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中国女排奥运列传

十二年，是一个轮回。十二年前的雅典，中国女排站在了世界之巅；十二年后的里约，中国女排再次奥运夺冠。从奥运之前的屡遭质疑，到如今一路晋级决赛，从逆转巴西，到复仇荷兰，再到击败塞尔维亚夺冠，十二年，中国女排再次用不服输的精神激励了亿万国人，也为中国奥运代表团的里约之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赛后，中国汉字听写大会铁杆粉丝明雁书（现已改名“宵朗之琦”）用文言文写下了数篇《中国女排奥运列传》。

逆转巴西

丙申之立秋，奥运举于里约。至于今，凡开幕者十有二日也。其于赛也，得失相更，未有特出群者也。虽为金十七之数，大底乒乓，跳水，举重者也。观夫历折桂之项，或各自为战，如举重者，不必戮力而攻之。或与敌相埒，至于相抗者希也。由是观之，今之女排之胜，尤不易者也已矣。

尔其小组之五战，三败而二胜。其所胜者，意，波也。其败者，荷，塞，美者也。今之遇巴西。巴西者，非特东道主，又兼负卫冕之大业，龙骧虎跱，若战之，实不易也。

巳时初，乃鸣镝而战。是时，于彼里约方更定，意兴阑珊，微有倦容。而敌竟昂扬有气。甫交锋，大溃。战前，观者二万有余，及其以十分败，二千犹不足，皆以为不利。

若乃郎平之稍停，欲整势再继。郎平者，教练之伟者也，号曰铁榔头，足见其坚也。至于次节，大振。若刘晓彤，张常宁，魏秋月诸君，似若得天启。无论二传，防守，皆蕴大力。尤朱婷，力挽狂澜，若砥柱于中流，攻则必中，光阐徽风。上下辑志协力，竟克之。国人皆以为大善。

于其三，四之局，犬牙差互，比分亦上下无定。至于四局之末，势均力敌。而涵气臻满，有必胜之态。巴西上下欲织彩缕，悬露符，续命以胜。而郎平拱挹指麾，朱婷偕众士力战，以二分之微克之。

既克，举国大悦，颂歌之。然郎平独一哂置之。自北京以下八年，未有佳绩。今之一战，尤为大盛，纾非议，破阴云，彰明昭著，可赞之也。

朗琦曰:吾视女排凡六战，若腾虹扬霄，壮哉。余观其瑰姿艳逸，非特颀长之姿，而于超手，拦网之时，飞舞之态也。其志坚，其神定，于败绩也，未尝有怨戾，于其连胜，不加躁，按辔徐行。由是能得胜势。然后则其日课之勤勉，拦网则高挑出人，发球则一击破的，遂胜。

先是，于舆论，有所谓“宝强妇姑勃溪”之事者，幕天席地，而吾观女排之烈战，无几回响。古人云潢污充金，殆有甚焉。而女排之欲折桂，道阻且长也矣夫。惟愿战捷，奏国歌于里约者也！

赞曰:

长荷六枝立莲塘，超手背飞力势强。

既克巴西强旅后，更将折桂染苍黄。

复仇荷兰

丙申阳历之八月一九日也。是日，女排之战荷兰也。荷兰者，北欧之强国，又尝为之所败。是故此战尤艰难竭蹶者也。前，尝胜巴西，于是遂竞南风，烈气生盈，战意盎然，欲击楫中流也。

里约之夜，星亦非疏。独于场上，超然独出。是时方更定，而鸣镝交战。举国之民，皆祈祉万里之外。初，少有疲、软之弊，继而郎平讥正之，竟轶。自是后，犬牙交错，互立胜负，终至于二四之数。然而竟怠，至于二五平。朱婷乃曝昳，先攻以曰“小斜线”者，继而以强攻下之，使大振。

次，则先有佳绩。然至于中盘，不能为继，而惜败之。尔其三战后，已胜两阵。夫小组之初败荷兰，亦自此始，是故至于枢机之时也。

是时，已臻子夜，而历三番战，皆气力有不足也。然而，前有朱婷，批亢捣虚，数为超手，以攻彼之不备，后有惠若琪、刘晓彤诸君，其戒备之森严尚未见。加之敌已懈，力克之。此乃尤一大胜者也。

自赛以后，祷祝者极众，皆曰“知耻后勇”也已矣，不然则曰“朱婷之神迹”者也。惟是一荷媒，竟大褒女排之战绩，二国里约以来，各有胜负，而其不易者，得无刚健之精神欤？《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抱朴子》曰：九断四属者, 蕴藻所以表灵;摧柯碎叶者, 茝蕙所以增芬。若女排者，则为茝蕙之属也。

虽然，明日之战塞亦难也。当及时颐灵以俟。但望高掌远蹠，奏捷里约也矣夫！

决战塞尔维亚

十二人者，盖当雅典之十有二年后，若流星而大胜者也。于今日，国人皆耳闻目睹，方其胜而不能言也。若夫惠若琪之扣球，若鲲鹏之扶摇，而嘶吼者，曰：袁心玥、朱婷、杨方旭、龚翔宇、魏秋月、张常宁、刘晓彤、徐云丽、林莉、丁霞、颜妮，即今昂然在台者也。

洎雅典之折桂，而为踬仆之所困者，于今十二年也。里约万里之外，正冬日可爱，而以此为鹏程之始。尔其既开幕，首战之于荷兰者，先有胜势，终惜败，而国人嗟叹。至于意大利，发扬踔厉，抑或攻防之变易，孅悉周密，未尝有罅隙，遂完胜之。于波多黎者各亦然也。国人皆大振之。

然则复战于塞尔维亚，敌贵先声，若犁庭扫穴，风行而草偃者也。然上下戮力不沮，迎美国之师，而南风不竞，止以四位而晋级。嗟乎！于常人也，必消沉不兴，枉自嗟呀，其尤甚者，不过妄自菲薄，而日削月割。女排众人，转败为经历，识以领之。

方其之战巴西也，巴西者，东道之国，天时具备，地利晓畅，而擂鼓以助威势者犹众。先是，已有十余金，大底跳水、举重之所为也。如跳水者，殆一人之力，至若排球者，必笙磬同音，而奏一律，方可敌。女足、男篮之溃败不可谏，惟女排犹可追。然则战巴西者，实攀磈磊，涉渊池也。

及战，郎平于场旁，拱挹指麾，若流苏之平顺，无颠覆之处。刘晓彤、张常宁、魏秋月皆嚄唶宿将，于场上则砥柱中流之位。朱婷之猛力，更发无遗者，通计五战，竟分二十有八，逾单局之数。巴西虽卫冕之劲敌，犹须以露符续命。惠若琪为旗领，自惠以下，辑志协力，克之。若桂林之十二霜枝，犯霜露不易其志，已可谓壮矣。

尔其战荷兰也，同仇敌忾，欲雪初战之大耻。先败绩之，不必怵惕恻隐，惟以戈矛相迎是务。是战，超廿五者再，而中国连胜之。朱婷接而斜击，批亢捣虚，屡破敌之不备。凡四战而三胜，中流击楫。荷兰欲以前旒之紞纮挽狂澜，而女排如磬襄鼗武，于拦网、防反者，可谓滴水不漏也已矣。

终战之迎击塞尔维亚。塞尔维亚，欧之强国，其盛，一时不可敌也。若夫开局，铅刀一割，蜿蝉迤逦，虽几回旋，犹不利，国人有以为不克者，以先有遭横扫者也。后，竟若雨后之虹，腾而扬霄，发球与攻，令之麇骇雉伏。一度至于廿之于十一也已矣。克之，又击之者再，特其先后之，反胜之，尤其振奋也。至于里约子夜，已而廿四之于廿三，尤其枢机之时哉！

球出，而若天启之力，惠若琪神来一笔，落于地。是时，呼啸震天，十二载以来，又复居冠。先是，尝见犁庭扫穴而败，今之湔雪，可谓吐纳灵潮也。

彼其女排先志士，如石之当鷇卵，必以坚破之。其志毅，而力能继，今之女排亿度沿袭，于穹嵌之处，奋而跃，力克塞尔维亚，而辉耀里约之夜若此。女排之气。不可掩已夫！

呜呼！国人之十六观于此，而女排孚众望，蟾宫折桂，揽金于肘腋之间，战胜于坤垠之区。虽预赛困顿，而若杨穿三叶之连克，可谓光阐辉风也已矣。其白璧微瑕者，凯歌之奏，国旗之悬之时，四星相并，竟又舛误！此可为一不可名状之大憾者也！

朗琦曰：吾视女排上下，同心协德，每有得，辄大呼而鼓励之，每有失，则复组而力扳之。而于场上，游心寓目。于拦网，发其佳时，必中。而望敌之腕而击者，何可胜数？若丁霞、惠若琪者，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望其隙，奋刺之，多有转捩，助克之功大也。

朱婷、袁心玥颀长之才，战斗之心之为盛，无可拟也。心玥身长六尺，如定海之神针，屹然不动。左右相顾，皆倚之而得周全。朱婷高风大将，凡四十有四出手，廿四得中，八战以来，均廿余破敌，进攻之锐，无往不利，破竹建瓴。如此之猛士，可谓巾帼豪杰也已矣！曹子建言“瑰姿艳逸”，得无不言朱婷、心玥与？

朱婷之高才，于后排也，向有所不足。今，塞发球欲破之，朱婷飞跃而起，以手档之。其场地尚硬，余心亦泣，恐伤之。惠若琪、徐云丽见之救起，高掌远跖，扣杀之，于防守婷能有出人之绩，可谓雄风也！以是国人爱之，以“大婷”“美婷”爱称之也。

郎平亦言，于赛前，望入三位，终有此绩，出乎其意。女排之精神，与奥运之精神同也。唯其“高快强”，三字之语而胜芸室。向之，则如水崩沙，利也。若惟金是念，则必陷，钝矣。成败利钝，如是而已也！

嗟乎！里约奥运之幕将落，而中国已廿五之金。顾吾念之，彼之相累，犹不如此一胜。人亦有言曰“女排之泣者，国人也。乒乓之泣者，敌手也。男足之泣者，于家也。”一战而壮国民气，鲜有之也。女排之神魂，若能广扬之，必再造北京、伦敦之煌煌者也！惟祝女排戎捷相续，以是奏壮歌来年矣！

朱婷传

朱婷者，周口郸城人也。少有异姿，未豆蔻之年，而通高五尺有余，以是人奇之。戊子年，入豫之省队。是年也，婷高将六尺，亦云一有九五米者也。

后四年，世青赛之举于泰国。泰国者，炎徼之邻邦也。方是时，婷有勇力，加以逸群绝伦之姿，遂助女排夺魁，亦膺上优之冠。

明年，入国队，自是，攻势则破竹建瓴，势不可挡。以是郎平偕之赴里约。初战，敌荷兰。是日也，凉风凛冽，而女排竟先声夺人。三赛罢，已占赛点。然是时偃蹇，无天幸，竟北。婷并队居里约，不知国人之抱憾也，唯以一胜以告之。

至于八日，奋发蹈厉。每有良机，或虚应而续以烈扣，敌不能当；或如铁椽立于网边，虽球有圆滑之心，亦不能逾。以是三战而无不利。国人大振。唯婷瑰姿艳逸，静则凛然有威，伺机而待发。动则如火掠地，击则必中，助举队之同胜，挽晋级于狂澜。大哉！

方其战波多黎各也，人皆以为必胜。波多黎各者，南美之小国者也，或未闻之。然擂鼓而慢热，竟后之。婷当大局，定倾厦，连扣连捷，由是首战告胜。至于后番，更如大水崩沙，虽稍有瑕，终不掩瑜。复将有三战连济之势。

尔其距胜之五分也，敌之发球，挟锋刃，然而一传如凝冰，刃断而朽，加之二传之蓄势，婷以雄姿杰气，扣而击之，何可挡乎？其后之战巴、荷、塞者，如日之方中，益善。非潜心，不能见防。既胜，而婷长啸瞠目舒怀，发国人之欢腾之气。婷之真性情大如此也矣。

朗琦曰：吾视朱婷，形貌远胜人，而心境弥坚。方其处逆境，若遇荷兰之惜败，未尝自怨自艾，而激勇力，连以破竹之势，平前败之憾。方其处利境，未尝轻浮，是故凡廿二扣击，中者十六，如此之功，谁能及之？

朱婷颀长之才，于发球旧未见大出人。然其之战波多黎各有所精进。至于以谋略胜，不可胜数，亦冰雪聪明之子哉。

先是，有傅园慧，发真性情并洪荒之力。由朱婷之战绩观之，其所谓洪荒之力者，即彼奥运之精神者也。若向之，则利，唯金是从，则钝。成败利钝，如是而已，何必大謟过而责得欤？不若自勉而励之也。

朱婷之威势不可挡，助中国争先于里约，以是国人皆爱之，曰美婷云者，皆敬且佩之也已矣。一女子壮国民气，伟哉，朱婷！

作者：明雁书，中国汉字听写大会铁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