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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艺术 | 他从开封来

 霖落山 2016-08-05

“一个年代的背影”

有开封,有北京、天津

也有别的地方

开封是王顷居住时间最长的城市,城市现代化进程截断了历史,王顷曾说他少时无心领会“那些残破的青砖灰瓦”和历史的关联,但传说中的历史和当下的落寞与荒凉构成了一种看似空洞无趣的现实景观,古城景致勾连起民国电影和旧事默片的场景,延展了王顷对眼前场景的幻想,故乡对王顷来说只是“想象的故乡”,它承载了一种情绪,开封“做旧的能力”让一切都迅速变得斑驳、没落和空虚;王顷的气息与这个城市给予的想象显得默契而暗合,他似乎尤其擅长发掘那些忧郁暗淡、带着虚幻之感的东西,揭示其中的韵味和魅力。

空艺术 | 他从开封来

王顷

1968年出生于河南商丘,十二岁随父亲迁居开封,少时即广泛涉猎电影、文学、艺术。1992年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2005年执教于天津美术学院。作为艺术家,王顷辗转居住于河南、北京、天津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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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香烟 2016 纸本丙烯 78×108cm

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座城市,但不管在哪,在患上抑郁症的一段岁月里,他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大而空的房间,潮湿的被褥,有微弱的灯照着,渗着水,地下躺着一条河,身边有一些似乎认识的人不停地在离开,而他始终在那里等待着什么。这并非一个难以索解的梦,真正可怕的在于,它是如此难以从他的生命感知中被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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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斜坐的女子 2015 纸本丙烯 89×119cm

后来,在另一个地方。他的绘画语言开始“重建”。对他而言,救赎仍将通过绘画来实现——与纸本之间的亲缘关系一直是他释放和重建自我的保证,他曾经这样比喻:“回到纸上就像回家一样……”,并且,2008年之前的王顷,就已经确立起个人的辨识度:

“幽汀寒树,俨置前身”(引自许楚《青岩集》),王顷在那段时期的作品里向我们呈现了一个“怅望者”的形象,或者说,是逐渐固化了那样的一种画面结构与情感调式,题材上不外乎择取小城景观和旅行所见的各种片段。其最典型的图式,就是在残冬的枯树之下伫立着那样一个怅望者,他或在俯视满地的落叶死禽、池中的寒冰,或在寥廓的天色中远眺沿一座小城郊外的地平线延伸出去的景象。这些景象可谓混合了古老的自然和工业化时代的造物,都被他统摄于萧疏散淡的调子里,映衬着幽独低徊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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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湖 2005 布面丙烯 180×150cm

但他很快撕毁了与该类图式之间的契约。在及时的反思中,他认为自己利用绘画编造了一个“想象的故乡”,“它只能承载一种情绪”;确实,在他过去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分享到的是古代文人慨叹繁华成空、国破家残的遗风,如何被嫁接到现代化进程中的怀乡病表达之中。枯树下的怅望者指代的那个主体,背对了现时,却又无力重返或重现过去。相对本雅明所阐释的保罗·克利的天使形象,怅望者在过于伤感的怀旧中陷入了与历史废墟同化的危险,当自我沦为“思乡的奴隶”,也许就意味着抑郁症的不可避免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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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冰? 2001 摄影,俄罗斯相纸

还是在这个地方,为了避免绘画成为惯性表达的陷阱,同时,也是为了寻找可能的心理治疗与修复手段,王顷将2009年变成了他的摄影年,这一年中他整理了自己拍摄和收藏的大量图片,其结果是他发现了自己所偏爱的图片之间的某种关联性:“隔膜感”——那些为镜头所定格的物像,虽然存立于现时的地平线上,却更倾向于为正在消失的记忆作证。它们可以被蒸馏出抑郁症的构成环境,成为充满叙事潜力的视觉载体。与几年前一样的是,艺术对于王顷,始终是发生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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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一个下午 (青海) 1998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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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临夏 2015 纸本丙烯 78×109cm

你眼里也许见过这样的地方:矗立在灰色天际线的危楼,老图书馆,蒙上裹尸布似的旧台球桌,患有白化病的沙发,“像葬礼上哭累了的男女”的公园笼中的老虎,夜行的载重卡车,冷旷的火车站,蛛网般纠缠的电线,毛时代的公共雕像,城楼,库房,缆车……这些物像逐渐越过了怅望者的背影,进入到他的画面之中,主体抒发让位于客体研究,抑郁、僵滞的情感模版被弃用了,对事物的多样化形态及语义的追溯成为了可能。尽管色调依旧灰沉,但焦点不再是自我的位置,随着怅望者的退场,“一种新的空间几何学允许提出许多替代的生存空间”,这里,过去与现时、个人经验与集体记忆展开了具体的对话关系,观看不再指向那种以寥廓的天色指喻的、传统审美中的虚空,而是面对了芜杂而动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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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白楼 2009 纸本木炭 47×3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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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大沙发 2014 纸本丙烯、木炭 108×156cm

没错,密集的构图感对应了这个事实,在他为数不少的画面里,物像被置于多层抽屉或藤蔓式的绕缠结构中,以此尽可能地容纳纷繁的客体,并且使时间空间化。这种新的形式激情近似于我们似曾相识的收藏癖——在一间狭小的密室里堆满了数不清的物件;而他更愿意称之为“文件夹”方式,以并置的片段性书写,浓缩地对应了混乱的、瞬息万变的时空特性,同时,也泄露着抑郁症的余绪,正如他给出自己热爱电影《第三个人》的理由时所说,那里有大量细节堆积出来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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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电扇 2016 布面油画 200×200cm

不同的时间是横切的地点,在记忆深处,他那些过早耗尽了才能和创造力的同代人,他的进展缓慢而诚实,可以视作顽强地消解廉价的自我慰籍的过程,如果说他从前的绘画描述了一个自我的背影,那么,他现在的绘画则通过物像描绘了一个年代的背影;对客体的返归帮助他移除了封闭性的个人梦魇,重获表达的动力,不过,当客体取代了失效的主体占据了整个近景,依然不意味着同一个精神平面已被彻底逾越——往昔寥廓的天色或虚空如今渗透在那些物像之中,也许表明着一种变得缓和、迂阔、等待着真正变革到来的主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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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灰白 2011 纸本木炭 38.5×5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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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抑郁症” 的现场将以空间和时间交叉的线索,从六个部分来呈现王顷2008年以来的画作:一、草木与蘑菇;二、公共的笼子、三、地下室或盲目的图书馆;四、谁;五、倾斜的楼;六、外地,现场调用装置化空间、现成品、气味、影像、手记碎片等多种材质,集合庞杂的素材来呈现这位艺术家的潜意识世界和自我释解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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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窗帘 2015 布面丙烯 50×6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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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火车站 2016 纸本丙烯 89×119cm


部分绘画作品

草木与蘑菇

开封的城墙把它的旧城牢牢地圈在黄河的南岸,城内城外据此有别。城里遍布着大片无人料理的草丛。林木高大密集,枝条伸向枝条,耳语拥抱,彼此抚摸。或像噩梦缠身,辗转反侧。

——王顷《豫东》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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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一个冬天 2014 纸本丙烯、炭笔 85×10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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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平原一棵树 2010 布面丙烯 150×180cm

王顷 蘑菇 2010 布面丙烯 100×21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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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林中路 2016 布面油画 200×200cm


公共的笼子

公园,就是一大片无人管着的草和树。一个军人俯下身子,绿色的背颈忽隐忽现。商店里两只折纸的大鸟看着我,毛色斑驳的老虎懒散而疲惫趴卧在公园的笼子里,像是在葬礼上哭累了的男女。

——王顷《做梦》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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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汽球 2015 纸本丙烯 88×11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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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女雕塑II 2014 纸本色粉 28×38.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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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柜子 2013 纸本丙烯 33×39.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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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公园 2016 纸本丙烯 78×10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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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大飞机 2015 纸本丙烯 89×11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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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车间2 2014 瓦楞纸上丙烯 25.5×49.5cm


地下室或盲目的图书馆

那盲目的图书馆雄伟幽深,我在其间奔忙却漫无目的。百科辞书、地图册、东方和西方、世纪更迭、朝代兴亡、经典、宇宙及宇宙起源学说,尽数陈列,却对我没有用场。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关于天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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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一本书 2016 布面丙烯 30×4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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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地下室 2015 纸本丙烯 78×108cm


你内心肯定有着某种火焰,能把你和其他人区别来开。

——J.M.库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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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一个女的 2016 纸本丙烯 78×10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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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绿 2015 布面油画 40×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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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大球 2015 纸本丙烯 109×156cm


倾斜的楼

有一段时间我总梦到同一条坎坷低矮的街道,似乎是国外又似乎是北京,景致却分明是豫东。空气湿冷,像是雪后的黄昏。我感到地下正躺着一条迅猛黑亮的河,水面亮如蟒蛇的脊背,每次它都会停下来看着我,愣愣地喘着粗气。

——王顷《豫东》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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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甘肃 2016 纸本丙烯 88×11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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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旧楼 2015 布面油画 150×180cm


外地

我的想象力却要求我待在相同的城市,相同的街道,相同的房子,注视相同的景色。她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依附于这个城市,只因她造就了今天的“我”。她对“我”而言一直是个废墟之城。“我”一生不是对抗这种忧伤,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忧伤。

——费利特·奥尔罕·帕慕克《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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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车窗 2014 纸本丙烯 49×66cm

王顷 火车 2016 布面油画 40×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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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车站 2014 布面油画 30×3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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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顷 大货车 2016 纸本丙烯 88×119cm


不剧透的部分

房间 / 隐秘的合盒子

它在展览区域的中央,其间循环放映着《第三个人》、《蝴蝶梦》、《西北偏北》.... 但如果谁专注于这些电影的观看,谁就落入了圈套 ....

地图和其间的人物来自别的地方,也可能就是豫东....

另一边则是艺术家记梦/ 午夜的梦呓....

本文引用朱朱《开封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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