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张锡纯医学思想探讨

 半癫大师 2016-08-16
张锡纯医学思想探讨
近代名医,盐山张锡纯,是一位有所创见的医家,他力倡“阴血”医学思想,并力行于临证实践而取得成就,为祖国医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一)阳常有余,阴常不足 张氏倡“阴常不足”而重在脾胃,以肝脾为中枢而重在阴血。此说乃本于《内经》及仲景之学,融丹溪、东垣诸家之说而独具一帜。
“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乃张氏“阴血”医学思想之中心。“阳常有余”指阳邪盛,“阴常不足”指阴血虚;一指病邪,一指人体正气,源于《内经》“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论。张氏认为,已病恒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当调其阴阳,或滋阴以化阳,或泻阳以保阴,宜此治者,十之八九。以外感言,伤寒、温病多阳余之患。伤寒中于阴经宜热药者甚少,而温病则纯为温热。以内伤言,多阴虚阳盛。吐衄、淋痢、黄疸、肿胀、喘嗽等,阴虚阳盛者,亦十之八九。
故张氏临证,首重阴血的盛衰,恒以“滋阴”、“养阴”、“保阴”为先。滋阴又重在滋补胃阴。阴血乃生化之源,即其病确属阳虚为本,而当用补阳之药者,亦少佐滋阴,以“上焦阴分不虚而后可受参芪;下焦阴分不虚而后可受桂附”。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为所常用,认为其主证之烦与渴,多由阴虚,而人参虽非滋阴之用,但于白虎汤中,能于邪火炽盛之时,立复其真阴,并谓“愿世之用白虎汤者,宜常有一加人参之想,而不必其脉现虚弱之象”,亦意在复阴。
张氏用药,以根类、籽实类为主,并多用肝脾之药,以《衷中参西录》载张氏所制方用药看,根类药占首位,为53种;籽实类居于次,为46种,意在以其富浆汁之品,滋脏腑之阴。余为矿物类27种,动物类22种,花叶类所用最少。在根类药中,应用次数最多,占首位的是生山药,达58次。其次为甘草52次,白芍50次,另为黄芪、白术等。张氏滋胃阴,不取寒凉清润,而多用生山药,取其汁液浓稠,色白味甘,滋润阴血而补肺肾脾胃,通而敛,滑而涩,阴中有阳。在临证实践中反映了他的“阴血”医学思想。
张氏临证重保阴,实由仲景一脉相承。他治寒温,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旬日之间常用数次,而承气汤恒终岁未尝一用,即证之宜重用寒凉者,亦必防泻。他慎于汗法,以出汗之道,在于调济其阴阳,听其自汗。强发其汗,无论汗出与否,病皆难愈。若病虽宜汗解,而当阴血虚时,则应先育其阴,而后顾外感。
(二)肝脾相助,生化中枢 张氏以肝脾为阴血生化之中枢,其气化敷布,以溉周身,故临证多从肝脾,以调治生化之中枢。
张氏宗脾胃为后天之本,资生一身之说,而重于滋补胃阴,且每以滋阴药中用甘草,引之归脾,又恒以健脾之阳佐之,助阳育阴。或以一味黄芪加于滋阴药中,补气助阴。
张氏认为,肝胆之用,与脾胃相助,共为生化之中枢,故张氏善补肝而治肝之虚,最常用者山萸肉,以其得木气最厚,能收敛元气,又具开通之力,性善补肝,兼通利气血。认为平肝之法,能抑其条达之性,升散又伤气耗血,柔润则有碍脾胃,皆不宜常用。虽肝气宜升,胆火宜降,然非脾气之升,则肝气不升;非胃气之不降,则胆火不降。治肝之法,在升降脾胃,培养中宫,使之气化敦厚,肝木自理、补脾胃之虚,即所以抑肝胆之盛。张氏用白芍,取其入肝生血而滋胃阴,用桂枝理脾胃而疏肝,皆张氏“阴血”医学思想所由出也。
(三)组方治本,用药取阴 张氏临证组方,重在发挥“阴血”生化之配伍,且组方法度,一宗仲景,品味少而寓意深,精当有法。综观《衷中参西录》中张氏所制166方,其品味组成,2味者14方、3味者10方、4味者26方、5味者21方、6味者16方、7味者20方、8味者27方,9味者11方,组方用药,多在2—9味之间,而其配伍寓意,每有发挥与创新,如:
人参伍黄芪,取人参培元气之根,黄芪补肝,伍玄参补气助阴,伍赭石下逆气浮火、补下焦真元之气,伍山萸肉收敛下行、补肾中元气,伍石膏滋胃津,使胃中气足液生。
白芍伍甘草,似人参而滋阴,伍附子引浮阳下归其他,收元阳归根于阴。
生山药伍苡仁清补脾肺,伍车前子滋阴利小便固大便,伍知母壮真阴之源。
龙骨伍牡蛎摄血之本源,伍知母凉润而滋真阴。
黄芪伍知母以气旺水生,伍寄生补大气,伍柴胡补肝舒肝。
大黄伍肉桂降胃平肝,伍黄连降胃而不泄。
柴胡伍陈皮一升一降流通气机。
熟地伍白茅根滋阴利水。
似此配伍,皆本“肝脾”“阴血”而为根本之调治。
张氏用药上朔《本经》,继承发掘,不拘已云,重在发挥药物滋补阴血,调治肝脾之性以为用,如:
山萸肉救脱于肝,功效远过参芪。山药滋真阴固元气,脾肾双补。
白芍复阴而开通。桂枝性条达,能引脏腑之真气上行,又善降逆气,舒肝和脾。
柴胡调肝气且主心腹肠胃结气,推陈致新而消肿满。连翘舒肝郁泻肺实。
生石膏浮而能散,发实热之汗。
茵陈得初春少阳生发之气,与肝木同气相求,泻肝热舒肝郁而顺肝木之性。
羚羊角,角中木胎,性条达清凉而发表。
白茅根畅气郁,清虚热而不伤脾胃。

(四)管见一斑,裁夺新意 张氏之学,其所论平易而深邃,制方意深用简而效确,多创新意。探其源流,虽承古训,皈依仲景,兼融诸家,而实以“阴血”为其医学思想之精髓。余以致医之初,即每获其启迪之益,临证常数为惊叹,而每步其法。
病例1:魏某,男,36岁。胃痛,每于饭后发作,泛酸,喜温畏寒,纳减。病五年余,反复发作,有胃出血史。舌燥无苔,脉涩、左关洪浮。证属胃阴虚、气滞血瘀。治以养阴血、理气、活血化瘀。方:生山药30g、生龙骨30g、茯苓12g、甘草15g、当归9g、白芍8g、藿香6g、白蔻6g、建曲15g,3剂,每日1剂,水煎2次分服。另以三七粉9g,每次1.5g,每日2次水送服,证愈。
病例2:曹某,男,38岁。胃疼胀无定时,中脘压痛,喜温畏寒,大便干。舌红光无苔,脉浮洪微涩。证属胃阴虚、血虚、气滞血瘀。治以养阴血、活血化瘀,方:生山药30g、生龙骨30g、茯苓6g、甘草24g、明党参24g、女贞子30g、阿胶12g、麦冬9g、苍术6g,3剂,每日1剂,水煎2次分服。另以生三七粉9g,每次1.5g,每日2次水送服,证愈。
此二例皆胃阴虚、血虚、胃火盛、气滞血瘀,以生山药、白芍、当归、女贞子养阴血、甘润生津,生龙骨、三七收敛化瘀。
病例3:陈某,男,34岁。胃剧疼难忍,泛酸、空腹尤剧,气出臭热。舌红、苔黄腻,脉弦滑。证属胃阴虚、湿热痰结。治以养阴清热、利湿祛痰,方:生山药30g、生龙骨30g、茯苓9g、甘草15g、天花粉24g、白芷15g、竹茹12g、车前子9g,每日1剂,水煎2次分服。8剂后,证除,又继服下方5剂,以资巩固:生山药30g生龙骨30g天花粉15g白芷15g砂仁6g。
病例4:刘某,男,40岁。胃痛胀,泛酸,进冷及干食即呕。舌苔白腻、中心微黄,脉右关尺弦滑、左关濡尺弦。证属胃阴虚、湿热疾结。治以养阴、健脾祛痰湿,方:生山药30g生龙骨30g茯苓12g甘草30g赭石30g砂仁9g白蔻9g生半夏12g苍术9g,3剂,每日1剂,水煎2次分服,证除。
此二例,胃阴虚而湿热蕴于胃,食饮为湿热郁遏则不得化,清浊相干,升降失宜而呕,以苍术、白芷、半夏祛痰湿,生龙骨并善利痰湿,与赭石为伍使上逆之火及泛滥之水下归其宅。
治胃病当别脾与胃,而以治胃为本,治脾为标。治本用药取重者,以养阴血;治标用药取轻者,兼顾其本。以脾喜刚燥,胃喜柔润,胃为阳明之土,非阴柔不肯协和,且易燥。胃阴虚则胃阳无以生,浮燥或为一时之弊,终必无根而衰。而胃阴之生,必阳扶之,育阴不鼓午以阳,必有滞腻,阴无阳不化,然阳药不宜重。胃属阳,病多燥热;脾属阴,病多虚寒,病在胃而及脾,治宜以胃为主,以脾为轻清者取之。证虽寒热错杂,虚实相混,气火之药必用,但重滞之品皆当慎 用。病在胃,胃阴虚者多,乃胃之性,故拟生山药四味汤一方,其组成为:生山药、生龙骨、茯苓、甘草,临证应用,尚称稳和,疗效亦佳。
脾胃病,仲景立理中、建中以补虚,立白虎、承气以清泄,实乃兼及脾胃,即取重治胃,取轻治脾也。东垣调理脾胃补中升阳诸方,补气助阳以调脾升。叶天士创养胃阴之法,华岫云谓:“盖东垣之法,不过详于脾而略于治胃耳,乃后人宗其意者,凡著书立说,竟将脾胃总论,即以治脾之药笼统治胃,举世皆然,今观叶氏之出,始知脾胃当分析而论”,实为卓见。脾胃可统论,又当各立,辨当有别,治亦各异。
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故脾多湿病不运,胃多燥病纳差或痛。治脾当责气阳,治胃当责阴血,泾渭分明,不可混也,此其常。然胃亦有痰湿之患,乃兼变。胃贵濡润,贵阴血之盛,胃病多因其血阴之衰,此余拟生山药四味汤之意。
张氏“阴血”之学,以肝脾为中心,而概诸证,及诸脏腑,以治痢言,燮理汤、天水涤肠汤、通变白头翁汤、三宝粥、通变白虎加人参汤,生山药皆为主品而必用,诚有生化之炒。
病例5:孔某,男,32岁。痢下脓血,昼夜作,里急后重,脘腹疼二日,痛楚病容。舌红润、苔微黄腻、发热。证属阴虚、湿热痢。治以养阴清热、祛湿止痢,方:生山药30g乌梅18g诃子15g地榆15g萹蓄18g黄连9g甘草3g,2剂,每日1剂,水煎2次分服,证愈。
余以生山药为主,治痢证多年,殊感其宜。生山药滋润血脉、固摄气化、痢之湿热伤血,自宜调血,过用推荡,血反转伤。若以参术补脾,误矣。生山药、乌梅养正,宗张氏之说,利必伤阴,生山药多液,滋脏腑真阴,滞下则气化不固,生山药收涩而固下焦气化。痢之作,金木相犯,寒火交争,生山药与乌梅为伍而调之。余治痢,不论新久,概以养阴和血为主,宗张氏“阴血”之论,制生山药三味汤,其组成为:生山药、乌梅、诃子,临证应用,每感应手。
张氏之学,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遗产,余所述,实乃管见,其发掘与发扬,当有来日。
一、张锡纯脉法

一代大师、近代名医,盐山张锡纯,是一位善于继承,又勇于开拓进取的医家。他注重实践,临证辨治,精于脉法,且多深邃之见。张氏有云:“医家四诊,以辨证为最要。医者终身临证,而于诊脉之际,总觉游移而无确据。此固因脉法之难学,实亦脉学之出,不能简要详明,令人一目了然也。”余以研习张氏之学,就《衷中参西录》中脉法,试为下述。
(一)三部总看 张氏诊脉常用寸关尺“三部总看”法,认为“脉虽分部位,而其大致实不分部位”,“一身之中,无论何处气虚,脉之三部皆现弱象”。他虽宗寸关尺三部各配脏腑之说,但三部分诊以候脏腑诊法,却很少用。
著中记述脉象近三十种,其中以“强浮数微细沉迟洪滑”九种论述为多,以各脉象主证为:
弦脉 主肝血少,肝阴虚,肝火浮动,或疼痛。常见:
(1)左脉弦细、无力。见于产后下血,血陷气陷,肺劳痰喘气虚。兼硬为肝血虚、津液不足。高年之脉多弦细,因气虚,故无甚起伏;又血虚,是以细而不濡。亦见于肝疏泄减弱,而致小便不利,阴虚水肿。
(2)左脉弦硬、有力、长。见于下元虚损,肝肾阴亏,阴虚不能潜阳,肝胆急火炎起,或肝火与肝气相并,冲激胃腑,致胃气不得下行,或冲气因虚上冲,并迫胃气上逆,吐血,咳逆。脉似有力,而非真有力,李士材脉诀谓“直上直下,冲脉昭昭”者即此。并见于肝胆火上冲过甚之中风证。兼数者,见于热久竭涸阴血、液亏损甚。弦硬而沉者,兼肝气郁结。
(3)左脉弦细、硬,而右脉濡兼沉者,湿痰留饮,中焦气化不足。
(4)右脉弦细、无力。土为木伤,脾胃失于健运,胁痛,胃脘痛。
(5)右脉弦硬、有力、长,大于左脉。冲气上冲,胃气不降,胃阴虚。牙痛或外感热入阳明之府。虚劳咳嗽,中风,吐血。若重按不实者,皆有气血亏损。
(6)左右脉弦细、无力。气血两亏,痢,肠炎。阴阳两虚而阴虚为甚。或脾胃湿寒,不能运化饮食下行,致成留饮。或气血虚衰,又劳心过度而痰饮盛。兼迟,则为寒饮结胸,阻塞气化。弦细甚,则心肺脾胃阳分虚惫,不能运化精微,以生气血。
(7)左右脉弦硬、有力、长。亦阴分有亏,肝木之盛。冲气上冲过甚,迫其胃气不降,膈食证,或久痢阴虚、肝胆蕴有实热。
(8)左脉平和、微无力;右脉弦似有力。肾阴虚致冲气挟痰上冲。
综之,弦脉主肝肾阴虚、肝血不足。左脉弦,已阴虚不能潜阳,肝火浮动;右脉弦,已肝火与肝气并冲、胃上逆。兼数者热甚,兼沉者肝气郁。细而无力者气虚,硬而有力者虚火盛。其治,以滋阴、平肝、清热、降胃、安冲诸法。
2.浮脉 主气血亏虚。常见:
(1)左脉浮弦、有力、按之不实。肝血虚损、肝火上升,阴虚不能潜阳,心虚不寐,皆阴亏火盛。
(2)右脉浮芤。气血亏极,阳气上浮,虚劳。兼数,为阳气外越而热。
(3)左右脉浮而无力。失血过多而阴亏、下焦气化不固摄,或心肺阳虚,脾胃气弱。兼数者,阴阳两虚,阳虚则元气不能自摄,阴虚则肝肾不能纳气,见于喘息、膈食。
3.数脉 主阴虚,或气虚。常见:
(1)左右脉数。阴虚、气虚有不能支持之象,咳痰,吐血。
(2)左右脉数而沉濡。阴虚不能纳气,虚劳发热而喘,喘证脉多数。
(3)脉数八至,按之即无,已属危证。久病见此,诚难挽回;新病见此,当急挽图。
4.微脉 主气虚、气陷。
(1)左脉微细、模糊、按之即无。肝胆虚热,或肝虚胁痛。
(2)右脉微弱,气陷。
(3)左右脉微弱、细,或见于两寸。大气下陷,中风,久痢虚寒,下焦虚惫,气虚滑脱,或气虚燥结。兼迟者,素有寒饮,风寒陡袭,寒饮凝结。兼沉者,肾气不能上潮于心而心肾不交。
5.细脉 主气血亏虚,或大气下陷,常见:
(1)左脉细弱。气血虚,吐血,咳嗽。
(2)右脉细。胸中大气下陷。
(3)左右脉细微无力。气血两亏,噎膈。兼沉者,上焦气陷于下焦。
6.沉脉 主心肺阳虚,常见:
(1)左脉沉弦。肝气郁滞不能条达,或气不通畅,肝郁呕逆,腰疼。
(2)右脉沉迟微弱、沉濡。大气下陷。
(3)左右脉沉细。心肺阳虚,不能宣通脾胃,痰饮。兼迟,或大气下陷又心肺阳分虚损。沉牢者,膈上瘀血,肺病,吐血。
(4)左右脉沉弦迟。肠中冷积。
(5)伤寒脉沉细,多为阴证;温病脉沉细,多为阳证。
(6)左右脉沉、有力。实热郁于下焦,癃闭。
7.迟脉 主寒饮,大气下陷。常见:
(1)左右脉迟。寒饮,咳吐痰涎。兼濡者,脾胃虚寒,不能运化饮食。
(2)左右脉迟而无力。大气下陷,气郁。
8.洪脉 主热。常见:
(1)右脉洪长有力。胃气因热不降,血随逆上升,吐衄。
(2)左右脉洪滑、重按甚实。热迫胃气不降,吐衄。或阳明府实,心肝内热挟阳明之热上攻。或实热痢。兼数者,纯是热象。
9.滑脉 主痰热及气血虚。常见:
(1)右脉滑实。外感稽留肺胃,咳嗽,痰饮。
(2)左右脉滑而有力。湿热壅滞,或心中气血虚损,心下停有痰饮,惊悸不眠。两寸滑甚者,痰涎壅滞于上焦。兼数者有热、滑数而摇摇无力者失血。
(3)左右脉滑而无力。上盛下虚。

另亦述及长脉见于肝火挟胃气上冲,芤脉见于失血,大脉见于胃气上冲、失血,弱脉见于风寒或顽痰阻塞经络,及虚脉、实脉、如水上浮麻、雀啄、缓急等脉象。
概括张氏脉法,脉象可分为三类:
(1)弦、硬、长、实、浮、“有力”等。见于肝肾阴虚,肝血虚,阴不潜阳,肝火浮动,肝火盛,冲气、胃气上冲,及内风煽动所致诸证。此类在著中记述最多,其病机为肝肾阴虚,乃张氏病机论“阴常不足”医学思想的一个主要方面。
(2)微、细、弱、沉、迟、虚、数、结、代、无力等。见于大气下陷,气血亏虚,阳气虚,阴血虚诸证。此类在著中也记述较多。大气下陷亦缘由脾胃阴血不足,无以气化,故其病机为脾胃阴虚。这是张氏病机论“阴常不足”医学思想的另一个方面,即肝肾阴虚和脾胃阴虚,构成了张氏“阴常不足”论的中心,也是张氏“阴血学说”的主要内容。
由肝肾阴虚而阳浮火盛,脉显太过;由脾胃阴虚,阳无以化,而气虚、气陷,脉显不及,然皆本虚之征象。
(3)洪、滑、数、有力等,见于阳热、痰热、湿热诸证,皆属邪盛。阳热实证。此即张氏病机论“阳常有余”之谓。
可知,张氏脉学,是和他的“阴常不足,阳常有余”的病机之论是一体的。
(二)三部二候
肝肾之阴为根 张氏以三部总看诊脉法,配合诊尺部以候肾,以诊脉之“根”。
(1)尺脉无根,左右脉浮而动,浮濡,见于肝肾虚极,阴阳不相维系,而有危在顷刻之势,当急防虚脱。尺脉无根,寸部摇摇,即有将脱之势。左右脉浮数、两寸浮甚、两尺按之即无,乃肾阴将竭,肝风已动。
(2)尺脉重按无根、左脉弦、右脉濡,为肝肾阴虚,下焦气化虚损,不能固摄。尺脉重按虚者,肾真阴虚损,不能与真阳维系,真阳脱而上奔。
(3)尺脉甚弱。阳升而阴不能应。
(4)左右脉微弱,尺脉尤甚者,见于下焦虚寒,久痢下。
(5)左右脉平和,尺脉重按有力者,见于肾经实热。
张氏脉法认为,脉之根,一在尺部,一在沉取。如左脉沉取,即可候“气之根”,病虽凶险,其脉有根者,亦可救治。
2.脾胃之气为神
张氏弃“三部九候”浮、中、沉诊法,而常用“三部总看,二候”浮、沉取法,以有力、无力,候脉之神。
(1)脉有力、按之甚实,其洪大无伦者,见于阳明府热至极。又浮数者,经虚热。沉者,实热郁于下焦。或脉有力而弦长,皆为湿热有力,即有神之脉。
(2)脉之“有力”,当辨真假。真有力者,当于敦厚和缓中见之,此脾胃之气化壮旺,能包括诸脏。脉真有力,皆当有洪滑之象,洪者如波涛叠涌,势作起伏,滑者指下滑润,累累如贯珠。若脉象弦直,既无起伏之势,又无贯珠之形,虽大而有力,实非真有力之象,乃脾胃真气外泄,冲脉逆气上干之证,慎勿作实证治。
张氏认为,脉之神,一在有力、无力,一在和缓。五行之中,土包括四行,六脉中皆和缓为贵,以其饶有脾土之气。即有神也。
可见,张氏脉法,根、神之候,一在肾,候阴血之存亡;一在脾胃,候气之盛衰及阴血之盛衰。
(三)结语 脉法,在张氏著中无专章论述,乃散见于书中治例、医案之记述中,故非泛泛之谈。他“三部总看”配尺部,和“三部二候”浮、沉取的诊法,是在实践中形成和发展的。余对张氏脉法,证之多年、临证实践,深感其论述独到,又深合脉学之精义;临证易行,而无繁复之累;切合病机,而标本攸分,实能开“胸中了了,指下难明”之疑塞。他的脉法,源于中医经典古义,又承李东垣、朱丹溪,并及喻嘉言、李中梓诸家,但不囿于李、朱之见。他匠心独运,斟酌化裁,出新意于法度之中,融脾胃、阴血之说,独辟溪径,而有所创见和发展,形成了以“阴常不足,阳常有余”为病机,以肝肾、脾胃为核心的脉学体系,而独具特色。
二、张锡纯用药特点
张氏对中药的使用,在继承和发掘中发展,开拓、创造,独具匠心,使我国传统瑰宝中药之花,更加光彩。
(一)品味的配伍
人参伍赭石,人参补助气分,虑其升上者,佐赭石,使人参补益之力下行,直至涌泉,且可使上焦逆气浮火,随之顺下,更能使下焦真元之气,得人参峻补而顿旺,自能吸引上焦之逆气浮火下行。人参伍麦冬、退热。人参伍苏子,降逆补虚,治虚喘。人参伍生石膏,能于邪热炽盛之时,立复真阴。人参伍天花粉,最善生津止渴。
2.甘草伍天冬,最善润肺。甘草伍白芍,功、味皆近人参而补肺。甘草伍茯苓,泻湿满,用于肿满证。
3.白术伍鸡内金,健脾开通。白术伍天冬,阴虚有热者宜。
4.牛蒡子伍生山药,最善止嗽。牛蒡子伍生山药与玄参,止嗽定喘。
5.黄芪伍知母,治阴虚有热。
6.三棱、莪术消瘀行滞,伍党参、白术、黄芪,大能开胃进食。
7.麦冬伍半夏,止嗽。
8.附子伍白芍,最善收敛浮越之元阳,引浮越之元阳下归其宅。
9.补肺三品:黄芪补肺阳,山药滋肺阴,白茅根通肺窍。
10.半夏伍赭石,降阳明逆气。
11.大黄伍肉桂治吐血。肉桂平肝失于热,大黄降胃止血失于寒,相伍而调。胃气不上逆,血不逆行,降胃平肝兼顾。
12.白茅根伍鲜藕治痰中带血,白茅根清虚热而不伤脾胃,藕喜化瘀而兼滋新血,合用则滋阴养阴。

13.生山药伍生车前子,治虚劳有痰作嗽。
14.柴胡伍生麦芽调肝,柴胡调肝在于升提,生麦芽调肝在于宣通,若肝不舒但用柴胡升提则强,必伍生麦芽宣通相济以成调肝气之功,则肝气郁者可开。
(二)重视单味药的应用 张氏很重视单味药的应用,单方及验方有效验者皆取之。他曾说:“愚初临证时,恒择对证之药,重用一味煎汤数盅,徐徐服之,恒能挽回极重之病,且得藉之以验药力之实际”。著中重用一味药挽回险证案例颇多。
1.生白矾。长于治顽痰热痰,凉痰凝滞者不宜。曾以生白矾治痰厥至垂危者,用6g化水饮之即愈,或用硼砂12g化水治痰厥,可代白矾,较白矾尤稳妥。若治寒痰杜塞,用胡椒9g煎汤灌之,可代生姜自然汁与干姜汤。
2.痰厥,用香油二两炖热,调麝香0.3g,灌之即醒。
3.痫风、用干熊胆,若黄豆粒大一块,凉水少许浸开服之,数次而愈,又有痫风十余年不愈,反复发作,日磨浓铁锈水煎汤服之,病遂除根。
4.白茅根,单用治阴虚不能化阳,小便不利,或有湿热壅滞,小便不利,积成水肿,既善滋阴又善利水,既善引水下行又善助肾阴上升,且内清脏腑之热,外托肌表之邪,尤善清肺利痰定喘逆。
5.小蓟鲜根,治血淋及肺病吐脓血。
6.鲜蒲公英,治眼疾肿瘤,或胬肉遮睛,或赤脉络目,目睛胀疼。
7.生甘草,粉服能通利二便,消胀除满,治疮必生用,又脉数者必脾阴受伤,于滋阴药中,用甘草引之归脾。生甘草粉,每次4.5g,金银花9g煎汤下,治肺结核初期疗效甚佳。
8.鸭胆子,治痢每次去皮服25粒。又连皮捣细,醋调敷疔毒甚效。
9.大黄、煎汤放量饮之,治阳毒、背肿热。
10.朴硝,治疯狂。
11.三七,治便血。毒在骨中者,可托之出。
12.鲜麦苗、生麦芽治黄疸。
13.连翘,用30g煎汤,治风湿,可微汗绵长。
14.生山楂,治闭经用30g煎汤,入红糖25g。治痢,山楂煎汤,冲茶叶、红糖饮。
15.朱砂,每服3g治霍乱。
16.龙眼肉,作点心食至斤余,治心中怔忡,夜不寐。
17.柏子仁,用30g水煎服,治胁痛,肝脏素伤。
18.蜈蚣,治噎膈。
19.水蛭,生用治癥瘕。
20.全蝎,治中风半身麻木,半身无汗,用全蝎60g,盐炒轧细,调红糖水顿服,即半身汗出,麻木愈,然药力太过,非壮实人不可用。治颔下时毒肿硬,微热,用生蝎7个焙为末,分两次用黄酒送下愈。
21.羚羊角,疹后灼热不退,余热未清,单用煎汤服。治乳蛾、吐衄,以鲜白茅根、生石膏与阿斯匹林可代羚羊角用。
22.松脂,补髓健骨,治咳嗽、创伤溃破、浮肿、肺 痈,有生肌之功。
(三)善用生药 张氏喜用、善用生药,云:“愚于诸药多喜生用,欲存其本性也”。用生药,是张氏用药的另一突出特点。余受张氏之启导,遵张氏之法,临证实践数十年,深感除因特殊用途、用法而须药物炮炙外,用生药,与应用炮炙后的药物相比,特点为:
药力强:同样品味,用生药10g的药效,若用炮炙后的须用至15g方能达到。
2.药效快:同样品味,用生药的见效时间比用炮炙后的药物,可缩短一半。
3.生药具有炮炙后所丧失的独具的特点,如:
(1)生石膏。张氏谓,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直胜金丹,若煅用则误。张氏临证数十年,重用生石膏治愈之证当以数千计。有治一证用数斤者,有一证而用至十余斤者,其病人愈后,毫无寒胃之弊,。若用煅石膏,不可救药者却不可胜纪。
(2)生黄芪、黄芪入汤剂,生用即是熟用,不必先以蜜灸。丸散剂中或可蜜炙熟用,若用治疮疡,虽作丸散,也不宜灸用,蜜炙后反碍黄芪药性之发挥。
(3)生龙骨、生牡蛎、生用可以滋阴、敛火且具开通之性。若专取其收涩之性,或可煅用,丸散中,微煅尚可。若用者一概煅之,殊非所宜。惜今一般药店中所备多为煅制品,而医生处方,似亦不深究生用与煅用之异效了。
(4)生乳香、生没药。此二药最宜生用,不可炒枯。若用于丸散中,可用隔纸烘半熔而去油之法。若炒之,则其流通之力顿减。其实,诸药凡炒制者或有滞性。
(5)生白术,是否土炒方入胃?值得研究。
(6)赭石,必生用。
(7)生山药,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血,宁嗽空喘,宜用生者,不可炒用。若作丸散可轧细蒸熟用之。
(8)生甘草,生服粗,能通利二便,消胀除满。著中记述了数便服生甘草粉治肿胀之例。甘草水煎剂亦可致身肿腹胀,故张氏惊呼:“甘草生用熟用,其性竟若是悬殊,用甘草者,可不于生熟之间加之意乎?”
(9)生石决明,宜生研作粉用之,不宜煅用,其性善利小便,通五淋,若加煅制,则大失其性矣。
(10)生白芍,滋阴养血,退热除烦,且善利小便。张氏各方多生用,若炮制,则失滋养通利之性。
(11)生大黄、作散服之,一钱之力,可抵煎汤者四倍。
(12)生三七,必生用作散服之。
(13)生水蛭,治癥瘕,炙过则无效,生用屡效。
(14)生龟板,生用滋阴潜阳,引热下行,且利小便,炙之则失其性。
(15)生麦芽,炒用健脾消食,生用则善舒肝气,能顺其性。

其他,如:生半夏、生内金,及牛蒡子、五灵脂、赤石脂、乌贼骨、蜈蚣、磁石、白矾、莱菔子、远志、芡实、硫黄、车前子、苡仁等,皆常用生者。
(四)鲜用 能用鲜者,尽量取之,用其天然之性。如:白茅根、小蓟、荷叶、莲藕、公英、麦苗、莱菔、甘蔗汁、石榴汁等,皆多取生者。
(五)其他
1.山茱萸核不可入药,其能令人小便不利。
2.肉桂忌久煎。
3.易沸之药,将沸时须敞开药罐之盖。如:山药、阿胶、龙骨、牡蛎、石膏、滑石、赭石等,初煎皆易沸。
4.药有非制过不可服者,如:附子、杏仁、半夏,南星等。
三、张锡纯气功养生论
(一)哲学与医学 张氏认为,医者若能精于哲学,诊病之际,如饮上池之水,能洞鉴病源,毫无差谬。精于哲学,后天之思虑净尽,先天之灵明日开,凡事亦能未见而知。用他人先天之灵明谓之术,用一已先天之灵明谓之道,用道远胜于用术。
张氏于《易经》《丹经》《内经》《道藏》及释、儒各家之著,莫不深研。弱冠立志举业,后专心医学。气功养生之道,皆其自身体验而有得。
(二)心肾相交
1.元神交感元气
人之元神在心,元神藏于脑,而出于心。人之元气在肾,欲心肾相交,须于有意无意之间,运心中元神随呼吸之气息息下降,与肾中元气会合。即吸升呼降,于有意无意之中。若强意心中元神,随吸气下降,则失之自然,久之可致气分不顺。惟呼气外出之时,心中元神默默收敛,内气下降,与肾中元气会合浑融,不使随呼气外出,则息息归根,存之又存,而生命之根蒂自固。
此法,不惟心感肾,肾亦感心,使心肾互相交感。当呼气外出之时,肾中元气原自上升,此时,少加意力,使其上升之机渐大,即始与心中下降之元神欣欣相遇,互相交感,则一念在心,一念在肾,即《抱朴子》所谓“意双则和”之意。然此法功候不可太过,致火热炽盛,宜休息、断续行之。又须清心宽胸,戒谨色欲,涵养真水,与真火相济,始能得效。
《丹经》以肾有两枚,皆属水,而肾系连于脊椎自下数七节之上,名命门穴,是生相火,一火介于二水之间,一阳隐于二阴之间,即象应坎卦,与心之体为离卦互相感应。丹家即取此坎离之精,以练成还丹。
道家以肾为婴儿,心为姹女,脾为黄婆。当呼气外出之时,肾气随呼气上升,是婴儿欲有求于姹女。当此之际,即借脾土镇静之力,引心气下降,与肾气相会,此即心肾相交,即道家所谓黄婆媒合婴儿姹女之理。
《抱朴子》有炼气之法,先自鼻间吸气满腹,行片时,又自鼻间吸气少许,遂即自鼻间徐徐呼出所吸之气,气出时愈慢愈好。此亦交心肾之功。
张氏以为人身之热力,方书多以相火为主,而不知君火之热力,较相火尤胜。生殖繁育以相火为主,消化饮食以君火为主。君火发于心中,为阳中之火,其热下济,大能温暖脾胃,助其消化之力。此火一衰,脾胃消化之力顿减;若君火照而相火衰,其人仍能多饮食而享寿。是知君火之热力,于人身关系甚大。
张氏资禀素强壮,心火颇旺而相火少衰,饮食不忌寒凉,却畏坐凉处。后见道家书,有默运心火下行,与肾气互相交感之法,且引《崔公入药镜》“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四语为注解。后又以《抱朴子》“意双则和,和则增寿”之语,遂反复寻绎,有悟《内经》四气调神论所谓“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即此法。遂效而行之,数日觉下元温暖,神妙有不可言传者。
2.养生医疗
肾为先天,脾为后天,二脏不失职,诸脏皆和。然非君火之阳光普照,肾与脾无以伸其用,因肾中相火虽亦能熏蒸脾土,腐熟水谷,不过依君火之末光以成功。
有黎明泄泻,屡治不效,行张氏吸升呼降,以心温肾之法,初试之四五日间,觉丹田先暖,由斯工夫加密,泄泻遂愈。是以心为百体所从,令心所至气必至,以心气交肾气,即以心火温肾水,使水火即济而祛病。
天地交,而后阴阳和,万物生。人身一小天地,心肾常交而身始无病。有寒饮证,发则喘急,服药无效,间习道家运气之方,亦无大验,后行张氏吸升呼降之法。年余,觉丹田常暖,热力充于周身,而病遂愈。
又有路感风寒,鼻息热而痰涎郁胸,食梨一个,下焦觉凉,痰热如故,遂于车中试吸升呼降法,约行三十里,觉心爽体舒,外感顿解,余于临证,遇有外感、泄泻、食减诸证,常使患者行之,皆有速验。以人之心火,常与肾气交感,则元气充周,血脉流畅,新病即时可除,夙恙久将自愈。习得此术,既可保身于预,又可救患于猝,而无须用药,实养生保健,简而易行之宝。
3.先天与后天
人之先天之先天,为未出生之前;先天之后天,为初生至长成;后天之后天,为白昼之行为;后天之先天,为将睡未睡、将醒未醒、若有知若无知之时。此时,万虑皆空,神气归根,心肾相依,与道家凝神入气穴景况同。使昼间元气之消耗能有所补益。此时,有自后天返先天之机,实为重要时刻。
又呼吸之时,心降肾升,息息补助。道家谓“呼吸分明了却仙”之言,实呼吸升降之奥旨。顺呼吸之自然,而少加人意,使心降肾升之力息息相凝结,即延年益寿之法。

先天以脐呼吸,全身之生机皆在于下,故先天之君相二火在下;后天由肺呼吸,全身之功用多在于上,故后天之君相二火在上。
道家以丹田之火为君火,命门之火为相火。医家以心中之火为君火,或以命门之火为相火,在相火实为胆。道家以丹田为元阳之君火,乃因脐下气海,丹田之元阳即发生于其中。元阳充足,以入督任,命门即督脉入脊之门,是以所生之火与丹田一气贯通。
(三)静坐功 静坐功原为哲学之起点,可以卫生,可以瀹沦性灵,益神智。医者乃生命所托,应有非常之聪明,而后能洞人身之精微,察天地之气化,辨药物之繁赜,临证疏方适合病机。张氏生平访道,幸遇良师益友指示法门。
1.元气
元气,在胚胎初结,乃先天资始之气,即气海中之元气。元气在先天,与督任之脉常通,以融贯全身,其功用在于“施”。元气在后天,保其所得,与督任之脉不通,而坐镇中宫气海,振百年寿命之根,其功用在于“敛”。
故元气纯属先天,为太极之朕兆,非后天一切有形迹之物所能补助。惟深于内典者,常存无念之意,若天道之光明下济,勿忘勿助,久之或可得真,是为补助元气之正气。一切补助气分之药,皆不能有益于元气。若遇元气之衰,宜保护以收涩之品,以助其吸摄之力,治元气将脱,可重用山茱萸肉。
欲补助元气于平时,当于静坐时,还虚凝神,常于精明之府,保此无念之意,如天道下济光明,仍然无心,久之元气自有充盛之候,此即内炼家初步工夫。
2.神明
脑为元神,心为识神。元神者无思无虑,自然虚灵;识神者有思有虚,灵而不虚。
神明为人身纯阳之物。阳者性热,脑藏神明故脑不畏寒。心为神明发露之处,过用其心者,神明常由心发露,故恒发热,由此可悟养心之道。
人之享大年者,下元必常温暖,气血必常充足;人之神明固可由脑至心,更可以意导之而行于全身,是以内炼家有凝神入气穴之语。孟子谓志能帅气,即神能帅气;神明照临之处,即真气凝聚之地。神气充足,丹田温暖,寿命之根自然壮固。
3.通督任
道家有以气通督任之法,有以意通督任之法。气通督任者,纯凭先天内炼工夫,一毫不着后天迹象。迨至日积月累,元气充足,勃然而动,冲开督脉以通任脉,有水到渠成之妙。至此,则金丹基础已立,功候不易到也。《道出真诠》谓通督任之法,当默默凝神,常照气穴。迨至元气充满,自能冲开督脉,循脊上行至脑,复转而下行与任脉相能。行者当精勤内炼,以听督任之自通。
意通督任之法,必借呼吸之气以升降,乃道家至要至秘之处。约略言之,行其法者,当收视返听,一志凝神,使所吸之气下行归根。其吸气下行之时,即以意默运真气,转过尾闾,循夹脊而上贯脑部。略停,又乘气外出之机,以意送此气下归丹田。真气之升降,借助于呼吸之外气,而实与呼吸外气之升降,息息逆行,《丹经》所谓“异风倒吹”也。元气之通督脉,常在人不及防备之时,其气陡然起于虚危,过尾闾、透夹脊、循督贯脑。此时无所谓借于呼吸,亦不暇用其呼吸。至积之又久,此气发动十余次,不能自通于任脉,反有蓄极不行之势,可知火候已到,默默静候,在其气又发动之时,即可助以呼吸之气,立定天心之主宰,借异风倒吹以默运法轮,其气自能由督脉而达任脉。此乃随元气自然发动之机而默为相辅之法,非有所矫强于其间。由此深求之,自能得其精详。
4.静坐法
静坐,凝神入气穴,用脑中之元神,而不宜用心中之识神。用识神则工夫落于后天,不能返虚入浑,实有着迹象之弊。释家谓:“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又:“心不是佛,智不是道”。皆言不可用心中识神。
用元神,则工夫纯属先天,有光明下济,无心成化之妙。元神,脑中无念之正觉。《阴符经》云:“机在目。”以目连于脑,目与脑中之正觉融合,即为先天之性光。用此性光下照气穴,是以先天之元神助先天之元气,则元气自能生长。故佛经有“北斗星里看明星”之语。又《心经》曰:“观自在菩萨。”菩萨二字,佛经恒借以喻气海元阳之气。柳华阳注云:“观乃我正觉中之灵光耳。菩萨即是慧命如来,大发慈悲,教大众时时刻刻观照此菩萨,菩萨得受此灵光之慧力,久则自然如梦觉,融融然如薰蒸,活活然如盆珠。”观此注文,益知静坐时用元神之妙。
至静坐功深,元阳充足,征兆呈露,气机之动,又宜用采阳工夫。然阳之生,多在睡眠之际,偶然知觉,宜急披衣起坐,先急呼急吸数口,继徐呼气数口,又继则徐而且长,细细呼气数口。且当呼气外出之时,宜将心中识神意引下降,与肾气融合。呼气外出之时,肾气随呼气上升,自与下降之心神相遇,此道家异风倒吹之功,以收回元阳。
静坐之时,用脑中元神,即文火。采阳生之时,用心中识神,为武火。即静坐之时用文火,名为凝神照气穴;至采阳生时用武火,方可谓凝神入气穴。以照惟照之以神光,不着迹象,故为脑中之元神;入则念念注于其处,已着迹象,故为心中识神。
至于用识神以采阳生而不嫌其暂时着迹象者,诚以内炼之功以先天为主,以后天为辅,识神虽属后天,实能辅先天元神之所不逮,故可用之以收一时之功。

以文火、武火互用不熄,气海之元阳充实旁溢,督脉必有骤开之时。此时周身如醉,神情如痴,统体舒畅,愉快莫可言喻,即道家所谓之药产。
此工夫日深,药产屡见,又可由督脉以通任脉,通督脉可愈身后之病;通任脉可愈身前之病,督任皆通,元气流行,法轮常转。精神健旺,至此可以延年。督脉之通,火候到时,可纯任天机之自然;至由督脉以通任脉,火候到时,又宜稍助以用意。
静坐工夫至此,骨骼变化,聪明顿开,哲学会悟。若或启诱,为医济世,自能妙悟非凡,临证审机,触处洞然,用药调方,皆至臻妙,既能寿身,又能寿世。
5.治阳痿
元气伤损,其阳痿而缩。阳痿因气化不能贯注,犹易治;阳缩因元气亏损,其元阳之根柢已伤,难治。
欲元阳壮旺,自当以培补元气为主。然人之元气禀于先天,非若后天之气,可以药饵补助。内炼家有补助元气之法,即静坐功。
法为:静坐,闭目存神,默运脑中。自然之知觉随目下注丹田。即《丹经》所谓凝神入气穴、《佛经》所谓北斗星看明星。此法要处,在勿忘勿助。忘之则一曝十寒,工夫间断;助之则着于迹象,已落后天。故善用此功者,但用脑中之元神,不用心中之识神。
元气本为先天之气,惟常照以先天之性光,则元气自然生长,阳事自举。若静坐时心神易走,宜暂持以后天功夫,用心肾交感之法,使心降肾升,意念欣欣。移时,其心不外驰。可再用功如前。此乃文火、武火相济为用。
(四)小结
1.文火,以养血为主;武火,则以养气为主。此两者,必如阴阳调之。
2.练功之法,综其要、寻其本者,只在静、松二字而已。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