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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当米妈
“我儿子有一次问我：‘妈妈，如果你再有一个我这样的孩子，是不是你就没法活下去了？” 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在我面前如是说。 她说得波澜不惊，而我，瞬间泪奔。  眼前这个孩子，已是个16岁的高中生，继承了爸爸妈妈挺拔的身材，看上去足足像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阳光热情，知识丰富，开朗善谈，还留着一个倍儿帅的小辫儿。但我们见面依然称呼他儿时的绰号——“小老虎”。我上次见他时，他刚进小学，准确地说，刚从一所小学被劝退，正在报名另一所。我清楚地记得，他妈妈当时跟我们说：“我儿子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于是乎，我和凯叔都默默地觉得：看！怪不得这孩子被劝退，全是你宠坏了。 然而，直到今天，我们才听懂了这对父母真正的意思。 他们是说：就算全世界都不爱我儿子了，至少还有我们爱他。 听说过阿斯伯格症吗？ 我对阿斯伯格症只是略有耳闻，此刻写下这些文字，也完全不是想探讨应如何对待一位这样的孩子。我只是想记下他们一家三口是怎样在一起全力以赴地爱到今天。 让我们来看看他们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四岁的某一天，孩子爸爸瞒着孩子妈妈，偷偷带儿子去见了心理医生，他就想弄清楚，为什么儿子四岁了还没有一个朋友；为什么别人跟他说话，他老是好像听不见；为什么儿子特别容易暴怒，可是他的智力明明没有问题啊……医生说：你们再要一个吧，这孩子是阿斯伯格症。 瞒了些日子，爸爸实在扛不住了，佯装轻描淡写的跟妈妈说：你去查一个词——阿斯伯格症。妈妈照做了，傻掉。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说，“我看到学校的电话就心惊肉跳，生怕他们又不要小老虎了。然而每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最记得有一次，学校让我把孩子领回去，孩子回到家愤怒地把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孩子太痛苦了。” 在那段不停被学校放弃的时间里，这对夫妻做了什么呢？ 学校不让孩子去，他们就给孩子找外面的课程上，每天上午下午按部就班地陪着。“这样做的另一个附加的好处是，给家里的老人造成孩子还在上学的假象，不让他们担心。” 没有老师接受孩子，他们就一个一个去找，现成的老师不答应，就找在校的大学生。“哪怕能找个陪儿子说说话的人也好啊。” 这个学校不要，就试下一个。“每去一个学校面试，小老虎就主动跟面试的老师说：我知道我有好多问题，但是我保证我会努力做好一点的，听他这么说，我好心疼的。” 不擅运动的他们开始跑马拉松，并以近知天命的年龄携手完成了全马。“出发的前一天，我儿子刚又被劝退。我问老公，咱还跑吗？老公说，跑！日子必须过！于是，我们带着小老虎一起去跑了，他跑了一半，走了一半。其实我们不是有多喜欢啊，我们完全是跑给他看的，人，要充满希望的活下去不是？”妈妈说：“那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这个过程中，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孩子对吃这件事有惊人的觉知力，不仅爱吃、能吃、会吃、会做，更重要的是，无论什么知识，只要跟吃结合起来，他就有巨大兴趣并过目不忘。这个发现让他们如获至宝。“我们带他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餐馆，让他看菜单，并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听他安排。中文英文他都认得说得头头是道，一个月下来，变化好大，会了好多，还不那么怕跟人说话了……他十二岁就烧得一手好菜……他会用自己的手艺来表达对我的爱。” …… 终于，终于有一所学校在得知孩子的情况后，依然接受了他。你一定以为这是出于怜悯吧？不是的！事实上，孩子在面试中有所有项目悉数通过。“被录取的那一天，我儿子换上了新校服，穿着它，去到以前的学校挨个儿走了一圈，我猜他肯定是想说，看，你们不要我，有人要。” 再然后…… “爸妈，我报名参加了学校声乐团” “爸妈，我想生日那天请同学一起踢一场足球” “爸妈，我们有七门课。我知道有五门我肯定没问题你们放心，另外两门我恐怕悬了，那就先这样吧。” “爸妈，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会再接到学校的电话了。” …… “小老虎从来不穿短过膝盖的裤子的，那会让他觉得很不安全，但是今年开始穿了。”说这话时，妈妈眼中分明有了些晶莹的东西。“说真的，我觉得男人的力量真是至关重要的，有次我都要放弃了，孩子爸爸说了一句：他们（那些学校）不懂，鱼大水浅。听了这个，我立刻觉得浑身又都是劲儿了。” 我赶忙把眼睛挪向那个被夸奖的爸爸。 他嘿嘿一笑：“我儿子最近在家做木工呢，建城堡，我负责给他找木头。因为那天去机场，他说T3旁边的一个楼好丑，看着特别咯牙。” 认识小老虎的时候他才4岁，在我们眼里这孩子绝对是个异类。那时我们还没有当姐和米妹，但我和当米妈曾经暗暗下决心，今后有了孩子，决不能如此“娇惯”。这次再次重聚，看到小老虎和长辈们在一起，动辄侃侃而谈，抑或引吭高歌，阳光的不要不要的。 当时我对老友说：“我觉得十几年前你做的太对了，若不是你给了孩子无条件的爱，怎么能化解这么多戾气？孩子也不会这么自信。若不是现在看了这么多儿童心理方面的书，真的不能体会当时你做的是有多正确。” “其实你们不知道这里的缘由……” 在她的默默讲述中，我被震撼，并真的为曾经的判断而有些羞愧。
“小老虎”有阿斯伯格症，是一种不影响智商的自闭症，这是他的不完美。但老友依然在不完美中发现了他的“完美”，并且尽力放大。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受尽白眼，甚至好友的不理解。但就是在这样的坚持中，为孩子撑起了一片自由。 比起他们，我们眼中的孩子的种种“问题”，还是问题吗？ 焦虑的时候告诉自己：“放松，站在孩子那一边，不丢人。” 对了，贝多芬、莫扎特、安徒生、康德、陈景润、牛顿、爱因斯坦……这些都是阿斯伯格症患者，但上天真的给他们留了一扇窗。帮孩子打开它，人生豁然开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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