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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小妆 战俘是古代女子最不幸的命运，不同于两情相悦的爱情，亦不同于帝后之间的婚姻或帝妃之间的临幸，而是一种肉体的摧残和精神的掠夺。 女性的历史是苦难的，历史的重量首先压在女人身上，而后，所有的责难、谴责，纷至沓来。 所谓“红颜薄命”，是红颜不得不薄命，因为历史的罪恶总需要有人来承担，而强者，永远是不必承担任何的。 说起李煜，大家都知道他有两个妃子，大小周后，然而却甚少有人知道，另外还有痴情的女子，也做了战俘，并且下场更为惨烈。大小周后好歹还有李煜的爱情，被狠狠的爱过一场，而她，却是孑然一身，名赴黄泉。 唐末五代时，扬州人周宗生了一双女儿，生得粉妆玉琢，花容月貌。因为出身高贵，才艺兼备，所以被选进宫里，成了李煜的妃子。她们一个叫周娥皇，一个叫周女英。 公元954年，18岁的李煜娶到扬州人周宗的长女娥皇，顿觉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仿佛天下美色都不稀罕，有她一个也弥足珍贵。 的确是遇到了。风流倜傥的文艺皇帝遇到貌美有才的文艺女青年，从此歌舞相随，琴瑟和谐，有一回他们雪夜酣宴，李煜醉眼朦胧看着娥皇翩翩起舞。 一个人的舞，终究是寂寞，须得做对成双才好，于是娥皇含着笑，做了个邀请的姿态。 李煜摇头，醉态可鞠地对她说：“你若谱制新曲，我就随曲起舞。” 周娥皇婉转说：“拿笔来。”她喉无滞音，笔无停思，转眼间在花笺上写好一首新曲——“邀醉舞破”。 旋律之优美，令人恍若身处仙境。 碧水池畔的皇宫深苑，年少夫妻种花、插瓶、调香、叠石、品茗、论诗，幸福像徐徐展开而看不到结尾的绢帛，温柔而绵长。 只可惜，她的寿命太仓促，四年之后，娥皇病重。 她十四、五岁的妹妹周女英入宫探视，李煜当初看娥皇，以为天下美色也比不的妻子的一颦一笑，这次看到女英，方知自己孤陋寡闻，原来，世上还有更出色的女子！ 爱情是说不好的，有好的，还有更好的，有爱的，还有更爱的。 百分之80的爱，已经深入骨髓，然而还有百分之90的爱。比如他对周女英。 太不道义，虽说帝王有权坐拥天下美色，然而他可曾考虑过病中女子的伤心？ 人生不仅要有情，更要有义，有时一个好男子，不仅仅要深情，更有重义。 踏着一个病危的女人，偷来的爱情不值得称道，也不会成全他全心全意的幸福。爱情不仅仅相爱的炽烈，更是终结之时的怜悯。 “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周女英到含元殿与李煜幽会，怕被人发现，于是把金缕鞋脱下来，拎在手里，穿着袜子赴约，以免发出声响。 不可能没有察觉，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心细如发的，曾经那么爱自己的男人，心神恍惚，她怎么可能不胆战心惊地一再揣测？ 不想怀疑啊，只怕深想，所有的深情轰然倒塌。我惧怕的不是即将失去你，而是从未得到过你。 病重的周娥皇对着小周后闪烁的眼睛和含糊的借口，气愤的将头扭过去，对着墙。 周女英也知道自己错了，羞愧难当，回家去了。 然而太晚了，周娥皇病入膏肓，很快不起。公元964年，她带着对李煜爱恨交加的心情，香消玉殒了。 李煜是个多情才子，他对周娥皇的爱也是很深的，痛失爱妻后他哭了又苦，写了很多缠绵悱恻的诗，自称“鳏夫煜”。这么想来，真的有些民间夫妻的意味。 大周后死后四年，小周后才答应李煜的求爱，嫁给他，史称“小周后”。 新婚燕尔，自是一番诗词惆怅，小周后似乎并没有姐姐的才华，她胜在年轻貌美。她能激发李煜的创作灵感，然而赋得新曲，翩翩起舞，她是不如姐姐的。 此时，南唐的江山如同危卵，表面承平繁华，实则不堪一击。 公元975年，宋朝的兵锋直指南唐，金陵城破败不堪，李煜被擒。 宋太祖召见了李煜，一看他，就冷笑，这个人全无君王之相，惶惶然如丧家犬。他冷笑：“你既敢违抗朕的命令，就叫‘违命侯’吧！” 李煜不知道，这并不是他过的最糟糕的日子，最糟糕的还在后面。这时再苦，起码有小周后温柔陪伴。 宋太祖死后，弟弟赵光义即位，是为宋太宗。 宋太宗是好色之人，他早就垂诞小周后的美貌，一当皇帝，立马用权势让小周后伴驾。理由特别冠冕堂皇，都是庆典时候，命妇按规定要入朝觐贺的。 小周后被扣留了，一番肆意凌辱，让小周后悲泪长流，反抗？那就让李煜去死吧！反正他早已是个必死之人了，不是吗？ 这个变态竟然一边临幸，一边找人画了张图，就是这张图—— 小周后被放回去时，憔悴不已，一见李煜就哀哀的哭泣，李煜只能垂手不做声。一个不能保护国家的男人，又怎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有心无力罢了。或者，从不曾用心。 他是艺术领域的奇才，却是帝王的祸端。 公元978年，小周后慢慢适应了屈辱的生活，她不再流泪，只要能活着，能跟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就好，没想到，连这一点也成了奢望。 一天晚上，李煜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小周后说，你怎么了怎么了？ 他做了几个怪异的动作后，就死了，原来是中了毒。一代才子帝王，就这样屈辱的死去了。小周后顿觉生无可恋，也自缢身亡。 如果说小周后被“强幸”，实在可怜，那么这个叫窅娘的女子，甚至于可悲了。 窅娘是个采莲女，偶尔得幸，被纳为妃子，“莫愁湖畔的采莲放歌，从此成了飘忽的梦想。” 嫁了他，不管是妻是妾，只有忠于他而已。 她的欢喜的，又是疼痛的。她知道她没有周娥皇的家世和才华，也没有周女英的美貌与娇俏，她有的，只是卑微的身世，和一颗爱他的心而已。 缠足是李煜的主意，用白布紧紧裹住玉足，这样跳起舞来，才步履蹁跹，好看是好看，但，真的是疼啊，疼的钻心。然而她愿意，只要他高兴。 她在莲花上翩翩起舞，李煜说，好，好！她婉转一笑，敛去眉间的疼痛。 她再也没想到，这个举动竟成了女子缠足千年的“祸端”，很多女孩从小鬼哭狼嚎的缠足，就是为了能谋得一个好姻缘。 南唐亡后，她也被“掳去”，作为一个“玩意儿”，她比小周后更能让冷酷残暴的男人感兴趣。 宋太祖喜欢她，要强幸她，她誓死不从。 她站在湖心亭里，跳了最后一曲舞，舞罢，舞衣随风飘洒，好像振翅欲飞。 宋太祖说：“窅娘转过身来！” 她纹丝不动。 宋太祖大怒：“窅娘转过身来！” 她缓缓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纵身跳入冰冷的湖中。 她的死在史书上只留下只言片语，并不详细，然而，却是惊心动魄。 她是第一个为李煜殉情的人，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却拥有高贵的灵魂。比起小周后后来迫不得已的自缢，她的爱，似乎更深。 像张幼仪说徐志摩：“或者在他的这些女人里，我是最爱她的那一个。” 窅娘也是。或者在李煜的这些女人里，她是最爱他的那一个。 然而结局却最为凄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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