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曾国藩和左宗棠关系的演变过程再悟交友之道

从曾国藩和左宗棠关系的演变过程再悟交友之道

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和张之洞是晚清时期著名的“四大名臣”，他们都是晚清的封疆大吏和朝中重臣，都为挽救危机四伏、风雨飘摇的晚清王朝，延缓其政治寿命殚精竭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性贡献。在四个人当中，曾国藩与左宗棠和李鸿章的关系又极为特殊。曾国藩与李鸿章属于师生师生之谊，而曾国藩与左宗棠则纯属于朋友关系。他们开始于湖南团练时期的关系一直延续了很长时间。伴随着大清王朝的逐渐衰落和他们个人在官场的起落沉浮，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时阴时晴，变化多端，直到最后两个人终于绝交，分道扬镳，不再有任何来往。追溯他们两个人关系演变发展的过程，让我们对这两个历史人物的人生经历、性格特点、个人修养甚至品质和为人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让我们从中对交友之道有了更深的感悟。

曾国藩和左宗棠两个人都是湖南人，在年龄上曾国藩只比左宗棠年长一岁。两个人又都是来自山区的农村，都出生在中小地主家庭。两个人不同的是左宗棠天资聪颖，属于神童类的绝顶聪明的人，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功夫。他在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而曾国藩则属于智商中等的人，在二十二岁那年才考了个秀才。但是，左宗棠考中秀才之后，却只是中了个举人，在此之后六年之中连考三次都未考中进士，最后只好在极度的气愤中放弃了晋身之路，并从此对那些进士产生了天然的偏见甚至是仇恨。曾国藩虽然有些愚钝，但是他终于在第七次考试中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接着就进了翰林院，在当时的中央机关用十年的时间干到了副部级，当上了二品的礼部侍郎。而左宗棠只能以举人的身份给一些地方大佬当师爷，做幕僚，来施展自己的才智。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清高自傲。在这一点上，左宗棠表现的尤为突出。他性情刚烈，处事果断，才华出众。但是，他的傲慢之名甚至超过了他的才华。他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可是好像谁都没有在他的眼里，可谓目空无人。他在少年之时，便以诸葛亮自居，并把他作为自己效法的楷模。他甚至认为在大清王朝的那个时代没有人能够超过自己。在巡抚面前，他以救星自居，好像没有他那个巡抚就什么也不是，整个行政大权就掌控在他的手中。在曾国藩面前，他根本没有把这个年长自己一岁的朝廷二品高官放在眼里，甚至是颐指气使，就像对待一个下属甚至是仆人一样。曾国藩的高傲则是在骨子里，他对现实常常产生一些不满，对自己周围的那些同僚也很看不起。他自己年轻时在京城为官，就曾和几个同僚打过几次大仗，那时的曾国藩也是血气方刚，自以为是，暴烈的性情和遇事一条道走到黑的倔强一点都不亚于左宗棠。京城的几个挚友都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过他的致命弱点，都规劝他要改掉自己的傲慢和“自是”的毛病。好在，曾国藩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在京城的那十多年里，他也下了很多的功夫进行自身的修炼，使自己在进入壮年时期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似乎已经从一个性情暴烈、血气方刚、凡事必争的“愤青”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定涵养和忍隐功力的人，这也为他日后战胜重大挫折和逆境奠定了不可或缺的基础，在他处理与左宗棠的关系上所采取的态度也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曾国藩和左宗棠在正式相识之前，彼此还算是都知道对方的名气。尤其是左宗棠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是，他的才华、智慧和能力已经如雷贯耳般地在曾国藩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是像林则徐等这样的湖南籍大佬都对左宗棠刮目相看，十分赏识，都认定他是一个难得的奇才，将来必定会前途无可限量。

曾国藩与左宗棠的相识，是在他以在籍官员的身份奉皇帝之命帮办团练的时候。当时，曾国藩满怀一腔热血来到长沙，他到省巡抚张亮基那里拜访，与左宗棠第一次见面。在那次见面的过程中，左宗棠虽然只是一个幕僚，当时却主导了整个场面，就好像他与巡抚张亮基颠倒过来了一样。曾国藩对此倒没有在意，而是以十分恭敬的态度认真地听取了左宗棠滔滔不绝的发言。这曾让曾国藩感叹不已，更进一步增加了对左宗棠的敬重。在曾国藩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帮办团练该如何去搞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位众人都很看好的奇才来帮助进行谋划，并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受，真是再也求之不得的了。从那次见面以后，曾国藩和左宗棠便开始了相互之间在大清官场上的密切交往，也才有了后来两人的远远近近和分分合合，直到相互之间的反目为仇和分道扬镳。

曾国藩与左宗棠的第一次合作便是从开展团练工作开始的。在这个过程中，左宗棠既给他出了一些好的主意，也从外围帮他做了不少工作，包括为他推荐懂得军事训练业务的人员。可以说，这一段如果没有左宗棠帮助他，曾国藩的境况会更加艰难。在这个过程中，曾国藩的自我感觉还是很好的，尽管左宗棠常常是居高临下、指手画脚般地对待自己，但是承受皇命创业之初，自己在湖南官场没有任何依靠，还有很多人一心想看自己的热闹，好把事情搞砸，能有左宗棠这样一个朋友还能挑剔什么呢，更何况自己所受的教育和那宽厚的性格更做不出来那些有碍于建功立业的事情来。而对于左宗棠来说，与曾国藩的初次见面和后来的深入交往，他觉得曾国藩这个人除了能力和谋略差一些之外，其他方面诸如勇于任事担当的精神，比较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忧国忧民的那种情怀，左宗棠都是比较认可的，他在给朋友的信中也多次谈到了对曾国藩的一些看法，但是总体上他还是没有心悦诚服地认可曾国藩，时不时还流露了自己对曾国藩的轻蔑、讥讽。

咸丰四年的四月初，经过曾国藩历尽艰难，一支湘军队伍已经操练成型，并在长沙保卫战中开始了和太平军的较量。对于曾国藩来说，他是多么希望自己亲自操练的这支队伍能够旗开得胜，给自己和大清王朝带来喜讯。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第一次大仗，湘军便大败而归，这让曾国藩羞愧难当，在船上投水自尽，幸好被部下救起。到了船上之后，他还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再次自杀。就在整个湖南官场都在为此而幸灾乐祸的时候，左宗棠闻讯从长沙缒城而出来到湘江的船上看望了曾国藩。两个人见面的事情没有正式的史料记载，只是从左宗棠后来的追忆中和王恺运的诗文中让人们了解了一些端倪。说是左宗棠见到曾国藩之后是一顿劈头盖脑的训斥和讥讽，意思好像是说你怎么就打了一次败仗就如此不堪，这样怎么能对得起皇帝对你的信任，等等。左宗棠口无遮掩，还当着曾国藩的面骂他笨的象头猪一样。看来，这位左师爷真的是有个性，作为一个朋友说出来的安慰话都是这般的不堪入耳。试想一下，正在绝望中的曾国藩听了这些话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这也从骨子里透漏出直到此时那位左师爷仍然还是没有把曾国藩放在眼里，甚至是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曾国藩听了这一番训斥、讥讽，肯定是更加羞愧，要不是在这时传来湘军在湘潭打了胜仗的消息，我估计这个很要面子的曾国藩是不是要一头撞死在左师爷的面前？这一次湘潭大捷，救了曾国藩，也极大地扭转了他在湖南官场乃至在整个大清的生存环境。接着，又连续取得的胜利，更使曾国藩名声大振，使许多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就连那个骆秉章都主动提出让曾国藩回到长沙办公。这样就使曾国藩与左宗棠有了天天可以见面的机会，两个人此时已经无话不谈，但是更多的是曾国藩以虔诚的态度向这位左师爷讨教。此时，左宗棠不仅是骆巡抚的师爷，也成了曾国藩的高参。

就在湘军连续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左宗棠已经发现了湘军中正在滋长的轻敌情绪，他曾就此向曾国藩正式提出了自己的警告，可是曾国藩似乎是不以为然。后来，曾国藩移师江西并在湖口大败以后，才认识到当初左宗棠的提醒该有多么重要和正确。此事发生以后左宗棠连续致信曾国藩，对他进行了一番痛骂，而后又在他的朋友圈和官场上公开数落和责骂曾国藩。此时的曾国藩也十分痛心，他更加认识到左宗棠在军事指挥的谋略上确实是胜人一筹。那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只好把所有的苛责之声和痛骂之言咽到自己的肚子里，而没有向任何人做出任何的辩解。在江西的这段日子里，是曾国藩人生最痛苦的时期，他不仅在军事上遭遇了惨败，而且受到了江西官场从上到下的坚决抵制，可以说是走投无路，处处碰壁。正当他在苦苦支撑的时刻，他又接到了家父去世的消息，这样就使他有了充分的理由放下这一摊子使自己焦头烂额的差事，可以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回到家中为父亲丁忧。于是，他在上奏皇帝请假还没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就离开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湘军。就是因为此事，导致他和左宗棠第一次断了交往。因为，在左宗棠得知曾国藩提前离开湘军的消息之后，非常气愤，他致信曾国藩又对他进行了一番谩骂，指责他说：你自己在军事指挥上存在许多失误，皇帝不去追究你就很宽容了，可是你反倒不识抬举，自己擅自离开帅位，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吗？你口口声声标榜自己忠于朝廷，以诚为本，这不都是假的吗？左宗棠的这些指责触及了曾国藩的道德底线，损伤了他人生的最高尊严。因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也是一个有了一定地位的高级官员，更可以说是一个有了一定层次和名声的理学家，人家这样指责他，他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他在接到左宗棠的几封信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信，一直保持着沉默。在他闭门读书、反思自己的日子里，他也对自己和左宗棠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左宗棠此时已经觉察到曾国藩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他在给朋友的信里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过分之处。就在两个人的关系第一次出现破裂之后，与左宗棠也一直保持着友谊的曾国荃为修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煞费苦心，在他得知自己的兄长仍然没有改变对左宗棠一贯的敬重和看法之后，曾多次写信建议哥哥是不是要主动给左宗棠写封信，来缓和和修复双方之间的关系。曾国藩思之再三接受了弟弟的建议，并答应来做这件事情，并想委托由弟弟把自己的信件转交给左宗棠。可是，后来弟弟几次来信催促此事，他都一拖再拖，主动写一封这样的信对曾国藩来说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最后，在弟弟的再次督促下，他还是把自己写给左宗棠的信寄给了弟弟。左宗棠在收到曾国藩的信件之后，很快就给曾国藩写了一封措辞相当热烈的信。在信中，他表达了自己接到曾国藩转来的信件之后的喜悦心情和这一年多断了音信之后的感触。同时，他还破天荒地第一次做了自我批评，也说了自己在处理两人关系上的一些欠妥之处。从信中可以看出，这位自幼在家里就一直受到百般宠爱而十分任性的左师爷终于在失去了曾国藩这位朋友之后，才认识到这份友谊的珍贵，才更加感到曾国藩的诚实和宽厚是多么的可贵。由此开始，两个人又恢复了书信往来。

人的一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自己难以预料的倒霉事儿。左宗棠自从当上了骆秉章的幕僚，就得到了这位巡抚的高度信任，辖区内的所有行政事务基本都由左宗棠直接处理，一手操办。左宗棠也毫无客气，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真的巡抚大人。正因为这样，下边的官员对待左宗棠也格外的恭敬，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给左宗棠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也是他一生中遇到的生死攸关的重大险情。当时，有一位身居二品高位的时任永州镇总兵的樊燮到巡抚官邸要谒见骆秉章，骆巡抚便让左宗棠接待了他。当时，这位总兵没有怎么把左宗棠看在眼里，他觉得一个师爷有什么了不起，就可能缺少了一些礼数，显得随便一些。这左宗棠一看如此情形便很不爽，就一边谩骂着对方，让他滚开，一边把这位总兵踢倒在地。这个樊燮急了眼，说道“朝廷什么时候也没规定让我们二品官员向你一个师爷请安”。事情发生之后，左宗棠还是不依不饶，耿耿于怀，又纵容骆秉章向皇帝上书弹劾樊燮，使这位总兵终于被革职下岗回家。可是，这个樊燮混到了二品这个层次，在官场也是有几个有一定背景和实力的朋友，他们看到这种情况，就把左宗棠告到了朝廷。于是，皇帝下旨要逮捕左宗棠，对此事进行彻查，如果属实，定要就地正法。

曾国藩闻讯后，十分理解和体谅左宗棠此时的处境。他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四处求人为左宗棠说情，想尽快地让左宗棠化险为夷。正是在曾国藩的斡旋之下，承办此案的湖北正考官钱宝青算是网开一面，让他暂时地躲过了牢狱之灾。这时，一时情急、无处藏身的左宗棠想到京城面见皇上陈诉原委，后被许多人劝阻。正在他无处可去的时候，又是曾国藩收留了他，想和他一起把湘军进一步做大做强。于是他来到了曾国藩的大营暂安其身，这也让曾国藩求之不得。因为，在开始操办团练不久，曾国藩就邀请过左宗棠到他这支队伍里来做个高级顾问，但是当时被左宗棠用一番很冷漠的话语果断拒绝，那时左宗棠还没看好曾国藩。如今，自己也摊了事儿，而且还没有最后的结论，能有人收留他便是雪中送炭了。曾国藩没有像当年自己惨遭失败投水自杀时左宗棠来到之后那一番劈头盖脑般的侮辱和谩骂，而是给予了极大的安慰，在二十几天当中与左宗棠分析形势，纵论大局，研究补救之策。

此时，这咸丰皇帝看到有这么多的大小官员为左宗棠求情，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人向皇帝举荐他，于是便心生奇想，想亲自了解一下这左宗棠到底是一个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咸丰帝特意向曾国藩专旨询问。曾国藩一看机会来了，就迅速回复，向皇帝极力美言，并建议是不是让他来湖南帮办团练或是安排一个能够发挥他作用的实职岗位，使其安心任事，有裨时局。这时，皇帝采纳了曾国藩的意见，便命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的身份担任了曾国藩的助手来襄办湖南的军务。这使左宗棠喜出望外，在大灾大难中因祸得福，不但没有受到惩处，还弄了一个实职高官的位置。从此，左宗棠结束了做师爷的历史，正式登上了晚清的政治舞台。

在左宗棠正式任职之后，曾国藩对他表示了极大的信任，做出了让他自己独立地带一支队伍的重大决定。这位左宗棠还真的没有客气，不仅自己招募了队伍，还不用曾国藩部队的番号和品牌，而是自起炉灶，把自己那支几千人的队伍叫做楚军。对于这些，曾国藩都没计较，而是给予了默默地支持。这左宗棠还真是有两下子，带兵之后的第一仗就取得了胜利，而且还是把曾国藩从四面楚歌之中救了出来。再后来，他在自己打了一次败仗之后，又一次大败太平军，杀敌5000多人，而且又一次将曾国藩从绝境中救出。曾国藩及时向朝廷为左宗棠请功，皇帝先是将“襄办湖南军务”改为了“帮办”，随后又把他提为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到了咸丰十一年的年底，这曾国藩又让出了本来朝廷让他兼任的官职，举荐左宗棠担任了浙江巡抚。同治二年，也就是1863年的3月，朝廷又任命他担任了闽浙总督，开始与曾国藩平起平坐。

随着左宗棠地位的不断上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开始出现了变化。在左宗棠担任浙江巡抚以后，由于曾国藩还是他的领导，所以总体上对曾国藩还是尊重的，甚至是唯命是从的。尽管在“兵机”和对军事形势的判断上时常发生分歧，但还没有出现大的矛盾。等到左宗棠走到了闽浙总督的位置上，他们的矛盾和分歧就表面化了，并最后导致进一步恶化。这主要是因为两件事情。一是在曾国藩与江西巡抚沈葆桢因为财政问题发生矛盾以后，左宗棠站在了沈葆桢的一边，共同制造了很多的难题。对曾国藩来说，沈葆桢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他在江西巡抚任上之所为，已经将湘军必入绝境。左宗棠在这个问题上与沈葆桢联手结盟，可以说是让曾国藩心寒齿冷。另一件事情就是在太平天国灭亡之后，曾国藩没有详查就向朝廷报告说幼天王也“积薪宫殿，举火自焚”。这就意味着太平天国运动已被彻底消灭。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这个幼天王却突破了湘军的外围布防而逃了出去，投奔了太平军的余部，恰恰向朝廷报告这个消息的正是左宗棠。按照常理常情，就是左宗棠先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应首先通报给曾国藩由他来定夺此事该如何处理。可是，这个左宗棠经过添枝加叶后却直接捅到了皇帝那里，让曾国藩陷于被动甚至是不忠不义之中。后来尽管双方发生了一些交锋，但最后清军还是抓到了那个幼天王，从而证明左宗棠的举报是真的，这也使左宗棠受到了皇帝大张旗鼓的表彰。至此，双方彻底绝交，直到曾国藩去世两个人也没有任何来往。

曾国藩和左宗棠的关系发展到这步田地，我以为责任主要还是在于左宗棠。那么，这个左宗棠为什么会这样来处理朋友之间的关系呢？我简要地分析一下，是不是有这样几条原因：一是左宗棠性情暴烈，武断专横，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意见，容不下别人的缺点。常常是高己卑人，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里，觉得他自己比任何人都高明。这种性格上的致命弱点肯定会影响人际关系，尤其没在他眼里的人就更不会有好的态度了。二是他心胸狭窄，由于“高考”的失利，自己没有进入到进士的行列，只能靠着做师爷来过当官的瘾，他的心里一直在隐隐作痛，很不平衡。特别是曾国藩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后，他就更觉得不舒服，甚至产生了这就是上天来惩罚他羞辱他一样。你看那个笨头笨脑的曾国藩考了那么多年的试，才弄个秀才。他凭什么只比自己大一岁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在京城混到了二品官员，而自己只能做个师爷。左宗棠可以说是越想越窝火。所以，他从认识曾国藩之后，就从来没真正地尊重过他。只是在自己遭遇了人生的磨难之后，自己不得不有所收敛，使他和曾国藩有了一段朋友之间的“蜜月期”。直到曾国藩去世之后，尽管他在自己敬献的挽联中头一次署上了“晚生”的字样，但是左宗棠还一直喋喋不休地到处数落曾国藩的不是，还在反复地宣传他自己是如何的正确，而曾国藩是如何的不对。我看，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性格问题了，而是人品之所在。第三，我看就是左宗棠争强好胜心切，遇事总想超越别人。一旦在别人之下，他便是满腔的愤怒和不舒服，从而导致他无法更好地与别人友好相处，使得人际关系弄得处处紧张，在他的眼里好像别人都有毛病，任何一个人都不如他。最后，就是他没有感恩之心。曾国藩那么对待他，他从来都没有过感恩的言行。就是在他俩基本绝交之后，他要去西北执行重大任务，他还以小人之心揣度曾国藩，以为曾国藩绝对不会帮他，而是要设置重重障碍阻止他博取功名，而实际情况是曾国藩既在经济上资助了他，保证了军事行动的需要，又把自己最看重的人才交给他使用，似乎是这样也没有感动过他。这左宗棠就是一个冷血之人。

曾国藩和左宗棠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经成为历史。但是，他们之间在交往上的所作所为，却对后人正确地把握交友之道，提供了借鉴。我感到，人的一生能交几个靠得住的朋友真的是很不容易。我以为，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使自己成为一个正直之士。只有这样，你才能有立身的根基，别人才会和你保持友谊而不至于走到邪路上去。其次，就是要有宽厚之心。既然两个人之间要以朋友相处，那就要包容对方的弱点和不足，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完人，都不可能事事正确，处处完美。那么，一旦发现了对方的毛病，也要予以理解，并要以适当的对方能够接受的方式进行提醒，这才是真朋友，这才能使双方的友谊得以保持和发展。再次，就是要有诚敬之意。对每一个朋友都要发自内心的尊敬，都要以诚相待。这样才能获得对方的信任，使朋友之间不出现什么猜忌。要坦坦荡荡的相处，而不能精于算计，总想占朋友的便宜。最后，就是要有内敛之功。要学习曾国藩内省修炼的功夫，经常反省自己，朋友之间出现了问题，多找自己的毛病，不要总自以为是，总以为是别人对不起自己，要以一种谦虚自卑的态度处理好朋友之间出现的裂痕，及时地采取有效的措施加以弥补。只有这样，友谊才能得到维护和珍视，才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使友谊得到不断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