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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校门右转，第三个烤串摊，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服务员。 她就是小雨吧，骚货，短裤跟腰带差不多。她站在大宝身边，让大宝瞄她麻杆一样的大腿。这种货色还想勾引大学生？我只用从上到下扫一眼就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斤两。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骂了她一顿。大宝开始还拦着我，被我瞪了一眼也就老实了。倒是他那帮兄弟多管闲事，居然让我冷静点！妈的，就是这帮人把我家大宝带坏了。幸亏马上毕业，以后大宝和我住，在我爸公司上班，交什么朋友我说了算，这帮人都给我滚蛋！我拽起大宝。“我们走！”我任由女友拉着，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后退。“哥儿几个，咱改天再聚。”我当然不想由着她胡闹，被哥们看不起。可对她而言这事很重要，她骂谁我也得附议，这是态度问题。要毕业了，经济形势这么差，我们这种野鸡大学太难找工作。 “张三你给我站住！”突然有人吼住我，汇聚来半条街的目光，是老板娘。“这谁啊？怎么没见你带来过？”我苦笑一声。“我女朋友。她不爱吃肉。”“呦，原来是女朋友啊。”我上下打量她，看看是谁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张三，你也算个帅哥啊。怎么……我还以为是你妈呢。”这姑娘真不行。我们那个年代大家都穿的跟土豆似的，只有近看才能挑出两三个美人。现在正好相反，小姑娘们又舍得化妆又舍得露，远远看去都不错，只有近看才知道谁是丑八乖。比如这位，脖子的皮肤比我还老，眼睛小的一针就能缝上，还不如我腿上的伤口。“四年了一面都没见过。你以后多带她来，姐不嫌你丢人。” 刚到广东那会，我不明白什么叫骂街。直到几个老娘们在站在大街上堵着我们发廊骂了两天两夜。现在这位也差不多，都缺乏创意，骂来骂去就那几句。我袅袅婷婷的坐到张三的座位，端起酒杯。“毕业了，这顿我请客。”他们一阵欢呼。“今天还有村妇表演大红脸。你们快看！”顺着我的手指，所有人盯着她猴屁股一样的两腮，戏笑一片。她捂着脸哭了，对张三说。“你给我打她，打死这个老不死的。”我尴尬极了。老板娘的泼辣人尽皆知，被我们一致推崇为方圆百里内最女王的女王，英语老师都甘拜下风。我可不想招惹她。而且女友不也把小雨骂哭了吗，算是两不相欠。我哄着女友走向校门。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我更加伤心。老板娘的安慰也无济于事。她拨着我的刘海说：“没事，好男人多的是。再哭就不好看了。”她不懂，我才不喜欢张三呢，我只是羡慕女大学生。读书、化妆、谈恋爱、对女服务员颐指气使。前几天校花路过，热裤人字拖，腿美的不像话。短发的弧度有如镰刀，收割一路上所有的爱慕。张三那帮屌丝隔着老远就浑身僵硬，有的直勾勾盯着人家，有的满脸通红不敢看。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步伐传递出波涛汹涌的自信。至少比张三的女友好一百倍。我抹干眼泪，给校花发微信。“姐姐，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加一个哭泣的表情。“怎么了小妹妹，为什么哭啊？”前几天这个小迷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我们在微信里叽叽喳喳。比起帅哥我更喜欢美女，收一个闺蜜能高兴好几天。谁愿意和男人聊天啊，无聊幼稚龌龊。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她了，小姑娘长的好乖啊，串串西施，张三只去她家撸串。她刚发了朋友圈，哭的眼睛都肿了。我要去看看。 没想到在半路遇到张三，他搂着一个女生。“这是谁啊？”他痞气十足的笑笑。“我女朋友。”“你有女朋友？”老子当然有女朋友。你以为我会当一辈子备胎吗？都毕业了，没时间陪你玩暧昧。我揽住女友的腰，摆出学妹必杀招牌笑容。对不起女神，过时不候。大宝突然搂紧我，哼，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他。他居然任由那个老婆子羞辱我。还是爷们吗！我挣脱开。“再也不去那家店，再也不见那群男生，我就原谅你。”我抬头对他说，却看见他正笑着和校花眉来眼去。啪！我下意识的甩出胳膊，在反应过来之前大宝已经捂着脸，眼神呆滞。我在心里偷笑，姑娘打得好！的确我喜欢过张三，谁年轻时没看上几个渣男。不过人都会成长，责任感、事业心、精神共鸣、床上和谐，哪儿一条都比好皮囊重要的多。瞧他那样，还以为搂着别的女人我会嫉妒？切，太不成熟。我自顾自离开。 小雨活像只被人抢了松子的小松鼠，眼神怯生生的。我们拉着手说话。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你好。”不知道校花为什么来这儿，可能这就是天意。我猛灌几口酒，上前打招呼。校花吓了一跳。这不能怪她，毕竟我从没和她说过话。她可能都不知道系里有我这么一号人。我咽了口吐沫。“我是张三的朋友，咱们一个系的。”校花退后几步，我跟上。“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四年了。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哦哦哦！”我的朋友们开始起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我手机里全是你的照片，不信你看。”“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我让他们安静。“要毕业了，我只想说你是我的女神。我想让你幸福。”校花嘴动了动，好像是个鼓励的笑容。“谢谢。”她对我说。我深吸一口气。“我发誓，我是世界上最能让你幸福的男人。我们在一起会很愉快，你会很幸福……”“老八你干什么呢！”张三突然出现。校花满脸惊吓，身体语言写满了拒绝和求救。我赶快拉开他，让两个女生躲进屋里。“去你大爷的！你他妈少管闲事！”他居然和我推搡起来。“老八，别闹了。你看给人吓得。”“我爱她！你懂吗！她又不是你的人，你管得着吗！”我转向兄弟们。“哥几个来帮帮忙。”他们无动于衷，这下大事不好。我瞥了眼女友，她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我。 我到要看到他的诚意，这是态度问题！如果他真的重视我，我的要求根本不过分。可他在干什么？管什么闲事啊。我的耐心在逐渐耗尽。其实他也没多优秀，天天自称大哥，却连小弟都摆不平。“你还当我们是兄弟？”老八问我。这是怎么了？面临毕业，难道原来的生活真要分崩离析了？我赶紧诚恳的说：“你们当然是我的兄弟！只是她……哎呀老八你别想了，她可是校花，我是怕你受伤害。”“你觉得我不配？没有你那张脸就不配？”他的讽刺语调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是这意思。你觉得合适你就去追。”“我刚才就在追她！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他妈拦我。”听到这话我讪笑一声，心里满是鄙夷。好像没有我他就能成功似的。再说了，那是我的绯闻对象，怎么也轮不到他吧。“你别给我摆这种表情！“老八断喝一声。“张三我告诉你，我们瞧不起你。小雨那么好的姑娘，你就让那个丑八怪那么骂？你知道小雨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张三！你到底砸不砸！”女友吼声传来。刚才在学校解释了半天，她终于答应原谅我，前提是砸了这家店。我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可。我只不过是忠实的顾客罢了，被风韵犹存的少妇和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吸引。过了这几天，拿了毕业证，没准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们。不过砸店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来，得让他们帮忙，但现在……我得说点好话。 “老八，你还别说，我一直在帮你。我和校花在广播站做节目，每次都提到你。说你多么厉害，稿是你写的。刚才表白的时候她拒绝了吗？没有嘛，你还有机会。别太心急，总想搞个大新闻，把人家吓到了知道吗。你等我的好消息，这事我帮你办。行不？” 老八脸色缓和许多。“但是你得帮我个忙，你们都要帮我个忙。”我对在座的各位说。“我要砸这家店，你们……”“什么？为什么？”“嗨，具体原因我就不解释了。等会你们不用动手，就是如果谁要阻止，帮个忙，给我拦下。”他们面面相觑。“四年的情谊，帮个忙吗。算我欠你们一个大的。” 老八回到座位，他们一个个低下头默许了。我抄起酒瓶，刚要砸下去。“等等！”校花走向餐桌，在我的位置坐下。“老八，原来你就是那个暗恋我的傻逼啊。没错，你大哥一直这么称呼你。”“胡说八道！”我吼道。“你做的那些傻事是我们的开心果。其实习惯了之后我对你还是有点好感，可你知道张三怎么说嘛？他说你就是个变态，绝对屌丝，对所有女生都这样。”我攥紧拳头，微微发抖。老八那帮屌丝纷纷起身。 我环视四周。仲夏夜，灯火阑珊。霓虹勾勒出一个个红男绿女，肉香碳香烟尘弥漫。远处是被灯光照亮的天空，泛着模模糊糊摇曳不定的黄色，就像有人在低空中放了一把火。这是我所熟悉的一切，和所有毕业生一样，只有在某个时刻才会发现所有的习以为常都那么特别。而那个时刻一旦来临，比如现在，就像甩站的列车、出弦的弓箭、过隙的白驹离我远去，再也回不到从前。毕业是我们的封箱演出，大学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而我，作为曾经的浪子，本应特别擅长说再见。 我一脚踢倒烤串架子，在他们抓住之前跑到女友身边。“走！你看见了！我砸了！走啊！”女友甩开我的胳膊。“我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分手吧。”她冷冷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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