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一推,风一来 1 除了童年,曾有一段时间,最盼过年。 过年回家, 老爹烧炕,老妈做菜,我赖在炕上。 这是本真的盼。 现在也盼, 盼着一年回去见一次长辈, 与他们说说话,喝二两烧酒。 脸喝红了,心喝暖了,泪喝热了。 热的东西,一定是老的。 一碗饭,等你的人,热了又热,必是至爱你的人, 比如老母亲; 一份情,守着的人,因为热爱,所以从不曾离弃, 比如老友,老相知。 2 看家里一幅泛黄的挂历画,画着山水, 竟然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心里充溢着美好。 这画的好,不在艺术的美, 在年久岁深里,它竟然还在。 怀一种美好,即使困于一室,也得旷达美意。 再看草房外的远山, 仿佛草木不是住在深山里, 仿佛我一直与我的草木走失—— 它们来人间找一趟, 找得秋凉又到冬,找得一身枯寂不悔; 而我在一幅旧画里寻我遗落的草舍一间, 只为还能再读一遍桌上一页未写完的诗。 3 我的耳朵终会慢慢失聪, 但我能听见远处山上一群蚂蚁开庆功宴的欢呼声, 因为它们终于找到了我藏的一枚榛果, 幸好, 我写给满山草木多情的信,它们还没发现; 我的鼻子不会闻香, 所有你问我的香味,我都答成童年记忆的草香、松香, 但我能闻到远山野花开放的瓣瓣诗香。 4 《时间都去哪儿了》写得真好,听哭了。 村里的老树一身枯黑,还挺立在那儿。 迎面一个老人,颤颤巍巍, 走着走着,就走成我眼里的一缕炊烟。 柴米油盐一条路, 我是十几年哭了笑了,离家的孩子; 门前老树长新芽, 我是一年一次,笑了哭了,温暖的归客。 5 该看看那连绵着,越来越矮的寒山。 它还收藏着我迷路的脚印,如同收留着节令的诗稿吧。 我知道人生的节令, 几个瞬间,微笑一日,快乐一天,便催绿寒枝。 确实不用多少时间,满眼葱茏,满山无路。 从哪儿走? 眼前老柳披发,耳边虫声粒粒,鼻尖掠风, 脚下裙草摇曳,一地绿长。 几步外丛生野花,半空中几只蝶,身上还粘着水彩。 抬不起脚,寻不到小路, 一步踏深,仿佛就落进了某个丹青妙手的圈套。 于是, 就那样站着,看着, 看一幅自在的山水画。 6 我在窗外,东栽一垄桃花诗,西种十里春风。 很快,树要发芽,草要绿了, 窗一推,风一来,春暖花开。 真好。 作者:白音格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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