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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清最近一次去银行是什么时候了。”乔纳森说。他曾是花旗银行亚太地区零售和消费金融业务的负责人。在他看来，大部分过去需要去银行办理的业务目前通过移动端基本都能完成。 事实上在发达国家，银行的实体网点正在消失，一部移动设备就能连接起客户和银行。当银行不再需要那么多实体网点时，裁员就成了趋势。 北欧走在了最前面。花旗银行的一份报告《数字化颠覆——金融技术如何迫使传统银行到达临界点》显示，北欧银行的网点相较于2008年至2009年的高峰，已经削减了一半。挪威最大的银行挪威银行（DNB）在当地只有60个分行，这意味着有些客户需要开车50公里才能找到一家DNB网点。 预计到2023年，北美银行的消费金融业务约17%的份额将受到数字化业务的影响。银行网点的柜员岗位尤其会受到威胁。自2007年达到峰值之后，美国国内银行网点的柜员数量下降了15%，他们工作中有近2／3的重复劳作能由机器代替。美国和欧洲的银行目前的雇员数量比金融危机发生前的2007年的最高点减少了73万人。 裁员，无疑是削减成本最简单的方式，因为建立支行所需的土地和水电等成本仅占总支出的10%左右，最大的支出在于人力成本，它占据了银行总支出成本的6成。削减网点，裁员就顺理成章了。当银行人工处理事务的成本削减了之后，大约10年可以削减银行整体成本的25%。 花旗银行把这称为“银行的自动化拐点”。技术会降低金融的成本，而外部公司的入侵将加速竞争。因为利润空间正被不断蚕食，银行只有主动降低成本才能获得预期的回报。花旗预测，未来10年中，发达国家的银行可能会减少30%至50%的网点，并裁掉40%至50%的员工。欧洲和美国接近200万银行员工的工作堪忧。 但是“网点的消失”依然言过其实。这个命题15年前就开始讨论，在乔纳森看来，未来的线下网点会更偏重咨询和顾问，“当你需要投资建议或者抵押贷款时，人与人的交互依然必不可少。” 银行最大的挑战和竞争来自金融技术的增长爆发。从2014年起，全球的金融技术公司飞速发展。仅2015年，全球在金融技术领域的总投资就超过190亿美元。并且这块投资十分集中，有90%左右的投资集中在B2C业务上。若按地域划分，美国和中国这两个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分别占总投资的60%和20%。 除开投资布局，传统银行在消费者金融领域的落后，也让金融技术公司有了“可乘之机”，它们能提供更快、更便捷的金融服务。2015年，传统银行的利润中只有1.1%受到互联网金融技术的影响，但随着银行业务规模的扩张，到2020年，这个比例将上升到10%。 如果说金融技术在发达国家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么在中国它早已遍地开花。花旗集团研究部分析师田亚非告诉《第一财经周刊》，“中国的金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早就过了和传统银行争夺的‘拐点’，甚至为西方的主要技术公司GAFA（Google、Apple、Facebook、Amazon）提供了向导。” 金融技术颠覆传统银行业的入口在于支付。其实传统银行最大的收入来自放贷，占比56%，而支付只占传统银行业务收入的4%至7%，并非核心业务。但是对核心业务增长最有价值的客户关系，却来自用户支付的黏性和习惯。丧失用户，等于丢掉了市场。 “可能下一代的消费者已经不知道信用卡，也不想知道信用额度是谁提供的了，银行就像现在的通信运营商，只提供管道基建。”田亚非说。 银行若要维系客户，就要和金融技术公司博弈。目前不少银行已经推出移动端并免除手续费，尤其在欧洲，为了不失去消费者，竞争已经白热化。 花旗集团的报告更看好那些低资金、低监管的支付商业模型，因为支付是金融技术公司获得用户、获得用户交易信息的宝贵机会。蚂蚁金服是个极好的例子，它收获于10年前就涉足电子商务的阿里巴巴，为促成网上交易，支付宝顺势而出，支付成了其天然的基因。目前阿里巴巴的网购销售额远超整个美国的网购销售额，2014年的支付额高达4.8兆元人民币，接近中国工商银行信用支付总额的3倍。支付的切入能帮助蚂蚁金服完善和扩展金融服务，比如余额宝侵入传统银行的货币基金市场，蚂蚁小贷和芝麻信用占据借贷市场，这一切让人惊叹于金融流动从实体到数字化的转型。 金融技术对于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中国，冲击最大。中国的银行最大的借贷方是政府和大公司，消费信贷落后，只有40%的客群拥有信用卡，因此第三方金融技术公司有可定位的蓝海市场。银行一旦丢失这些客户，就失去了潜在的增长空间，毕竟，中国的银行远不如欧洲的个人银行渗透广泛。 不过金融技术在亚洲和欧美发展的区别较大。目前，中国的金融技术公司领跑全球。阿里巴巴和腾讯在中国第三方支付领域的市场份额分别是33%和10%，而GAFA的市场份额在美国总共也不过2%。全球排行前两位的金融技术“独角兽”都来自中国，分别是蚂蚁金服和陆金所。 当金融技术开始攻城略地，传统银行是否还能守住它们的城池？花旗的答案是银行要推进“全渠道战略”。所谓的全渠道是指一个客户和银行应有多种方式交互，移动化是其中最本轻利厚的。削减网点，减少人力，降低成本，把重心放到移动银行上。余额宝本身只是代销渠道，却成了中国最大的货币基金。它挑战银行的不是产品和利息，而是一种新的服务和思维：移动化的便捷使用、获客成本低廉、服务链的互动等。 在个人金融，尤其是消费金融领域，金融技术公司和银行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银行更像金融技术公司，而金融技术公司也会更像银行。市场容量可能不会削减，只是可能不增长。田亚非说：“最终的结果是市场这个“派”会变得大些，银行占据的容量也基本固定，只是金融技术公司会拿去市场中变大的那部分，若除以总量，银行的份额还是会下跌。” 好消息是，这个界限基本只在个人金融领域，公司业务的复杂性和专业性，是银行最后的堡垒。 联系编辑：liuxinli@yica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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