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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食录》浅译 ●立仁 耳食录卷四 《雷葬妇》 新建有妇人顾氏。其夫洪某，车慵也，事母甚孝。母老且盲。洪每慵得钱，则市酒肉归，使妇为母作食。妇素不职而好馋。夫不在，辄凌君。夫所市食，辄先自啖过半，以少许食姑。姑虑儿怒将虐妇，秘不以告，叹息而已。洪卒不知。 后妇产一男，数月矣，馋愈甚。洪市切面归，令妇熟以进母，而洪仍御车他所。面既熟，妇食毕。姑索食，妇无以应，欺其盲不辨物，乃烹蚯蚓而进之。姑食，大呕吐。忽烈风暴雨，雷震一声，失妇所在。 雨既霁，洪御而归。过石山，见一*体妇人——乃其妻也，——腰以下葬于石中，周身皆石，宛如熔铸，力拔不得出。问其故，喑哑不能言。亦不死，双目炯炯，环转视人，蠢然一物矣。石旁雷书二十四字深入石中，类镌刻，其文云： “埋半身以存孤，豁双乳以哺子。日一食以延生。终三年而击死。” 洪日抱儿就乳，并挈饮食而饲之，日止一餐，遵雷教也。 观者如堵。环视不得近，近则有物拽之仆，亦可异也。 三年，雷复击妇死，暴尸于外。遍体焦烂，蚯蚓嘬之。而石缝仍合如故。 非非子曰：不孝之罪，上通于天。雷神殛之，易易耳。第妇当诛而洪宜有后，洪贫不能再娶也。洪贫不能更召乳媪也，则子必死而洪无儿，足诛其妇并杀其子，杀其子竟绝其嗣矣。非所以报孝子也。于此见天之妙用，于此见雷之苦心。 译： 江西南昌新建县有一个姓顾的妇人。其丈夫洪某，替人赶车为生，对母亲很孝敬。母亲上了年纪并且双目失明。洪某挣了钱，常买些酒肉回来，让媳妇做给母亲吃。那妇人本不是一个好媳妇，好吃懒做。丈夫不在家时，以家长自居。丈夫买回来的食物，她总要先吃一大半，剩下一点给婆婆吃。婆婆担心儿子生气将会虐待媳妇，从不将这些事告诉儿子，只是自己叹息而已。洪某始终不知实情。 后来妇人生了一个男孩，几个月了，妇人嘴更馋。洪某买了点切面回来，让妇人煮给母亲，自己又赶车出门去了。切面煮熟后，妇人一个人吃得精光。婆婆要吃，妇人没办法应付，欺负婆婆眼瞎看不清东西，就煮了一些蚯蚓给婆婆。婆婆吃下，呕吐不已。忽然间狂风暴雨，一声惊雷，妇人不见了。 雨过天晴，洪某赶着车回家。路过一座石山，见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妇人——正是他的妻子，——腰以下陷入岩石中，前后左右都是岩石，就如熔铸进去的，怎么也弄不出来。问她怎么回事，已经口哑不会说话。也没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看人，但完全是一个不知人事的蠢然了。岩石上有被雷击出的二十四个字深入石中，像是镌刻，内容大意是： “只埋半身露出双乳是为了给孩子喂奶。每天给一餐饭延续生命。满三年当击死。” 洪某每天抱儿子去吃奶，并带去饮食给妇人，一天只送一餐，不敢违抗雷神的告诫。 围观的人很多。但只能远观无法近前，人若往前凑合就会感觉有东西拉住腿而摔跤，也挺奇怪的。 三年后，雷将妇人击死，暴尸于野外。遍体焦烂，蚯蚓来蛀。而岩石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非非子说：不孝之罪，上可通达天庭。遭到雷殛，是很常见的。但妇人当诛而洪某应该有子嗣，洪某家贫不能再娶，更因贫穷请不起奶妈，婴儿无奶吃必死而洪某也就无后了，诛其妇等于一并杀了婴儿，杀了婴儿也就绝了洪某的子嗣。这不是孝子应有的结果。从中可以看出老天的神妙，从中可以看出雷神的良苦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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