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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怀朗润 正气凌云 ——汪瑞章先生作品印象

 禅茶一室 2016-08-13
襟怀朗润 正气凌云 ——汪瑞章先生作品印象
李政08.10 13:50阅读9455

长夏暑侵,让人心浮气躁。早晨的方塔园,朝阳已十分炫目,树阴下、凉亭边坐满了喝早茶的市民。我独自在碑刻博物馆漫步,看到二十多年前汪瑞章先生以小楷书写的碑刻介绍牌,让我油然忆起少年时代的那个夏天,我在这里与汪先生书迹的相遇。

当时尚无喷绘等技术,馆方将汪先生书写的碑刻介绍原迹复印后装入小镜框,悬挂于碑石一侧。虽无落款,但我可以断定这是汪先生书写的小楷,当时我还没有拜见汪先生,只在展览中见过几件书法作品,我是先认识汪先生其字,再认识汪先生其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书迹是清风徐来般的疏朗旷逸,洒脱自在,散淡的笔意,透显出儒雅的书卷气息,正如他的为人。

看到这样的作品,真是“究竟清凉”,直抵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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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还见到汪先生书写的悬挂于兴福寺五观堂的条幅,取意北碑,线条坚韧,有着一种内在的刚强。后来,汪先生说起自己早年曾学过碑,为黄异庵老先生所阻。黄老早年学书以碑入手,晚年却告诫后辈:“不要学杨老令公(撞死碑上)!”今天,我揣摩黄老的这一观点,他可能是不愿后辈极力模仿金石碑版漫漶的剥蚀感,碑版的拙重和奇肆,年轻人如理解有限,在“形”上苦下功夫,年深日久易生积习。他反对刻意造作,重视超越于形体之上的整体气韵,这需要时间的涵养,意到便成。

黄老的这一声棒喝,让汪先生与碑版暂时别离,开始系统地师法帖学。那时字帖出版远非今日之盛,汪先生问曹大铁老师借阅字帖印本(其中的白蕉“字帖”还是曹先生依原迹做成的双钩本),十数年的研习,心摹手追,深得“二王”、孙过庭、苏轼、倪云林、董其昌等帖学名家名作的滋养,呈现在笔下的是一派帖系书法的遒劲潇洒、秀润多姿。大约在九十年代末,汪先生的行书风格得以确立,为书界同仁及藏家所激赏。

同样精彩的还有他的小楷,取法王献之《玉版十三行》及倪云林、文徵明诸家,又能融会贯通,自出新意。所书小楷长篇古文,法度谨饬,又轻松率意,于静穆中见虚灵。汪先生曾在一题跋中写道:“魏晋小楷法承两汉,去古未远,意境高,趣味足;小楷之作难藏拙,故能精微,必须精微,乃能调和气息,收摄心神;东坡尝云‘大字难于结密,小字难于宽绰’,小楷点画短促,故当尽展笔势,务令舒展有余;小楷之作,必使其具萧散疏朗之气象;欲作小楷,须神闲意足,能一气呵成最好。”

这段随手写下的文字,是汪瑞章先生多年以来小楷创作的经验之谈,来自于汪先生的心灵深处。每次拜读,它又如源头活水般流入我们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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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瑞章先生早年在常熟工艺美术厂(常熟画苑)工作,每日见到钱持云老师晨间临帖,“他临《书谱》,就是眼睛看看帖,只管自己写,不是追求形态上临得很像,而是重在临《书谱》的一股气,他是借临《书谱》练习自己的一股气。其实,画画是画一股气,写字也是写一股气……”汪先生深味这一股“气”的重要,体现在书法上,就是气韵贯通,酣畅淋漓,气象正大。即便是小字作品,每个字的形体虽小,但笔画之间、字与字之间风神流动,小字立得住,有大字的气象。

数十年的熔铸,成就了汪先生富有个性的自家面目,尤以小楷、行书彬彬称盛,誉满艺坛。以往有些老书画家在风格定型以后,往往止步不前,难有新的面目突破旧我,吴语称为“结壳”。而汪先生却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不愿重复自我,从不因循守旧。《东皋琴谱·序》有言:“若徒守师承,不知其化,又何风韵之有?”,操琴如此,艺皆如此,一个“化”字,蕴藏着千钧之力。

随着年岁渐增,汪先生的小楷、行书作品比过去更为拙厚、苍浑,碑帖相融自然契合。近年来更着意于大草的研习,由于右任草书的朴质、“开张天岸马”的气势,上溯对张旭、怀素草书的探求,力图研习并承继虞山一地数百年来断失的大草书风。这是花甲后的“变法”,也是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的虔诚宣言。我曾多次在汪先生的书房拜观他新近创作的大草作品,有的是意临前贤法帖,有的是探索实验之作,有的是他心手双畅的得意之作,流动中不见浮滑,放怀大胆,形散而神聚。创作时,因了情感情绪的状态,而面目各异,变化多端,或“矫若游龙,疾若惊蛇”,或“风樯阵马,沉着痛快”,如同侠客过招,行侠仗义之间,挥洒着铁板铜琶、大江东去式的豪情。

这样的放达,这样的气魄,隐隐有古代儒侠之风,古代的儒侠是指有侠义之风的读书人,今天的汪先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汪先生不是一位关起门来的隐者,他对于社会现象有着自己独到的思考和感悟,有着传统知识分子的道义与良知,他耿直、真率,满腔挚诚,又犀利峻严。他与年轻书友组成雅集定期交流,谈书论道,毫无保留地倾心传授,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管是现场示范,还是线下朋友圈对作品的点评,无不彰显出汪先生对中国传统人文品格的恪守和民族精神的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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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计一池墨,来回两扇门”(汪先生《五十自嘲》诗句),“法帖图书纸笔砚,楼窗晴雨漫悠然”( 汪先生《坐斋》诗句),“乐吾事,善我身,去华饰,谢浮名”(汪先生“幻庐”铭),这些是汪瑞章先生甘于清贫的简淡生活的真实写照,襟怀朗润处,一片澄澈。作为一位重情重义的老艺术家,汪先生闲来以砚中余墨以书入画,饱蘸感情地绘下记忆里的童年、老宅、学校,过往的游历,现实的状态……泚笔纵横处,都是有感而发,观者见之,如在眼前,真切,鲜活而又生动。

石涛曾言:“一知其法,即功于化。无法而法,乃为至法。我之为我,自有我在”。萧蜕庵论书尝言:“学书如参禅,透一关,又一关,必至虚空粉碎,如桶脱底,万法圆融。”无法而法,万法圆融之境,不是每个书家都能到达的,智慧与苦难的累积,思考、实践、融会,然后放下各种执着,进入一种自然之境——艺之真我,此非人力所能强也。以此观汪先生作品,其间勃发着真情的律动,漾溢着鲜活的生命张力,真意可感,始终如一。

汪瑞章先生生于1946年,今年他步入古稀之列,正好70周岁,但在很多艺术同道的眼里,汪老不老!虞山当代美术馆张维馆长将主办汪先生书法个展,嘱我作文,我甚是惶恐,略谈感想以就正于各位方家,并预祝汪先生作品展览圆满成功!

丙申夏月 草拟于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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