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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岳龙刚到岳云鹏,相声阿甘都做对了什么?

 逍遥302 2016-07-27


不久前,相声演员岳云鹏和他的搭档孙越一起拿下了第二季《欢乐喜剧人》的冠军。岳云鹏不是郭德纲最得意的弟子,从来不是。郭德纲钦定的最早一批“四大弟子”里,根本就没有岳云鹏的位置。那几年,他给师弟捧哏,一度有人主张开除岳云鹏,是师娘王惠哭着把他留下来,就算让他扫地搬桌子也要养着他。


2008年,岳云鹏和师父郭德纲一起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一种热情饱满、充满交互、有点“贱贱”的相声。之后,像是坐上节节推进的升空火箭,岳云鹏红了。


先是连续两年春晚登场,然后是出演票房超过十亿元的电影《煎饼侠》。电影里,他把《五环之歌》唱到了祖国各地,继而又出现在两档热播真人秀节目中。在大牌云集的《欢乐喜剧人》竞演中,小岳岳(粉丝对他的昵称)成为了喜剧之王。随后,在师父郭德纲的照顾和德云社资源向他倾斜的情况下,这个昔日的童工、穷孩子正越战越强。


草根儿

   

岳云鹏,1985年出生于河南濮阳一个九口之家。他有五个姐姐,在物质匮乏的农村,超生家庭更加艰难。13岁之前,他的衣服都是母亲拿姐姐们穿过的衣服改的,每年生日吃俩鸡蛋。他的童年只在记忆而不在照片中,他只有三张小时候的照片,第一张是六岁,父亲留住那位走街串巷的照相师拍的。从记事起,他父母的头发就一直是白的。

    

因为交不起学费,14岁那年,岳云鹏去北京打工。在保安队的第一个月,他的工资被克扣一空。他刷过厕所、干过电焊、在餐馆里做过服务员。他被人糟糕地对待,因牵强的借口数次辞退。他曾是可以轻易被呵斥和咆哮的群体里的一员。

    

但草根范儿正是人们喜欢岳云鹏的原因。与师父郭德纲一样,岳云鹏也是以平民百姓的角度戏谑这个世界。他无辜又无害的“贱贱”的劲头儿,以及励志、亲切又让人心疼的底层身世,是获得大量女性拥趸的法宝。《保安队的日子》即是他源于亲身经历的创作——年仅14岁的他,在石景山重型电机厂里当过一年保安,许多细节是真实的。

    

岳云鹏不是明星,或者说,他不像明星,他会显露出普通人的那种粗糙又真实的特质。像许多遭遇过穷困洗礼的人一样,岳云鹏表现出的紧迫感是格外强烈的。当他从相声剧场向综艺、影视领域进军的最初阶段,只要有工作邀约发来——哪怕是一些粗制滥造的网剧,他也不加分辨地想揽下来。“有点小财迷。”他的经纪人王俣钦说:“他说喜欢这个本子,我知道他在骗我,他就是想去挣这份钱。”岳云鹏曾经不顾经纪人与师父郭德纲的劝阻去拍了一个网剧,结果片子出来,品质很差,他后悔得要命。

    

许多职业的艺人会永远保持微笑,尽可能周全地对待每一个采访。但岳云鹏选择做自己。他很少有深思熟虑的金句,许多答案近乎脱口而出。2015年初,在央视《面对面》节目中,岳云鹏曾谈起自己15岁那年在餐馆当服务员,因错算两瓶啤酒的价格,被一位客人辱骂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在全员大会上被当众开除。对于那段被伤害的往事,他的态度不是放下,也不是幽默地应对。“我还是恨他(那个顾客),到现在我也恨他。”节目中,他喃喃地说着,“什么好话我都说了。”说这话时,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学 徒


人生中的“恩人”,或者“贵人”——岳云鹏自己是这么说的,在2004年与他相遇。那之前,岳云鹏叫岳龙刚,是老北京面馆“海碗居”的传菜员。而他与门童孔德水——也就是后来成为他师兄的孔云龙,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很久了。

 

冲突有一天终于爆发了,孔德水被岳龙刚一把推倒在地。按饭馆规定,员工打架罚款50元。孔德水一想到这儿,就不还手了,坐在地上喊经理。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岳龙刚道歉之后没被罚款,时值春节,经理撮合起两个闹别扭的小伙计在内部联欢会上表演双簧,改善关系。

 

年后,孔德水与一位姓赵的熟客讲起这次表演,赵先生便请两人到家演了一遍。“既然你们喜欢这个,我给你们引荐一人。”赵先生说了个两人均未听说过的名字,就是当时还没啥名气的郭德纲。

 

2004年底,岳龙刚和孔德水从面馆辞职,全身心投入学艺。宿舍没了,就租了间地下室。屋子里只摆得下一张床垫,两人睡上面,鞋脱在门口。师娘王惠看他们可怜,在大兴区的庞各庄花了200元钱租了个院子,让他们住。岳云鹏那段“我也是北大的,北京大兴的,庞各庄的”,就来自这里。在这个西瓜产地,他们住在一个上世纪40年代盖的、窗棂还要糊纸的房子里,但至少可以一人一间。


岳云鹏主攻太平歌词,孔云龙主攻贯口。他们练得很勤奋,睡觉前、上厕所,走到哪里都在背。周末的时候,他们去串场,观众没坐满就没有钱——他们只算学徒而非正式演员,坐满了师娘会给50元钱。这点钱时有时无,根本不够花,挨饿是经常的事。


孔云龙和岳云鹏在庞各庄住了近两年。有时候肚子饿,他们就看情景喜剧《炊事班的故事》,看投入了,饿劲儿就过去了。




一个寡言内向的人

    

生活中的岳云鹏是个内向寡言的人。少年时期,村里年长的女人拿他开玩笑,他会感到害怕。他从来不和她们聊天,一低头就走开了,生怕接不住话。“在陌生人面前,他不会很快就升温。”王俣钦回忆,他2007年底认识岳云鹏时,觉得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即便对熟悉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开启心事。

    

岳云鹏的徒弟尚筱菊读“德云社”全日制少年班时,岳云鹏来代过课。他一进门,全班就开始鼓掌了,大家都很兴奋,期待他“卖萌耍贱”。  

    

结果,“跟舞台上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全程严肃,话也没说几句,反而是孙越成为了主导者。到了2012年,社里指派尚筱菊拜岳云鹏为师。相认的那晚在剧场后台,岳云鹏说的话少得足以让尚筱菊记清每个字——“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他又喊来妻子郑敏,说:“以后这就是咱徒弟了。”没再说多余的话,就这么简单。

   

 慢慢地,尚筱菊搞懂了岳云鹏的脾气。他从不夸人,也不安慰人。“他并不是讨厌你,他就是不爱说话。”岳云鹏的私下状态似乎总很疲惫且忧郁,让人不忍打扰。他在微博上特别热闹,但是他的朋友圈,一年难得更新几条。



冷藏期

    

大概了解到岳云鹏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后,大家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在以人精为主的相声团体里是什么感觉。“台上也不行,台下也不行。”不止一个接近过他的人如是评价最初阶段的岳云鹏。

    

自2005年下半年,郭德纲的逆转开始了,德云社的演出能场场满座了。几近入土的剧场相声死而复生。2006年,德云社公开招徒,应者如云。

    

相声界本就讲究辈分与规矩,德云社尤其重视这些传统。后台有张八仙桌,仅设两个座。那是约定俗成,只有郭德纲和于谦才能坐的。师父上场穿大褂,只管胸口以上两个扣。师父抽烟,自有人点烟;烟灰落地,自有人打扫。师父面前的茶杯永远是满的,喝了就续。

    

用师兄弟的话说,岳云鹏“不够机灵”,说难听点,“没有眼力见儿、不会来事儿。”伺候师父轮不着他,因为有心眼的人总比他快一拍;演员们之间聊天、砸挂(即互相调侃、碰撞出台上可用的笑料),他也很难融入。他本来就内向,很少开玩笑,反应也不快,总说不到点子上。“岳云鹏那时候是太不招人喜欢了,你看看他过去那照片,不爱刮胡子,脏脏的,还留分头,半长不长,没人乐意跟他聊天。”孔云龙说。

    

更要命的是岳云鹏台上的表现。从2004年底至2005年的6、7月,他的表演是在开场与李云杰拆唱太平歌词。岳云鹏的角色次要,站在桌子里侧,同门师兄李云杰站在桌外,负责“铺纲”(即铺垫介绍)。

    

说相声的机会在2005年夏天来临,郭德纲让岳云鹏上台说一段15分钟的《杂学唱》。岳云鹏搞砸了,狠狠地搞砸了。“说了20分钟没人乐,这种情况可能有。”尚筱菊说,但他师父发生的状况,是这么多年德云社都没有过的。

    

《杂学唱》成了砸学唱,岳云鹏在台上只待了三分钟,就头脑一片空白,因为极度紧张还引发了胃痉挛,他下场就哭了。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岳云鹏失去了任何表演机会,工作只剩下检场(摆放剧场桌椅)与扫地。

    

2006年10月,郭德纲举行“摆枝”仪式,收何云伟、孔云龙、栾云平、曹云金和于谦幼子于云霆为徒弟。除了于云霆之外,这其实是一个钦定“四大弟子”的仪式。岳云鹏正式拜入师门要晚三年。事实上,直至德云社“鹤字科”一些学员已经有了表演机会,他仍是边缘角色。除非师弟李鹤林出来演出,岳云鹏才能搭着做捧哏。

    

至少有三次,有人向郭德纲提出要开除岳云鹏。前两次是在剧场后台,第三次是在2005年底为大师兄何云伟和师叔李菁办的庆功宴上,他们在北京相声小品邀请赛上获得一等奖。那本该是个欢喜的场合,但气氛微妙地在变化。“你看你们何师哥都拿大奖了,再瞧瞧你们这几位,尤其是小岳。你们得多努力、多进步。”郭德纲说。于是自然而然地,话题集中于对岳云鹏的批判,有人再次提出开除他。

    

岳云鹏哭了,他哭得很伤心。一片混乱中,师娘王惠也哭了,她对岳云鹏说:“你放心,宁可留着你扫地,也不能把你轰走。”那是最后一次岳云鹏遭遇被逐出师门的危险。“他摔得越深,爬起来,往上蹦得越高。”李云杰后来说。




逆 转

    

相声演员都喜欢玩些传统玩意儿,河南苦孩子岳云鹏是个例外。无论扇子、手串、鸟笼子还是核桃,他从来不玩。他就是一心放在业务上了,想怎么才能卖钱。岳云鹏说:“我没有办法,我不像条件特别好的学生,我是生生被逼出来的。”相声讲究“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即使像他这样最早的一批学徒,也是直至2007年后才有固定工资,此前只有零星收入。

    

2008年春节,徒弟们在郭德纲家看电视,一个叫“小金龙”的二人转演员与观众互动,观众一举手,他就下跪;举另一只手,他就唱歌。“你的机会可来了,你也可以试试,你会唱歌。”郭德纲对岳云鹏说。

    

岳云鹏确实喜欢唱歌,而且一去KTV,他点的都是那些老气横秋的歌,固定曲目包括《花为媒》《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不能这样活》……自此,岳云鹏做开场的铺纲时,戴个墨镜,模仿那位二人转演员,要么唱,要么跪下来,与观众做互动。场面很火爆。墨镜盖住了他的脸,他突然间就没了羞涩和紧张。

    

岳云鹏找到了自信。也许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一种只属于他的“特别武器”。传统来说,逗哏可划分为帅、卖、怪、坏四种风格——郭德纲属于坏,具有超强的现场砸挂能力,而岳云鹏是第五种风格——贱。只听到他那尖细的声音不够,用网友的话说,一定要看到“作死的表情”,才知道什么叫贱。

    

从2010年起,岳云鹏在德云社的地位已经非同往日。郭德纲明显开始力捧他,让他以助理主持身份上天津卫视的访谈节目《今夜有戏》,将从艺馨社收编来的捧哏好手孙越配给岳云鹏,还给他开了一系列的小剧场专场。孙越记得,第一场下来,没有人给他们献花。随后,岳云鹏每场演完,都会带给他预期之外的惊喜。进行到十几场,300人的剧场爆满,场外还有100多人进不来。



新玩法

    

即便到今天,岳云鹏也不算那种无所不能的相声演员。他没尝试过说唱,也很少模仿。除了河南家乡话,他几乎一个倒口(即使用方言表演)的节目都不会,因为口音会串。但他又是愿意尝试新花样的人。

    

岳云鹏会改造相声里的出场人物,设计得更好玩儿,并考虑细节。比如《当行论》《怯大鼓》等,这几个作品属于他网上传播最广的,其他人会借用他的版本来演。

    

当年力主开除岳云鹏的两个人,一个已经过世,一个虽在德云社,但不再登台。他们曾叫岳云鹏“相声阿甘”。电影里的阿甘天赋不济,却有着惊人的忍耐力,某种程度上,岳云鹏也一样。相声是他18岁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是他饿肚子时候选择的职业,他曾直白地说,学相声是“为了生活,为了养家糊口”。而最后,他爱上了它。如今在相声圈,岳云鹏的票房号召力第二,是继师父郭德纲之后仅有的、能够独立保证大剧场商演门票售罄的人。


来源:博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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