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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床，因为熬夜，我的黑眼眶很明显，你大呼小叫地说：“你怎么就那么不注意形象呢？我看你今天化妆也盖不住黑眼圈！”你边说边给我拿冰箱里已经冻好的茶叶袋，一脸神秘地说：“我听收音机里说茶叶袋冰敷能治黑眼圈，你试试看！”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想起你抄得满满的笔记本，有点乐。你是多么爱听收音机的人啊。那些广播里的话，你总是奉为经典，从生活百科到化妆技巧，从美食做法到保健秘籍，你分门别类地抄好，并在适当的时候说服我验证。 新买的房子终于在迟了一年后交工，拿到钥匙的那一刻，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委屈，我落泪了。这些年一直租房住，从这个房东家辗转到那个房东家，颠沛流离。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你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我要给你一个东西，你肯定很意外。” 我满脸惊奇地看你，你手里的存折在阳光下直晃我的眼，我看着存折上的五位数，有点意外。要知道这对你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你一脸自豪地说：“我是不是很英明？我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定期存钱了，我就知道得有这一天。” 在单位受了委屈，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心是这么复杂，明明当着你的面亲热得像姐妹一样，可是一转眼，就把致命的匕首插进了你的胸膛。自认为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来处理人情世故，我一度生出辞职的念头。你一本正经地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出？” 我最喜欢的电影台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不管是可信度还是可乐度都那么高，我终于撑不住大笑，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世界上有多少种痛苦，就有多少种快乐，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把痛苦转变成快乐，这才是重要的。” 吃了一周的单位食堂，套用水浒里的一句话“我的嘴简直要淡出鸟来”。当我愤懑地回到家，你已经张罗了很多菜，我喜欢的凉拌菜在冰箱里放着，我喜欢的红烧肉在炉子上炖着，我喜欢的水果洗好在餐桌上摆着，我可以安心地这边夹一筷子那边吃一嘴。 系着围裙的你一边忙着做菜一边冲我吼：“喂喂喂，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喂喂喂，你有没有眼力劲儿啊；喂喂喂，你就不会来帮帮忙吗！”我赶紧奔过去，抢你的炒勺，你却不放心地说：“算了算了，我还怕你把我的菜毁了，我可是练了很多遍的，你又没练过！” 有句话说“多年父子成兄弟”，而我和你是“多年父女成朋友”。我知道高度近视的你为我抄那些“生活秘籍”很费劲；我知道一生贫寒的你攒下那五位数很艰难；我知道练就一身搞怪本事对你更不容易；我同样知道半生不曾做饭重新学起的你有多用心。这一切我都不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安稳地度过空巢期，才可以妥帖地找到生活的意义，而我，也才可以温暖地说，还好有你！苦恼时有人可供发泄，困难时有人可以依靠，伤心时有人愿意哄，快乐时有人愿意分享。 苗君甫/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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