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吃草的牧人羊 2016-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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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科学家种太阳08.11 18:51阅读33593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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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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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自我感动文。

全文约8000字，阅读约需1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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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看过《悟空传》的人，应该一眼就明白这文章的标题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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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说实话，@今何在的作品，我就只完整地看过这一部。实在是太喜欢，后来又买了珍藏版放在家里。

有时无聊了，我就会拿出来翻几页。

有时也觉得自己很好笑，一边觉得所谓神佛都不过是封建迷信，可一边又喜欢幻想着齐天大圣迎战诸天神佛。

这种类似于「身为物理学家却虔诚信仰上帝」的逻辑悖论，在只拥有残缺理性的人类大脑中是如何调和的呢？对我来说，这一直是个谜。

后来我去过了很多地方，又离开了很多地方，直到站在海边这座不怎么起眼的佛像面前时，双手合十，灵出于心，突然想通了。

于是有了这篇文章。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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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贪？神不恶？」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宗教不过是一种迷信。

信徒由于自己的无知而甘愿献出一些资源，换取藉由仪式、经书、僧侣等方式提供的心灵慰藉和现实好处。

这一切，都是简单直白的「利益交换」。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神论者对于一切宗教，在心中都应该不屑一顾。

然而出于对他人的尊重，以及减少自身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在宗教场合或宗教人士面前，仍可以考虑保持基本的尊重和礼仪。

可这种「居高临下」的包容背后，是极度的自以为是。

科学其实从来都没有证明过超自然力量「不存在」，科学在逻辑上只能证明什么东西「存在」，或者迄今为止还没发现某种东西「存在」的迹象。

既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为什么会在并不确定神佛断然不存在的前提下，就觉得无神论高人一等呢？

可以前我从没这样想过。

就像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接受了「用封建迷信话术来反对封建迷信欺瞒」的诡异设定。

我对《悟空传》中印象最深的句子之一，就是这段的小标题：

「 - 神仙、妖怪，有什么区别呢？

- 神是没有那么多贪心恶欲的。

- 是么？神不贪，为何容不得一点对其不敬？神不恶，为何要将地上千万生灵命运，握于手中？」

我作为一个并不相信神仙存在的人，开始乐于见到有人能够证明这并不存在的神仙其实是邪恶的。

这种「自欺欺人」式的自娱自乐，其实是一个脆弱的自我在利用幻想对现实进行影射。

刚读《悟空传》时，我还是个没见过世界的傻屌。

通篇读下来，我只记住了那些「不可一世」，那些把自我代入大圣的虚幻快感。

「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从今往后一万年，你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齐天大圣孙悟空。」

「等到那一刹那，黑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划开，孙悟空一跃而起，将金箍棒直指向苍穹，“来吧！”那一刻被电光照亮的他的身姿，千万年后仍凝固在传说之中。」

还有登峰造极的那句「我若成佛，天下无魔」。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误解了这句话。

我曾经在「果壳问答」上回答过一个问题：

《大话西游》结尾，西洋武士对着至尊宝说：「那个人好像一条狗耶。」是什么意思？

其实无非是想说：

再牛逼闪闪再不可一世的所谓英雄，面对命运也有很多无奈和屈服。而且很多时候即便是英雄也并不被世人所理解，背负了太多责任却显得像个格格不入的怪物。只好用「猴子转世」的一句脏话，来反讽所谓齐天大圣悲壮的英雄情结。《大话西游》里的这个片段，或者说整部影片之所以感动了当时无数的观众，尤其是青年人，主要就是这种对于英雄情结的渲染。

人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都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盖世的英雄。但在生活里经常发现自己屁都不是毛都不算，要面对很多「像条狗一样」的指责和误解。在这种看似残酷的落差面前，有多少人的落差能像孙悟空一样巨大？经受着这样的痛苦之后，又有多少人能若无其事地扛着棒子走向夕阳呢？更何况就连最牛逼闪闪的孙悟空，也只不过是用他的玩世不恭来佯装若无其事。

人人都从孙悟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人人都被自己感动了。但到最后，人人都会像条狗一样，一文不值地腐烂掉。

是啊这简直太显而易见了西游路上那只猴子怎么会是孙悟空呢被随便哪个妖怪从天宫偷来的法宝都能搞得灰头土脸的家伙怎么会是那个除了如来无人能敌的齐天大圣呢他早就死了五百年前就死了只剩下一具尸身扛着棍子往西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条狗一样。

我经常觉得，向别人说教毫无意义。

首先，你可能没这个资格，而别人未必愿意听。

其次，用不着你说教，现实自会肏翻那些装睡的人。

当生活一次又一次粗暴地蹂躏之后，你曾经像琉璃盏一样的玻璃心也会变成流沙河。

每次痛苦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段话：

「痛，这样一种痛。勒入你的头骨，勒入你的灵魂。锁链！穿过了琵琶骨。那又怎样，那又怎样，我还能站立啊哈哈哈。狂雷，击碎了血肉，那又怎样，那又怎样，我还能狂笑啊哈哈哈。可是这样痛，它穿过了身躯，它牵着我的血脉，我笑不出来我站不起来我失去了身体，我也自己也不能有不能有啊。」

孙悟空会怎么做？有时我就问自己。

当然了，我没资格把自己比作大圣，可所谓齐天的英雄，在别人眼中，不也就是条狗么？

本科毕业时去找工作，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有哪些工作我是可以做的，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投简历，感觉心力交瘁却又一无所获。然后莫名其妙我还攒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来描述求职时的心态：

风萧萧兮易水寒，

古来征战几人还。

南朝四百八十寺，

拔刀四顾心茫然。

又一天，我精疲力尽地走在晚高峰里看着北京城夜色里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巨大的空虚寂寞劈头盖脸袭来，我觉得「我像一个优伶，时哭时笑着，久而久之，也不知这悲喜是自己的，还是一种表演，很多人在看着我，他们在叫好，但我很孤独，我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我幻想着我在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世界，那里只有神与妖，没有人，没有人间的一切琐碎，却有一切你所想象不到的东西。但真正生活在那里，我又孤独，因为我是一个人。」

可人总是要长大，生活总归要继续。

在如秋叶般静美地死去之前，

我想要如夏花般绚烂地生活过。

这世上，有没有神佛，又如何呢？

神或贪或恶，又如何呢？

人，才是我每天要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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