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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是农村的一个纯圩区乡，村庄两面环水，尤其是屋后有一条长河，将田地和村庄一分为二，后来，村民为了农业生产方便从河中修了数条道路，把大河分成了若干个池塘。分别分到各生产队，属于我们队的池塘就是我小时候的乐园了，只是，在我学会游泳之前，池塘也让我遭了不少罪。 儿时的我不像现在的孩子有许多不同类型的玩具，那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玩泥巴，身上玩脏了就是下河洗澡，不仅是洗掉身上的脏泥，而是在寻找玩水的乐趣，记得大约七八岁时，我不会游泳，所以常被大孩子带着在浅水边玩水。而会游泳的在深水里，有男孩，也有女孩。有一次，我不慎滑进了深水里。我旁边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在深水边站着洗。我咕嘟咕嘟地喝着水，伸着手让他们拉我。那几个大男孩哈哈地笑着，都不伸手拉。过了一会，他们看我喝得差不多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才伸手把我拉了上来，唉！小肚子灌的圆圆，回家母亲给咋松松皮是肯定的了（就是挨打）， 每次洗澡，都像做贼一样，父母为了防止我偷着下水，在我的脚踝上用墨汁做个“记号”，可就是这样也阻挡不了我下水的欲望。大约十来岁时，一个夏日的午后，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地都晒得烫脚。我自己来到村后，看着清澈的池水，禁不住又想洗洗了。（墨汁不用担心被洗了，我们上小学时有一堂必修课，就是写毛笔字，墨汁有的是，记号洗了自己可以照样再画一个），我下到水里，本想只在浅水边洗。没想到我下水的地方特别陡，我一下子滑了进去，连续地喝着水。我想往岸边走，但身子越来越向里去。一会儿，水快没过头顶了。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乱扒，脚也使劲蹬着。就在身子愈来愈下沉时，突然，感觉又向上漂了，接着，整个头都露出了水面。我继续向前扒水，身子向前游了……这一次，我自己救了自己，并从此学会了游泳。 就这样每当夏天到来时，游泳也就成了我的必修课。那时的孩子，也包括大人，只有到了夏天才能游泳，在大人的带领下我跳进池塘，自由翱翔在碧水蓝天之间，随心所欲穿梭在水里嬉闹的人群之中是何等的快乐，最惬意的游泳是在脱粒完麦子之后，艰辛地劳动告一段落，心里有一种轻松感，然后带着满身疲惫，满身麦芒，和小伙伴们一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池塘。到了池边，一头栽下去，先浸一个猛子，看谁游得远。然后浸到水底挖泥，打泥仗、水仗。池塘里顿时欢声笑语，水花四溅，污泥不时地打在头上、脸上。一个猛子下去，泥没了，再接着打。有时也展开游泳比赛，看谁游得快。玩累了，就站在齐腰深的浅水边，谈天说地，无拘无束。鱼儿不断地向身上蹭着，心里涌起一种痒痒的甜蜜。欢乐的时光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有时候，我也常常一个人去游泳。虽没有伙伴，却更加自由。我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侧泳。游累了，就躺在水面上，像躺在舒适的被窝里。时而望一望天空、白云，时而闭上眼品味水里的温情。岸边的杨柳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缱绻缠绵，像飘浮在梦乡的音符，涤荡着我的心灵。在这种境界里，我渐渐沉醉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倏忽间，一只飞鸟鸣叫着，穿越梦中的天空。它会把我的思绪引向云端，引向更加纯净悠远的天堂。只是，树上的蝉鸣又把我拉了回来，拉回到映着蓝天、白云、树木、芦苇……的池塘里，在绿水荡漾的涟漪里找回自己。 池塘所给予我的又何止游泳呢？在春天，小草刚发芽的时候。我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岸边的地上甜甜地嚼着的茅草的嫩芽；夏天我们折一段苇杆，做成一支芦笛。我们呜呜地吹着，快乐地叫着。笛声飘荡着，比任何音乐都美妙；秋天，树叶开始飘落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就用耙子扫耙着地里的茅草和树枝，捆好后拿回家烧锅；冬天，池塘就成了天然的鱼场。大人们为了迎接春节的到来，早早的将池塘抽干了水，等到一个好的鱼市买个好的价钱好过年，我们笑伙伴们每天早晚都聚集在这儿，等着观看大人们买鱼收入的喜悦，主要是想在大人们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到池塘里也搞点收获，手里拿着，心里乐着，蹦着跳着，个个像凯旋而归的将军，满载着童年的甘甜。 有时候，我们也在池边挖泥。把泥做成各种东西，有时候做车，有时候做人……做的人有鼻子有眼，做的车都有四个轮子。不做玩具就摔泥炮，把泥团成圆形的，中间捏出空来，像一个小盆，有一个薄薄的盆底。然后站起身，大喊一声，把泥炮猛地向地下一摔，泥炮的底在裂开的瞬间猛地一响。响声越大，心里就越高兴。这就意味着炸开的泥炮口子越大，其他小朋友就得拿自己泥炮的土把口子给补上，其他小朋友依次摔，谁的土最多谁就是赢家，不论响不响，还要再团好泥，重新摔。我们玩起来，常常忘记了回家，一直到父母的喊声悠悠地飘来。 春节期间，有些顽皮的伙伴会拿着鞭炮，在冰上放，冰上常常会蹬一个小窝，炸裂的碎纸天女散花一般飘落。大家就拍着手大笑。 有时候，在冰上比赛仍瓦片；或者砸开冰，拿冰块扔，因为阻力小，滑出的更远。对岸的冰上，瓦块与冰块错论地排列着，一直到春暖花开时，才随着冰面的融化沉落水底。连同那些欢乐和笑声永远沉落了。 随着五谷杂粮在自身的轮回，我也渐渐开始懂事了，池塘给我的又一启迪，夜晚我岸边漫步。池塘犹如一个睡熟的婴儿，在梦中露出甜美的笑靥。对岸的杨柳浸润在柔和的夜色中，呈现着朦胧的美。柳枝轻轻摇曳着，携着风香沁入心脾，像幼时母亲为驱打蚊虫而轻摇的羽扇。池水满含深情地向身上袭来，在心底漾起神秘地想象。无论有月无月，它都一样展现着醉人的安详。它用自己特有的美，伴随着少年的足迹，印证着青春的欢乐。他犹如和我一起谈理想，谈爱情，谈人生……在无话不谈中增进了亲密的友谊。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长大。池塘边的乐趣也逐渐地飘远。毕业之初，结婚之前，我常常一个人在池边追忆逝去的年华。我漫步走入池塘的梦中，犹如见到梦中的池塘。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水里，温暖了鱼儿的梦，倾听着鱼儿的梦呓。月亮渐渐地升起来，穿过树梢的遮掩，玉璧一样沉淀在水底。天上有星月，水里也有星月；天映着水，水也映着天。天和水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静谧，一样的柔和。就像这池塘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的树木，那样的蝉鸣，那样的蛙声；甚至蚊蝇的轻舞，草虫的呢哝，风香的缠绵，水雾的温情……所有的景物都还是那样熟悉。它的美一如我少年的美，它的净一如我少年的净，像一切都没有变，变化的只是我的心境。而这一刻，我又重新获得了自由，像恢复了那不曾被岁月和风浪所侵蚀的心。 一年又一年过去，池塘被人承包了，深挖了，养了鱼，也变了样。池水也不再那么清了。现在的孩子也不能再去游泳了。我也很少再去池边漫步了。一切都在改变，唯有思念的心还是那样强烈。每当我回老家时，还是想在它身边走一走，站一站；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只是默默地想一想。尽管，池塘边的欢乐就像我的青春少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但我依然对它怀有热切地梦想，依然在回味中寻觅它的踪迹。因为它不仅给过我美丽，给过我轻松，给过我自由，更给了我对美好人生的怀恋和向往，给我无边的遐思插上了飞翔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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