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短时间的北京城向大自然的回归:夏夜,在院落中乃至到胡同口乘凉,听姐姐王洒背诵杜牧的咏什么“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的诗句。确实那时的北京夏夜到处都能看到款款飞着的萤火虫。二姨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孩子由于丢掉了打醋的一毛钱,被继母打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死后变成了一只萤火虫,打着灯笼寻找他丢掉的一毛钱。从此我深为自己的母亲并非继母而特感幸福。 大雨之后胡同里积着齐膝的水,蜻蜓擦着水面飞。杨树上时有知了高唱。北京的国槐最多,春天则是小小的青虫,吊在从树干上垂下的丝上。我们解放前最后迁入的小绒线胡同二十七号,向东一拐,就有一棵特大的国槐树,我们的后院里也有一棵大槐树。后来,果然我在《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中写到了槐花。秋天即使在庭院里也听得到蟋蟀的啼鸣。我曾经很热衷于养蟋蟀斗蟋蟀,热衷于给蟋蟀喂毛豆。行家告诉我,好蟋蟀需要喂人参,我就不明白了,谁知道什么是人参呢? 在新疆,我的二儿子王石经常自己做风筝,一放就放到半开空,我仰首观看,心旷神怡。有些心愿,自己这一代没有完成,下一代完成了,也是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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