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呱呱坠地的婴儿睁开双眼第一次看世界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与成人所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这种悬殊的差异性一方面来自视觉感知能力发育未成熟,另一方面是来自他们对周围世界尚未形成清晰的定义,一切都处于混沌模糊状态。 在婴儿的眼里,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护士、医生、奶嘴、乳房、鲜花、桌子、床单、衣服之分,有的只是一团团模糊的影像,即使等到他们的视力发育到足以清晰看清楚周围一切的时候,他们还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将周围的事物逐一在头脑主观世界中构建起清晰的映射关系,随着模糊的世界被不断描述界定,头脑中的认知地图才会逐渐变得井然有序,标的清晰。 定义,是逻辑思维的第一关,也是最基础的智能,任何无法清晰描述界定周围事物的人或其他动物,都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用哲学术语来表达就是:既然你连基本的世界观都建立不起来,连朋友和天敌都分不清,那说明这个世界不适合你生存,还是早死早托生吧。 主观定义VS客观定义 建立最初级的自然世界观,对所有的动物而言是一种无师自通本能,已经深刻嵌入到基因层面,这是亿万年大自然残酷淘汰的进化结果。不过,建立高级的抽象概念世界观,这就需要后天学习了,而且唯有人类才具备这种抽象学习智力,其他动物即使努力教育栽培,也不可能真正理解。 当人类创造出抽象的概念符号体系后,头脑中的主观世界就渐渐开始脱离原始的自然客观世界,比如“马”这个概念,不是白马、黑马、红马、大马、小马、公马、母马、木制马、金属马等,而是对它们的概括总称;“道”这个概念既是对道路、道理、道德的简称,也是对规律、法则、世界本体的所指。 名,可名,非常名。(名,可以说明,但不是人们习以为常的名。) 老子睿智如海,他很早就敏锐地觉察到语言中“名实不符”现象的存在,在古代由于人类语言符号的简单简陋,很多思想找不到确切的描述界定概念,只好以通用的方式去表达,而这就往往会造成各种歧义纷争。例如:春秋战国时期,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实际上就是对“非”有两种解读造成的认知误区(白马不是马VS白马不属于马)。古希腊圣哲芝诺的“飞矢不动”,就是把整体动与局部动混淆在一起,过去人们把这归结于诡辩术,实际上是人类的定义系统还比较低级造成的。 国外精英阶层家庭教育有一个良好的习惯,父母都比较注重从小培养孩子的阅读量,因为他们深知语言词汇量得多少对认知和理解世界的重要性。在农业时代,文盲被称为“睁眼瞎”,这一刻画形象地揭示了不识字者与识字者的差距是一个宏大世界,在那个由概念、词汇、原理、公式、理论构成的无形世界中,文盲尽管拥有双眼但却什么都看不见。在今天,许多父母尽管已经不是文盲,拥有高等学历,但在子女教育方面却没什么主见,常常放任孩子整天与动画动漫,电视手机为伍作伴,在这种影像熏陶下孩子们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是形象化的,这是动物都具有的本能,而真正高级的抽象化世界观才是人类所独有的。 遗憾的是,现代教育有一股反智的倾向,不主张儿童从小识字算数,不主张他们太早接触深难的抽象世界,甚至鼓吹右脑的形象思维比左脑的抽象思维更高级、更重要,结果很多家长糊里糊涂也就随波逐流,对孩子的教育采取放任态度了,而这一不注重抽象思维教育的恶果,要等到初中、高中接触大量的抽象知识学习时才会显现出来。 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有一句貌似唯心的名言:你能看到什么,不仅取决于你的眼睛,更主要取决于你的思维,思维决定了你最终能看到什么。 他在回忆早期职业选择方向时谈到:“我看到数学分成许多专门领域,每个领域都能耗费去我们短暂的一生。因此,我觉得自己的处境像布里丹的驴子一样,它不能决定究竟该吃那一捆甘草。这显然是由于我在数学领域里的直觉能力不够强,以致不能把真正带有根本性的最重要的东西同其余那些多少是可有可无的广博知识明确区分开来……诚然,物理学也分成了各个领域,每个领域都能吞噬一个人短暂的一生……可是,在这个领域里,我不久就学会识别出那些能导致深化知识的东西,而把其他许多东西撇开不管。” 纵观古今中外,所有的成功者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那就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具有惊人的洞察力,从来不会迷路。反之,其他人在同样的领域中,要么是睁眼瞎、要么是近视、要么是老花眼、要么是色盲……当一个人进入到自己不适合的世界“作战”,其生存率自然低的可怜。以我个人为例,在上中学时,我对外语世界简直就像一个盲人,英语那些时态和位置词汇怎么也理解不了,考试时经常张冠李戴,乱用一气。但我对古文就很有感觉,任何古文内容,即使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但靠猜测也能八九不离十明白其意思。这得益于我小时候喜欢看古书的习惯。 一维定义VS多维定义 前面谈到了对同一概念,人们可以有不同的定义,“形体美”可以定义为丰满肥胖,也可以定义为苗条消瘦;“生活幸福”可以定义为衣食无忧、花钱任性,也可以定义为精神有追求,生命有活力;“企业管理”可以定义为控制监督,也可以定义为服务支撑;“人生成功”可以定义为金玉满堂,也可以定义为天天进步……推而广之,人们对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理论、一种现象、一种思想也可以有多种定义,日积月累,最后人们就构筑了各自不同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如果我们把“定义”提升到哲学高度,就不难发现许多不理解的观点,许多彼此矛盾却又成立的理论,许多荒谬而大行其道的习俗,实际上就是不同的人们描述界定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不同造成的。 有意思的是,科学界的达人们对凡夫俗子使用简陋且不规范的语言深恶痛绝,他们坚持认为唯有高度抽象的数学语言才是无歧义、真实可信的,为此有逻辑学家还发起了用抽象符号来代替生活语言的运动,不过这个楼没盖多久就塌了。因为,在科学领域,也蹦出了许多因定义的微妙差异而创造出两个世界、多个世界的“奇葩”。例如:欧式几何体系过去人们认为是不可动摇的,但当改变了“两条平行线不能相交”这条公理,人们又创造非欧氏几何这个体系,它同样也能在现实中得到广泛的应用,地球仪就是一个典型应用案例。牛顿认为时空是分离的,爱因斯坦重新定义为时空相关,创立了相对论。古典物理学认为,能量是连续不可分的,当它被少数脑洞大开的科学家改写为能量非连续可分的,于是量子物理学诞生了…… 古人云: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今天在“定义”的伟力作用下,人类也可以失之毫厘,创造出无限多的新世界。 假如“孩子”被定义为人生合伙人,父母该怎么对待他们? 假如“老年”被定义为120岁,现代人该怎样规划一生? 假如“成功”被定义为经历丰富,我们要设定什么追求目标? 假如“学历”被定义为成果考核制,学生该怎样去学习求知? 假如“人才”被定义为高创新力,以前的知识还有必要学吗? 假如“工作”被定义为平台创业制,企业中层经理还有必要存在吗? 假如“产品”被定义为智能化的,人类社会将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假如“活着”被定义为天天有新体验,我们每天该多做点什么? …… 《逻辑思维哲学》:定义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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