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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丨物我互证,有无相生——感悟蒋频的书画魅力

 广羽人三九 2016-08-16







蒋频,1963年1月生,浙江富阳人。现为中国文物学会理事、西泠印社社员、中国民主建国会中央画院副院长、中华蒋氏经贸文化促进会会长、中国青瓷文化研究院副院长、浙江省玉文化研究会会长、浙江当代中国画院院长、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司法(书画类)鉴定专家、华东政法大学兼职教授、杭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大学后E书画协会副会长。1989年起先后在上海、厦门、广州、香港、山东等地举办个人书画展。

编著有:《江湖夜雨十年灯》《古今百家名联墨迹欣赏》《印人逸事》《释书论画》《品茗诗书》《中国书画印古典精华赏析》《历代金石翰墨名家逸事》《绘事秘闻》《说说书画名家那些事》等。曾荣获“2004年全国十大艺术英才”“联合国科技和平周和平使者”荣誉称号。


评  说

我阅读蒋频的书法和绘画时,的确是吃了一惊的。他的字和画,挥洒的正是这样一种单纯而热烈的东西。仿佛一眼就能洞穿他这个人。他的热情、果决、大开大合、直抒胸臆,全部都从他的线条、笔墨中洋溢出来,没有什么遮掩,直接就站到了读者面前。他本可以在笔墨中隐藏得更好,或者以简单写复杂,把自己装扮得更沉着、寂寥,他是有这种艺术能力的。但他无意于此。他所追求的似乎就是要全身心地享受艺术的自由,他觉得自己有话要说,他要在纸面上倾吐、表达、立心,他不害怕被人看出自己是一个怀着热爱、并渴望在自己的表达中倾听到回声的人。你看他的《行草书古诗卷》和《荷花诗卷》,酣畅、率性、奔放,如行云流水,不仅不介意笔法的雷同,还多用重笔,以凸显字之风骨、血脉,这说明蒋频在创作时,心中是有块垒要倾吐、释放的,这种积蓄多时的心声,一旦获得表达,必然从笔端奔涌而出,无法遏止,那些技法上的讲究,反倒退到后头了。很显然,蒋频的书法是以笔意带技法,而又不受制于技法的。相比于技法的娴熟,他更看重情绪饱满与否、心灵是否专注,所以他的书法长卷,往往有一股沛然之气,那种文人特有的书卷之气充溢于心,再崛现于笔端,所谓笔墨从一个人的胸襟来,此之谓也。


蒋频作品《李觏诗句》

这令我想起蒋频的绘画。他笔下的花和果实,无论是荷花、菊花、芙蓉,还是石榴或萝卜,大多是怒放的、成熟的,他喜欢灿烂到极致的事物。他似乎有一种超常的直觉,能够捕捉到事物最为饱满、辉煌的瞬间,在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里,他书写一种生命的绽放,也由此体会一种生命的快意。这种自我与事物之间的深度对话,映照出的是作者对于世界的细致体察,那“活泼泼的”生命,何尝不是作者内心之热爱的生动体现?或许,蒋频的书画,有别于那些充满匠气的职业书画家之重大不同,就在于我们能从他的书画作品中遇见那些令人心动的瞬间,我认为,这些“决定性的瞬间”,正是蒋频书画作品中最有激情、最有价值的部分。


蒋频作品《大利图》

那些“放笔直干”(鲁迅语)的瞬间,那些怒放到似乎要挣脱纸面的瞬间,那些在画面上题款时毫不掩饰的快意的瞬间,共同构成了蒋频的艺术面貌。他正是通过这些“决定性的瞬间”的营造,赤诚地使自己站在了每一部作品的背后。

作品背后是否有人、有性情、有胸襟和旨趣,是我评判一部艺术作品的首要标准,而我在作品中遇见的蒋频,和在生活中遇见的蒋频,一旦同构在一起时,就知道,我不仅是在读作品,也是在读一个艺术和人生共享的生命世界。

……

蒋频的书画艺术,强调的是精神的在场和个人对线条、笔墨的体认,有入乎其中的专注,也有出乎其外的率意和放达,他最为成功的那些作品,都能让我们觉得既如此具体、有力,又如此神采飞扬,当他在这种有与无的平衡中从容行走时,一个艺术家的魅力也尽显无遗。



蒋频作品《蝉趣》

创造一个实有的世界很容易,创造一个“无”则很难。笔墨本是介于有与无之间的一种语言,在纸面上见到有,在心里创造无,此即为中国书画之境界,也是一种有无相生的艺术常道。有不过是世界的实象,无才是观察世界的角度。而最高的艺术,其实是关于无的寓言。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蒋频的书法和绘画都还可以进一步张扬他对无的体认,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这使得他作品中沉默的空间还不够大,他的书法,在收笔时也还可更加淡定和从容,从而以一种精神的松弛来释放他创作过程中的随意性。我相信,当他在一种灼热、真切的生命表达中加入一些隐忍、清奇的内心省思时,他将体会到一种更壮阔而高远的艺术享受。

——谢有顺《蒋频的书画魅力》(有删减)



感悟书法

文/蒋频


人的生命是一个不断积淀、不断前行的过程,往前走,似乎很少有停顿的时间和机会,更无法回到从前的时光,很多东西只能沉淀在记忆的深处。人到中年,当压力和赞誉同时浸润你的生活,影响你思绪的时候,能让人驻足停留的东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渐行渐少。于我来说,半辈子的人生折腾,似乎只有书画才可以怡静我心,可以让我进入一个“空灵”的境界,像是一种精神的催化剂,滋养并包容着我,让我在人生前行的过程中一直充润着“淡定”“随缘”和“超脱


蒋频作品《龙跃虎卧联》

我的童年岁月是在“文革”中度过的。在家乡浙江富阳的一个小镇上,我是属于典型的“野”孩子,整天带着一帮小弟弟,滋是生非,似乎成了“山大王”。记得小学四五年级之后,我开始对毛笔和墨汁有了感觉,每每到春节将临,看到有“秀才”之称的父亲忙着为人写红纸对联,心里便好生羡慕。不知不觉地也就对书法有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知道用零花钱买纸笔涂鸦,后来又无意间从外公外婆家的老式书柜里翻到了几本破了封面的字帖后才开始正规练了起来。好像也就从那时候起,暗暗在心里立下一个志愿:要让自己的爱好和职业有机地结合起来。


蒋频作品《但得醒来联》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成了一名乡村邮递员,每天7、8个小时的乡间邮差,不仅没有让我身心疲惫,反而使我在送邮归来的孤独中,重新找到“写字”的乐趣,成为打发时光的最好选择。记得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我骑车出去送邮,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自行车在山路上颠簸,回头看时,只见车轮过后在雪地上留下的深痕,居然是如此的富有弹性和张力。那延绵不绝的车辙仿佛是一根线条,随着道路的高低起伏,蜿蜒变化,那种美妙的似有音乐般节奏的线条让我足足停留了好一阵子。“如锥画沙!”我忽然悟到了书法的境界,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举目再看,轮胎压过的印痕,那种斑驳、自然的韵味和充满旋律的线条,使我一下联想到毛笔在宣纸上拖动的感觉,那种凝结张力和音符般的跳跃下产生的线条,俨然有了生命的厚度。至此,我似乎读懂了书法,但又似乎更加不懂书法了……


蒋频作品 书法扇面

之后,因为书法,我有幸离开了充满感情的邮递员岗位调到了机关,也因为有了书法的特长,使我无论在机关还是到画院任职,乃至到上海求学,还是到北京进修,再到杭州创业,这一路求学、发展、创业的路程,都显得那么充实和满足。事实上这些年一路过来,与其说是为生计奔波倒不如说是我潜心学艺、遍访名师的历程。1986年秋我就读于上海华东政法学院,得以认识恩师洪丕谟先生。沪上那些年,洪先生言传身教,使我对书法艺术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而严师的要求使得我改变了不少陈规陋习,技艺“脱胎换骨”。可以说,洪先生对我的影响是终身的、潜移默化的。尤其对我为人为艺的影响,一直让我铭感在心。大学毕业后,借着在机关工作学习的便利,我又北上拜访启功先生,多次听启先生谈书论道,得悟笔法妙谛。1990年,当30岁的我平生第一次个人书法展在浙江省展览馆开幕时,90高龄的沙孟海先生和陆抑非、郭仲选、刘江、洪丕谟、蒋北耿等艺林前辈,亲临现场,为我捧场。启功先生还专门为我的书法册作序。此情此景,历历在目。10年后的2000年,当我第二本书法集出版时,韩天衡先生又亲自评点,为我筛选作品,并作序鼓励。前些年天衡先生还与我合办“韩天衡、蒋频师生书画展”,提携之情耿耿难忘。人生有很多个10年,上世纪最后的两个10年,对我来说除了年龄的增长,更重要的在于学书之路有了阶段性的提高。


蒋频作品《咏桐八屏》

这些年于忙碌的工作之余,时常会想到从前的许多事情,特别是孤单的时候,总会翻阅一些过去的资料,尤其在影集中看到启功、陆抑非、钱君匋、谢稚柳、程十发、洪丕谟等驾鹤而去的那些先生,心中的感激和怀念让我一次次徒生伤感。当初,蒋北耿、洪丕谟先生引我进入书法的殿堂,之后,陆抑非、启功老更是点化禅机,直指堂奥。而韩天衡先生的殷殷教诲,更是直接把我领到了“诗书画印”四绝皆需的煌煌艺术殿堂。


蒋频作品《紫艳清幽》

书法艺术作为线条艺术,初看容易,登高则难。最近流行一句话叫“人生若是初见”,大意是人与人之间要是第一次见面就好了,具有新鲜感。延伸到书法审美上也可以理解为:你这种风貌的字,要是第一次见面就好了!按常理,我们欣赏书法家的书法,总会在他的骨子里面找到似曾相识的元素,比如时下常说的“你的字妙涉秦汉,取法二王”“你的字对林散之下功尤深。”这已经是客气的说法了,而放眼时下书林,“启功体”“沙孟海字”大行其道,“克隆”几多,哪来的“人生若是初见?”。书法要写到既承传统而又能具有自家面貌,既不薄古人,又有现代感,扑面而来使人“如若初见”,实在也难。从单习帖学、碑学,到碑帖融合;再到时而重碑轻帖,时而帖重碑轻;再到糅合个人性情特点而写出具有独特面貌的书法,这是一个艰难的历程。每进一步,都是苦功、探索、彷徨、痛苦、智慧、顿悟(或渐悟)、开心等一系列错综杂乱的体验和相互糅合的复杂过程。而这一过程又恰恰充满变数。通常所说的“取法乎上”还是“取法乎下”,抑或是“先天才气”或是“后天努力”,自然成为艺术高下的分水岭。正所谓“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在如今高手林立的中国书坛,想独出机杼、管领风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蒋频作品《双飞燕》

如人饮茶,口渴者暴饮,善品者则慢呷细茗。生命的前40年对书法如饥似渴地吸收,想来不是坏事。而今,每当提笔写字时,除了用笔、造型、章法等技巧之外,正慢慢感悟书法之外的“书法”。所谓书法之外的“书法”其实即是学养,是阅历,是真文人的“淡定”,是更高层面上的审美要求。单纯的技巧好学,而气格终究是靠时间慢慢“养”出来的。

西湖的孤山除了西泠印社,还有林和靖“散淡冲和”的一息气脉,还有俞曲园的六尺讲台,淳淳告诫着天下的学子:气贵高洁,学贵正统。坐拥西湖美景,与孤山隔湖相望,望着窗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我只能常常提醒自己:学贵戒躁,静水深流。

2008年10月于湖上翰园


蒋频作品《起舞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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