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杂语2——为何买东西不买南北
清嘉道间显宦名儒梁章矩《浪迹丛谈》载，尝闻明崇祯帝问大臣：“今市肆交易，为何只说买东西而不说买南北？”阁揆首辅周延儒对曰：“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昏暮时叩别人家门借个火求口水谁都会给他，不用交易，故惟言买东西。”崇祯认可。梁章矩认为周延儒乃小人投巧，未见得确凿。比梁章矩早些的乾嘉学者王有光在其《吴下谚联》中说：东属木，西属金，皆有质之物。物不外五行，南方火，北方水，故不曰买南北，而曰买东西。
比王有光再早些的顺康间学者褚人获《坚瓠集.卷一.买东西》篇记载了梁章矩“尝闻”周延儒奏对崇祯帝那段儿。同时褚人获认为，东主生发，西主收敛，或取义“东作西成”之意。他亦未作确论。
另外，梁章矩认为“东西”一词早见于《南齐书.豫章王传》。本人阅《豫章王传》，这段话说的是豫章王萧嶷对南齐武帝说，古来都称陛下万岁，臣以为百年足矣。武帝答：“百年如何可得，能活到东西一百就够了。”东晋南朝时金融秩序败坏，民间交易只论贯不具体计数，有奸商便以少充多。破岭之东以八十为百钱，名曰东钱。江、郢之上以七十为百钱，名曰西钱。（参《隋书.食货志》）此处“东西”仍是方位词非指代词。武帝“东西一百”应指“东西钱”之一百，意思是不足一百，活七八十岁足矣。如此梁章矩“东西”始于南朝说或显牵强。梁章矩也仅用“似当时已谓物为东西”一语，且未讲明根由。本人仅就所见文献认为，“东西”或始于明代并流行世间。对于其内在逻辑，本人倾向东西属金木，南北属水火之五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