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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匠人记第二辑 | 苏广伟:西关打铜,千锤百炼之美

 天然首选 2016-08-17



很荣幸化身一名文化特工,带大家认识广州西关一家打铜店的老师傅苏广伟,从恩宁路的粤剧咿呀声和打铜声中,聆听关于老广州的生活和文化的故事。


西关打铜

千锤百炼之美

如果恩宁路会说话,那一定是打铜声和粤剧的咿呀声。广州的可爱之处便在于此,一面是现代都市的蓬勃野心,一面又是寻常巷陌,燕语人家。


转入多宝路的小巷子,公交车转弯和马路的摩擦声、急促的喇叭声、三轮车的铛铛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广告声和讨价还价声,都停歇了。院子里的花开着,阳台上晾着衣服,猫在墙头散步,这一切提醒着这里仍有丰沛的生活。道路两旁的树木繁茂,岭南热辣的阳光被遮去了,老骑楼的雕花女儿墙掩映其中。恩宁路的车不多,相较于人声鼎沸的上下九,这里算清幽了。

1949年,苏广伟出生于恩宁路骑楼下一间不足4平米的屋子,也是“天程铜艺”的所在地,天程是父亲的名字。


铜碗、铜锅、铜筷子……这些如今少见的手工铜器用品,曾在旧时西关兴盛,他小时候见惯了的。大户人家家里都有整套铜制的锅碗瓢盆“镇宅”,小康人家也都有几件铜器傍身。在旧时,对于一个家庭而言,铜是弥足珍贵的,加上铜器经久耐用,不少变成了“传家宝”。一个铜制“汤婆子”,一个铜盆,一个铜的梳妆盒……从外婆的手中传到母亲,再由母亲交给女儿,代代延续。


1958年铜被收归国有,进入“大炼钢”时期,西关人把家里的铜器都拿出来,扔进了炉子,再到后来的“除四旧”,西关人家的铜器算是被“大清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苏广伟在国有冶金机械厂做工,偶然看到了儿时熟悉的铜器,仿佛凝聚在器物之上的,往日的生活气息也一起活过来了。无事的时候,他便跟随厂里的师傅学打铜。


1999年,在国企改革的浪潮中,工作了三十年后,苏广伟成为下岗工人。思前想后,无可谋生的苏广伟回到恩宁路,开了一家打铜店。与红线女献声过的八和会馆不过数步之遥,粤剧的咿咿呀呀声,和打铜的声音,又重新回到了这条沧桑的老街上。

留着花白的长胡须,头发蓬乱,在恩宁路上,苏广伟的辨识度极高。他从没想过他会代表“广州”,2011年,苏家的铜店上了《鲁豫有约》《天天向上》后,苏广伟便成了“名人”。


“铜不打没手感,和人一样,不敲打不成器。”手工打制以薄铜锡片,用模压或锤子敲击而成,制作不同的物件需要不同的工具,仅锤子就有十来把。打制的铜器比机械铸造的要重一倍,小小一把勺子,敲打留下的铜花就有数百个。打铜并不是用蛮力,手腕用巧劲,才能保证边缘均匀地延展,敲出的声音清且脆。打铜虽不如其他手工艺那般繁琐,但也是个精细活,一个铜壶的嘴要经过几次退火,千百次的敲打,有时候一两天才能做好。



有人考据,铜器在广州的兴盛,与“十三行”很有渊源。“鬼佬”到十三行经商并在附近安家后,就开始在周边找平时他们用惯的铜器皿。西关人于是从江浙一带请来师傅学着制作,根据“鬼佬”的要求制作铜器生活用品。当时就有谚语称“苏州样,广州匠”。清末时,广州各式打铜行工人超过2000人。

后来,当学徒的西关人逐渐当上老板经营铜器铺,广州的光复路、人民中、人民北一带在上世纪50年代,就成了非常旺的“打铜街”。

“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在苏广伟和天程铜艺在媒体的争相报道中,风头无俩时,也唤起了广府人对于打铜这门手艺的记忆。旧时的打铜铺子,又如雨后春笋,重新回到恩宁路上,最多时有十余家。手是有记忆的。老西关人是循着手的记忆来寻的,用惯了的东西,人离不开。


“不是为起间屋而起间屋,不是为起博物馆而建一间博物馆。”红线女曾如是说。建筑是容器,承载着人的记忆和情感。只有高楼大厦,而没有文化内涵和历史记忆的城市,是一座“精神和文化空城”。恩宁路的打铜声,仍悠悠讲述着老广州的生活。

文字、图片来自余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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