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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代的夏天

 昵称535749 2016-08-08

2016-08-07 21:00 | 豆瓣:阿糕员外

1990年9月,妈妈带着我到小学报名,从此我便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了。对那天的记忆就是操场上散落站立的人群,然后没了。1990年以前的记忆更加是碎片化的。比如幼儿园老师教画西瓜,比如中午不想午睡骗老师说我肚子疼,结果在她的注视下径直走到门外的滑梯,开心地滑起来。我记事很早,最早能记起1岁半时候的事吧,但由于我本人无意识的属性,并没有刻意去记事,导致这些记忆不连贯、细节也不清晰,都拼凑不起一幅完整的画面来。小时候的日记当时都被我谨慎地烧掉了,尸骨无存,现在想起来不是不后悔的。如果留下来,该多有意思啊!

所以接下来的回忆如果有任何与年代不符之处,是我真的记不清了。

由于看了《请回答1988》......是的就是这个原因。觉得有些事如果不去回忆,可能时间更久一些会全部忘掉。那样就太可惜了啊。今天上午和老公欢乐地吃着冰棍看射雕,问他:是不是很像小时候的暑假?他说是啊,有电视剧,有锅巴,还有人给做午饭。稀奇的是,他小时候并没有看过射雕,而我和一袋子射雕英雄传的录像带、租来的金庸小说全集一起,度过了我12岁那年几乎整个夏天。

九十年代的小学生,一个月的零花钱大概只有几块钱,所以用起来格外珍惜。可吃的零食也只有那么几样,比如一种盒装的颗粒状食品,别名老鼠屎,吃起来酸酸的,但又魔性地好吃;比如小浣熊干脆面(也许是我再大一点吃的了),吃了还能收集袋子里的可以拼装的六边形(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拼接成任意形状什么的;比如羊肉串,那是我整个童年时代最深刻的迷恋,一直持续到今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必经一个烤串摊子,买五串可以抽奖,抽中了便是再来一串之类,每天都惦记着这个。虽然不是能每天吃五串这么多吧!参加工作后一次回家,和弟弟妹妹出门吃夜宵,发现烤串的那位大叔依然在原地烤串,顿时都有些恍惚了。冰棍我比较喜欢吃妈妈做的,桔子口味或者是牛奶口味,把冰棍盒从冰棍上剥离的过程实在需要一定技术,让人心焦难耐。

那时候暑假是漫长的,奢侈的,但又无疑是幸福的。我绝对是把暑假作业留在最后一天写的那一群,小城市又没有各种补习班,除了去画画,就是和院子里的小伙伴满地疯跑了。我们住的大院一共三进院落(并非四合院,但布局可以这么描述),大门--篮球场--住宅楼--有凉亭和假山的池塘--住宅楼--池塘和葡萄架--食堂。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堂,可玩的实在是太多了!!

篮球场可以打篮球和羽毛球,还可以玩各种追逐类游戏,比如说三个字就可以不动,比如分为两伙、可以自行静止要等同伙前来解救。我如今已经和运动绝缘的老爸,当年竟然可以和同事打篮球赛。夏天晚上特别热的时候,家家户户会把竹床搬到篮球场上睡觉。小朋友们肯定先是不舍得睡了,满院子捉蟋蟀/蚂蚱,很珍惜地装在瓶子里,然后倒出来烧了(为什么)。等到最后终于舍得睡了,躺在竹床上眯着眼看星空,奶奶在一旁给我摇着扇子,黏黏糊糊地就这么入睡。

葡萄架是我逗留时间最多的地方,一是可以攀爬,二是下面是沙地。沙地!古今中外小朋友最热爱的场所。那时候没有现在小朋友那么多的挖沙工具,几乎都是手刨,刨出各种坑,太羞耻了。或者通过一根直径不超过10厘米的细棍,爬到葡萄架上面,抓下大串的葡萄,然后一伙人爬上住宅楼的顶层,在毫无遮挡的楼边缘大口吃葡萄。(小孩子能长大真是不易啊!)

那时候我们家住一个二居室,绿色墙裙,水磨石地面。刚搬进去时,我妈觉得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大房子已经是人生巅峰了,爱惜无比,每天都跪在地上擦地。每次我摔得腿上皮破血流时,总会忐忑地走到她面前,乖乖地听着唠叨,看她给我的伤口细心抹上紫药水。那时候的我妈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大吧!三十多岁的我,还可以厚脸皮地说自己还年轻,做各种和自己年龄不符的事。而那时候的妈妈,已经是能撑起父母公婆那里的大家和自己的小家,同时还投入干事业的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了。

那时候的暑假都会重播红楼梦西游记。白天就我和奶奶在家,下午热,没法出去,只能一老一小默默看电视。我奶奶不认字、听不懂普通话,唯一能看懂的就是西游记。记得阳光照在绿色的墙裙上,小电视里好戏连台,我和奶奶并排坐着一天都不说什么话。如果奶奶是个健谈的人,是不是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沉默呢?12岁那年做了个手术,出院后不能行走,窝在家废寝忘食地看射雕英雄传。穆念慈比武招亲的情节我反复倒带看了许多遍,特别喜欢看杨康和她过招的场景,看得我少女心大发(真的是少女啊!)。奶奶陪我每天懵懵懂懂地看着,终于有一次忍不住问我,怎么又倒回来看这个?

偶尔我会和表弟被放在外公外婆家,一个山里的小镇。外婆家院子外有颗大枣树,拿竹竿一捅就能落下满地的枣,可甜了。前院养着鸡,后院养猪,还有一只散养的黄色狸猫,仅有120厘米的我费劲巴拉地搬凳子,在厨房梁上拿鱼干来孝敬它,它才勉为其难陪我玩玩球。早上外公带着我们去对面山坡的菜园里摘菜,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带我们去小溪里玩水。那时候的水可真清啊!就那么躺在水里,溪水刚好没过身体,惬意地不得了。外婆给我和表弟做了一个式样的短袖短裤,晚上的时候,两个小朋友拿着小板凳坐着,等着她拿蜂花洗发水给我们洗头发。表弟那时候五岁,还正是蠢萌的年纪。如今他都秃顶了。

有时候也会去武汉的小表弟家过暑假。每天我们都在抢着玩变形金刚,现在想起来真是为自己脸红啊,毕竟我大他七岁。录有他当时小奶音的磁带,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奶奶在我17岁那年过世了,我整整哭了两个星期。外婆在我30岁那年过世,我哭了三天。是我长大了吧?知道如何接受失去。可对她们的思念,一天都没有停止过。小表弟在这个夏天的开始,也选择离开了我们,我至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看1988,最绷不住的三个哭点,一个是成家奶奶的葬礼,和我17岁那年经历的一模一样;第二个,是正峰欧巴做手术前一夜,假装坚强的豹子夫人一个人痛哭,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医生过来细声安慰,说肯定没事的;第三个,便是成宝拉的婚礼了。

好像是在最后一集吧,四十多岁的成德善说,想回到那个年代,最想看到当年还生龙活虎的父母。我也好想啊,想看到能蹦起来打球的爸爸,想看到总是在忙碌的妈妈,还想看到那时候还活着的亲人们,多拉拉她们的手,哪怕只能停驻一秒。可是时间啊,一过起来便追不回。九十年代的我,每当想起2000年,都会觉得那是一个再遥远不过的年份。如今都2016年了,离第一次听到周杰伦的歌,都已经是十几年的光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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