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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同赞婴儿行 再看下面一段，“纯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伦。野语有之曰：‘众人重利，廉士重名，贤士尚志，圣人贵精。’故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 我反反复复地谈道德，什么是道？什么是德？德就是生命之德，生命的功能没有受到亏损，没有受到伤害，心肝脾肺、眼耳鼻舌，它的功能完备无损，这就是德。养生养德，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眼耳鼻舌身，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五脏六腑，使之功能无亏损，就是道家全其生命之德了。它们的功能自然释放出来，就是道。所以，先秦道家讲的道德，不会过多地附着社会性，不会过多地附会于儒家所讲的仁义礼智信。 道德，在儒家来讲就是社会性的。但是道家讲自然性，讲养生养命，所以道家所讲的道德，就是要我们牢牢地把自己这个生命体护持住。在这个基础上展开来，干我们该干的事，不管干什么，都得有生命体质这个本钱才行。 纯素，我们素闻君的这个名字就好。“素”，道家有太素、太一、太初之说。《黄帝内经》里首先就是《素问》。素，就是无杂，一面好的镜子就是纯素的，它什么颜色都没有，但又能显示万物。如果镜子受到污染了，有了尘埃了，被其他东西遮蔽了，它就失去了纯素，失去观照万物的功能。我们的心性也应该守素，而且要进入纯素之道，进入一种纯粹无污染的状态。什么都没有，就叫做素。军凯的儿子刚生下来，就是纯素。婴儿的五脏六腑都有，精神气也足，但是精神内容一片空白，就可以叫做小圣人了。 儒、道、佛三教都同赞婴儿。老子的“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对于婴儿，我们要好好去学习，去看，去观，通过观察刚生下来的婴儿，感受自己与婴儿的差距。一般人以为我是父母，就要养就要教，其实，你一教就错。为什么？因为婴儿是纯素之道，他才是唯神是守，精神是圆满无亏，没有一点泄漏。 刚才我们看小壮壮（阿春的儿子）的耳朵，耳朵看童年，从生下来到十四岁就看耳朵，十四岁到三十岁看印堂，三十岁以后看眼部，四十到五十岁就看鼻上部的山根到下部准头。我看你们个个都是天庭饱满，不像我青年时是受苦的，额头都是往后退的，没什么光彩，青年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敢以天下为蒲团 “守而勿失，与神为一”，“守”是因位上的，“一”是果位上的。这里面有一个因果关系。在做功夫的时候，是“唯神是守”，而且要“守而勿失”。知道自己念头多、妄想多，妄想一多就耗神耗气，于是就要眼观鼻、鼻观心，以此养神。平时没事少说点话，因为说话也耗气，也伤神，所以要养起来，要做到“唯神是守”。 我们怎样养这个精气神？就要“守而勿失”，尽量少去虚耗它。这只不过是最初的过程。等自己功夫纯熟以后，就会达到“与神为一”。这时，你举心动念都不失，都是无为而无不为。用禅宗的话来说，就叫做打成一片，浑然一体，这就是最高功夫了。 我们要把功夫放在日常生活之中。平常心是道，离开我们每天过的日子，到哪里去找道？到哪里去找修行？住茅棚，坐在终南山上万事不管，那个叫做没功夫。你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害怕滚滚红尘染污你，那叫做懦夫。真正的大丈夫，就是敢于以天下为蒲团，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夫、大菩萨境界。 “一之精通，合于天伦”，一就是打成一片，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而且要精纯如一、通达无碍。比如正川兄对电脑很精通，这个精通是好事，换一种说法，这也叫神通。并不是说我们神通广大，孙悟空七十二变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是这个。我们的精神本来就能够通达无碍。一想太阳，太阳就来了；一想尧舜，尧舜就来了，你心跟尧舜一样，你就是尧舜了；一想山川大地，这一切也都来了，都同时与我同在。我们精神里没有障碍，心性里没有障碍，天地万物就跟我们是一体一味了。 心就是一，心生万法，万法归一。既然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呢？这是个老公案。海灯法师当年就跟我说，他每天要做一万件事，早上四点钟起来，很多功课要做，要念经还要练功，然后六点钟就给我们弄饭、劈柴、淘米、搞庭院卫生，这样那样的事。我们起床时，往往饭都盛好了给我们放在手里了。有时候病人来了，还得帮人家治个头痛腰腿痛之类的，晚上还要放焰口。总之，一整天是弄个不停，没有歇过。他嘴里在说，脑袋里还在想，一边跟我们说别的事，一边还在念经。你看，海灯法师就能够一心多用，就有这么厉害！我就不行，我只能一心一用，功夫好的人，才能够一心多用。所以，听他老人家说一天处理一万件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想，才知道真是可以的。 只要你万法归一，就有“一之精通”，它能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又能与万事万物打成一片。你的精神的路是通达的，没有障碍，就合乎天伦天理。 我们想一想，有没有我们的心所不能达到的地方？没有。这个事以前我还问过贾老和本光法师，两位大德的答话有矛盾之处。我问第六意识能不能穷尽一切法？两位大德一个说能穷尽，一个说不能穷尽。遇到这种问题，就只能自己去参，死死地去参。有一天，终于把这个参破了，什么道理？就是“一之精通”，心的确是合于天伦，而且是无所不通。你要找一个心不能通达的地方，是找不到的。换个说法，谁要是能列举出一个心外之物，我就发一万块奖金。你举不出来嘛！既然没有心外之物，一切都在心中，万事万法都在心中，当然心就是无所不即了。 有些人说，我没有开悟，更没有到初地菩萨、二地菩萨的境界，所以这个心不能到达那个境界。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是，他就不知道，凡未知的领域要用未知来包容，而已知的领域，也要用未知来包容。这怎么讲？因为这个未知，它把一切一切揽括其中，这个一就是最大的未知，它就包涵了一切法，无中才能生有嘛。你说你不知，不知最亲切啊，就守住你这个“不知”，在你这个“不知”中，一切知都在里面产生！ “一之精通，合于天伦”，所谓“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你心都灭了，还有什么不能到达之处呢？念头都没有了，哪里存在什么可到、不可到之处呢？ 当年有个学生问我，冯老师，把眼耳鼻舌身意关闭掉，是否还有天地万物？我就说，既然眼耳鼻舌身意都关闭了，哪里还有这样的问题出现呢？有这样的问题出现，说明你眼耳鼻舌身意还没有关闭嘛。一样的道理，就是“一之精通，合于天伦”。 决定见上，就是如此 最后还有一段。“野语有之曰：众人重利，廉士重名，贤士尚志，圣人贵精。”野语就是民间的说法，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有的人好道，有的人好名，有的人好功劳，有的人好酒色财气，各人所好不一样。 “众人重利”，一般人喜欢升官发财，趋之若鹜，无利不起早。特别是现在这个商业社会、市场经济，越来越多的人投身于弄钱的大潮之中，什么都不顾。“廉士重名”，这些人比众人要高一个层面，他们好名声，甚至超出了自己的生命。凡是伤害名誉的事情，坚决不干，脑袋都可以不要，就是一定要注重自己的名节。“贤士尚志”，贤士比廉士就更高一层了，贤士都是为百姓，为江山社稷而无私奉献。佛教里说“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这就是贤士之志。贤士有这个志向，有这个愿望，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众生谋福利，为江山社稷奉献，以达到自己崇高的目标。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能称作贤士。 “圣人贵精”，这是最高境界的人。庄子讲的圣人和儒家的圣人不是一个概念。转化一下，指的就是道人。道人贵精啊，一般人会把这个作为男女之间的那个“精”来理解，其实，庄子这里的“精”，就是神，神就是精。这个精神是纯杂无染。太素之道，就是守住自己无污无染的这么一种精神。这个是自然本元的精神，没有受到人为的、社会的污染，没有是非得失、贵贱荣辱。这样的精神，是一个道人要守住的。 “故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素，就是无所与杂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污染它，就像佛教讲的真如，是永远不受污染的。既然不受污染，当然也就谈不上清洁，用不着“时时勤拂拭”。所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是《心经》宣讲的大义，而我们学佛的人却常常忘记。我们经常在不需要净化的地方去净化，不应该污染的地方去污染。所以，“故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对于大道，你还能去增损吗？对于大道，你还能去垢净吗？都谈不上。在决定见上、究竟道上，就是如此。 “纯也者，谓之不亏其神也。”不亏就是不减，只要把我们的精神、我们的道心放在“不增不减，不垢不净”这么一种状态上，就是“不亏其神”。 “能体纯素，谓之真人”，只要我们念头一动，马上就落二落三，所以，我们要敢于承担。承担什么？当下即是，立处皆真，就承担这个。我们的心，我们的生命本来就是纯素，你能当下体会、现证到这个，你就是真人。什么是真人？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是真人。我们的小壮壮，现在正从“真人”向俗人转变啊！刚生下来的小孩多纯真，慢慢地就有机巧心了。不过，小壮壮还是不简单，他的机巧心不重，尽管快两岁了。 成年人就不能说纯素了，都是受着各种各样的污染过来的，既不纯也不素了。所以，我们要能反本归璞，抱元守一，做一个真正的人。现在的人过日子，都是“我”字当头，一切都是围着“我”转，这个就麻烦了。只要你把这个“我”一放下，就能自在了。佛法里说要破我执、法执，只要你破了这个，就得大自在了，你就是真人了。 今天把《刻意》讲完了，各位有什么高见呢？庄子的思想需要我们用若干年的修行实践去领会。仅就“刻意”这一点来说，在我们精神深处能够去掉刻意的心态，而转为灵动、灵巧、圆融，那就可以说有相应的成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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