若干年以后,在去与从前的初恋情人见面,往往情何以堪。


安东尼·明格拉的杰作《英国病人》是十年前看的,还是三张碟的VCD,这么长的电影,尽然看完立即又看一遍,可见它之于我是多么的迷人。在此后十年之中,看的电影越来越多,渐渐了解如此这般的文艺片,已经不能满足自己。所以,从来没有再看这部电影,生怕坏了自己的记忆。这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今年上海电影节为纪念这位未到任先去世的评委会主席,特举办了“明格拉影展”。我忽然有些渴望,在大银幕上,与“英国病人”做一次重逢。地点是上海衡山路上一座古老的电影院,据说是老早颇为罗曼蒂克的地方。这次放映的拷贝也够古老,四比三的比例,仿佛还蒙上了一层薄纱,间或还可听到噼里啪啦的老胶片式的声音。这使得十年前的电影,有种三十年前的感觉,这倒也符合记忆里的心理时间。


记得十年前,自己年轻好思辨,揣摩着《英国病人》里的多义性,在爱情之外,搜索关于历史、地理、国家、身份的某种隐喻。回头再看,倒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爱情就是爱情,别的不过是一些点缀物、装饰品。朋友说,小说《英国病人》是一个后现代的文本,而电影《英国病人》是史诗化的影像。原著很诗意,而电影则是性感的。


电影一开场,我的记忆就被勾回来了。航拍的沙漠,犹如女人性感的肉体,在歌吟里起伏。拉尔夫·法因斯阴郁压抑的脸庞、克莉丝汀·斯科特·托马斯在篝火前背诵希罗多德的《历史》、朱莉叶·比诺什在废墟里弹奏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一幕幕从银幕上呈现,也从记忆里涌出来。而比诺什在教堂举着火把、在半空欣赏壁画的片段依然让人怦然心动,十年来再也没有爱情电影里有浪漫得“如此文艺”的镜头了。


希罗多德的书、游泳者的洞穴、古老的壁画……在明格拉那里,“历史”往往是让人触景生情的。当然,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法因斯扮演的艾马殊伯爵将爱人凯瑟琳的咽喉下面、锁骨之间的凹陷柔软的部分命名为“艾马殊海峡”,它的学名叫做“脊上凹口”。为其命名,意味着想要占有。爱人之间如此、国家之间也如此。电影里的男女想用爱反抗世间的一切,凯瑟琳在昏暗的洞穴里写下的遗书里说“这一切都将深深烙印在我身上,我们才是真正的国界”,语出原著,令人动容。


我记得,《英国病人》曾影响了许多文艺青年的审美,他们都忽然觉得女生的“艾马殊海峡”是最美的地方。有种“知性的性感”。然而,就像艾马殊伯爵说的那样,这片沙漠就是非洲的“脊上凹口”,谁占有了它谁就控制了整个非洲——最性感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不是么?


【编辑:王小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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