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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城里，母亲一直表现得惶恐不安，她觉得她给我添麻烦了。那日，母亲帮我收拾房间，无意中碰翻一只水晶花瓶。我回家，母亲正守着一堆碎片独自落泪，她自责地说，我老得不中用了，连打扫一下房间的事都做不好。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打碎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只暖水瓶，我并不知害怕。告诉母亲。是风吹倒的。母亲把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看我伤了没有，而后揪我的鼻子，说，还哄妈妈。哪里是风，是你这个小淘气。我笑了，母亲也笑了。现在，我真的想母亲这样告诉我，啊，是风吹倒的。尽管我一再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母亲还是为此自责了好些天。 看病时。母亲反复问医生的一句话是，她的手会不会废掉。医生严肃地说。说不准啊。母亲就有些凄然，她望着那双手，喃喃道：“怎么办呢?梅啊。妈妈的手废了，怕是以后不能再给你种瓜吃了。” 我从小就喜欢吃地里长的瓜啊果的，母亲每年都会给我种许多——我无语。 带母亲上街，给母亲买这个，母亲摇摇头，说不要，给母亲买那个，又摇摇头，说不要。母亲是怕我花钱。我硬是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她宝贝似的捧着，感激地问，要很多钱吧?我想起小时候，我看中什么，总闹着母亲给我买，从不曾考虑过母亲是否有钱，我要得那么心安理得。母亲现在却把我的给予，当做是恩赐。 街边一家商场在搞促销，搭了台子，又唱又跳的，我站着看了一会儿。一回头。不见了母亲。我慌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她，如果离开我，她将多么慌张!我不住地叫着“妈”，却见她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正东张西望着。看见我，她一脸惭愧，说，妈眼神不好，怎么就找不到你了，你不会怪我吧?突然有泪想落，我上前牵了她的手，像多年前，她牵着我的手一样，我不会再松开母亲的手。大街如潮的人群里，我们只是一对很寻常的母女。如果可以这样爱你，妈妈。让我做一回母亲，你做女儿，让我付出天经地义。而你，可以坦然地接受。 编辑：袁恒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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