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中国语言文化,向来就有“文有大法无定法”之说。即以文字的多寡而论,简笔与繁笔,也是各得其宜,各尽其妙。
还记得中国成语大会赛场上的“双音节猜成语”吗?之所以能让选手体验这种极致的“简约主义”,追根溯源还在于成语这种凝聚着中华文化精髓的定型词组,在运用沿革中往往指向了故事或典故,而令人倍感亲切而富有生趣!
仔细搜集,发现古今中外许多牛人竟然都写下了极其生动的简短妙文,读来不但令人大快朵颐,如果再加以流传和衍生,没准又一批“新鲜出炉”的成语将要诞生!
《吴越春秋》里有一首只有8字的短诗:“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寥寥8字,即活现了一幅古代狩猎图。 (点评:即视的画面感,这古人穿越到当代天生就是拍电视的!) 有一首题为“生活”的现代诗,通篇只有一个字“网”,即把生活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表现了出来。 (点评:正文比标题还短,这首诗算是鼻祖了。) 《庄子·列御寇》有一则25字的寓言:“朱评漫学屠龙于支离益,殚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文章层次清晰,寓意深刻。 (点评:用成语表达更短!说的是啥?屠龙之技!) 蚂蚁累死了,蚁后还那么胖。 (点评:蚂蚁性福得一命呜呼,蚁后的幸福生活还能继续吗?俗话说得好,好菜费饭,胖女费汉。) 古时有一妇女丧夫之后想改嫁,其公公竭力阻拦,该妇向县官递一诉状:“夫死,无嗣,翁鳏,叔壮。”县官接状核实后,写下只有一个字的判决书:“嫁。” (点评: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当断则断,一字了断,绝了。)
晋代陶渊明曾写过一篇题为《陨盗》的小说,全文只有24个字:“蔡亟有勇气,声若雷震。尝有二偷入室,亟附床一呼,二盗俱陨。”虽然只有24字,却写出了故事情节和人物的性格。 (点评:看到这篇,貌似蒲松龄步了陶渊明的后尘!) 美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弗里蒂克·布朗的一篇科幻小说,仅25个字:“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点评:迅速联想起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悠远的宇宙音乐响起……) 曾经,有一家报社举办过一个活动,征集世上最短的短篇小说,很多人都投了稿。后来,最短的短篇小说出来了,它只有三个字:“神垂死!”。主办方说,它表现了作者对世界的绝望。 (点评:啥意思?上帝已死?尼采表示也看不懂这绝望。) 最短的微型小说为《猎狮》,虽然全文仅一百多字,但情节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妙趣横生:
伊丽薇娜的弟弟佛莱特,伴着她的丈夫巴布去非洲打猎。不久,她在家里接到弟弟的电报:“巴布猎狮身死——佛莱特。”
伊丽悲不自胜,回电给弟弟:“运其尸回家。”
三星期后,从非洲运来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一个狮尸。
她又赶发了一个电报:“狮收到。弟误,请寄回巴布尸。”
很快收到了非洲的回电:“无误,巴布尸在狮腹内。——佛莱特” (点评:起承转合,拿捏得刚刚好,多一个字就嫌浪费的黑色幽默。) 法国剧作家、小说家特里斯坦·勃纳德于1932年写过一部微型戏剧《流亡者》,全剧只有两句台词:
(幕启)边境附近一个山间木屋里,一个山里人正在炉边烤火。一阵敲门声,流亡者进屋了。
流亡者:“不管您是谁,请可怜可怜一个被追捕的人吧,他们在悬赏捉拿我呢!”
山里人:“悬赏多少?”
流亡者马上离开(幕落)。 (点评:一个关于“门一开希望升起,门一关黯然绝望”的故事。)
刘半农1923年写过一篇只有29个字游记《柏林》:“大战过去了,我看见的是不出烟的烟囱,我看见的是赤脚的孩子满街走!”
(点评:文字很少,且几近白描,但境界全出,比长篇大论更令人触目惊心。) 1968年4月,美国《明星日报》刊出了一篇有关在任总统约翰逊的社论,标题是《约翰逊承认失败》,正文只有一个字:“妙!” (点评:妙?接下来呢?也可以把声调变一下,喵……猫猫也能写文章咯。) 1946年6月,南京发生“下关血案”,杂文家拾风在《南京人报》上发表了一篇杂文,仅6个字:“今日无话可说!”。 (点评:无话可说。再少两个字,今日也可去掉。) 国民党在重庆召开参政会时,华侨领袖陈嘉庚从新加坡发去一条很快就获通过的提案:“敌未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
(点评:只有11个字,字字重千钧。既是世界上最短的提案,也是古今中外最伟大的提案。) 二次大战中,法国民众危机重重,戴高乐将军在英国伦敦发表了一个演说,时间为50秒钟,只讲了一句话:“为拯救祖国而共同战斗!”。 (点评:10个字讲了50秒钟,这语速……请问这段公案谁能来讲讲?)
欧阳修诗话集《六一诗话》的序文只有一句:“居士退居汝阳而集,以集闲谈也。”仅13个字,真可谓词约意丰,高度浓缩。 (点评:愚以为是欧阳修太懒,但是谁叫人家水平高。) 宋代清江知县李观祭欧阳修母亲的祭文,全文只有20字:“昔孟轲亚圣,母之教也。今有子如轲,虽死何憾。尚飨!”此祭文类比恰切,颂扬得体,胜过千言万语。 (点评:字字珠玑,情真意切,其孝可表。) “爸:钱!儿”
(点评:除去抬头与落款,整篇家信只有一个字:钱。收到儿子如此直奔主题且十分冷酷的家书,估计父亲阅后一定会老泪纵横。) 鲁迅先生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所作的《狗的驳诘》全文仅214字:
我梦见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一条狗在背后叫起来了。
我傲慢地回顾,叱咤说:“呔!住口!刚你这势利的狗!”
“嘻嘻!”他笑了,还接着说,“不敢,愧不如人呢。”
“什么!?”我气愤了,觉得这是一个极端的侮辱。
“我惭愧:我终于还不知道分别铜和银;还不知道分别布和绸;还不知道分别官和民;还不知道分别主和奴;还不知道……”我逃走了。
“且慢!我们再谈谈……”他在后面大声挽留。我一径逃走,尽力地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点评:《野草》集中的文章比这篇强的不少。胜在字少吧。) 著名文史教授、九十六岁高龄的文怀沙老先生晚年最满意的是做了两件大事:写了一篇最短的文章,编了一套最大的书。
其中最短的文章《文子三十三字箴言》,全文正文仅3个字,就是“正清和”。
注解30字即:“孔子尚正气,老子尚清气,释迦尚和气。东方大道其在贯通并弘扬斯三气也。” (点评:文怀沙老而弥坚身处风口浪尖,注解比正文长出数倍数十倍的远不止你一人。)
上帝啊,女王怀孕了,谁干的?
(点评:总共11个字的小说,包含宗教、皇室、神秘和性,且内容挺吸引眼球,真是不容易。) 惊醒,身边躺着自己的尸体。
(点评:既恐怖又荒诞,令人毛骨悚然,悬念丛生……) 男:疼么?女:恩!男:算了?女:别!
(点评:饮食男女的原生态简洁表达,符合真实而又有情节冲突,极富生活情趣。) 秃驴,竟敢和贫道争师太?
(点评:仅仅十个字,就使僧道尼三人的情感纠葛毕现,并折射出其道德伦理宗教困境!) 有一个面包走在街上,它觉得自己很饿,就把自己吃了。
(点评:面包走街上,且能吃自己,真是荒诞得可以。)
美国莱林兄弟于1903年12月17日成功地驾驶动力飞机遨游蓝天后,在盛大的庆祝酒会上,哥哥发表了如下的演讲:“据我所知,鸟中最会说话的只有鹦鹉,而鹦鹉是飞不高的。”弟弟发表了如下的演讲:“我要讲的,家兄都已经讲过了”。
(点评:这哥俩的超短演讲,确实比超短裙还短,且妙趣横生。所有的成功者演讲时皆应学之。) 1986年法国里昂举行过一次体育报道的比赛,头等奖获得者纽隆的报道是:嚯!嚯!0比0!
(点评:此评论只有3个字,2个数字,辅之以3个感叹号,就生动、戏谑地将一场乏味的比赛告诉给读者了,可谓神来之笔。) 奥地利的《快报》曾发表过一位影评家评论美国影片《戴斯蒙医生的13个牺牲品》的影评,全文是:“我是第14个”。
(点评:幽默嘲讽了影片质量之低劣,真令人忍俊不禁,可谓千秋第一评论。) 美国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曾经举办过一次“写给成年人看的童话征文”。
比赛结果,一篇题为《一支燃烧着的烟》的童话获得第一名,此文仅34个字,即:一支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烟,指着自己说:“我是最好的直观教具,证明抽烟会缩短生命。
(点评:燃着的香烟以自身越来越短现身说法,文虽甚短,但立意甚妙。)
图/艺术家 slinkachu 作品 little people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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