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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 光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出现在九班教室的门框边，那是第二节课吧，阳光从门外撒进来，有一瞬间，她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她就是那缕阳光，来到我的身边。 回想起来，这飘渺的一刻，大概就是上天让我们珍惜她的“圣旨”。可惜我太笨了，没能领会它。 她还没来得及让这所学校沾染上她的气息，她的话语，却早已在我们中间流行起来。在深圳长大的我们，对于她夹杂着武汉话的汉语很是好奇。一次次顽皮地鹦鹉学舌，引来的总是她宽容的眼神。每当她讲课到激情飞扬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两句通俗又引人发笑的话语,像“聚光”、“借鸡下蛋”……久而久之，倒成了原本沉闷的数学课上的一丝娱乐。 是啊，我承认，当时的我们可以说是一群白眼狼。她担心我们的成绩，经常用休息的时间找我们补习。我们却总是贪玩，躲避着她的补习。真是可笑，当时，我们竟没有顾虑她的感受，还自以为自己的做法很酷。而她，也从来不去告状，只是经常一个人叹气。一次，看到她在阳台边拍掉手上的粉笔灰，一边叹气的背影，我竟就无情地走了过去。慢慢地，我们开始嘲笑她的每一个细节。评价着她的红腰带，讽刺着她的红舞鞋。谁都没有注意，她的笑容慢慢减少，身体越来越差。 如果不是发生了下面这件事，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去珍惜于她在一起的时光，这似乎是对我们无知的惩罚，残酷的生活，让她患上了肺癌。 当班主任告诉我们这件事时，我们愣住了。我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我们这么近.所有人都在沉默，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我的一样，我只是一边边在心里说：这不是真的！ 我害怕这个事实，它会让我回想起我们对她的种种不是，让我内疚，受自己良心的折磨。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真的没有再回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捎来。我第一次发现她在我的生活里是如此重要，听不见她的“聚光”，我每天都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很晕．我才发现生活的残酷，它就这样把一个人从我眼前蒸发了。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忍受着自己的责备。那几天，我像一只木偶一样，精神恍惚。到这个时候，我才回忆起她对我们的好，她的话语，她的微笑，她来的简信……让我越发想见她，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哪怕是徒劳也好。冬日的阳光撒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透心地凉。 一周后，我们组织了捐款，高老师也为她写了诗。此前，我始终强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在听到那首诗的时候，哭到匍匐在桌子上不住地颤抖。我内心的愧疚超出了我的想象，像绝了堤的洪水，疯狂地奔流着。我不知道怎么去制止它，更不知道怎样去填补这个伤口。虽然光我们班捐款的数目就三万多，大家的脸上也都轻松了一些，但我知道，这比钱远远不够去补救我们以前造下的孽。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我疯狂地决定，我要去武汉．去见她。 这一次，爸妈出奇地支持我，期末考完第二天，我就动身去了武汉。 飞机上，我一直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阳光从机窗外照进来，恍惚中，我又看到了她的笑容，我伸想去抓住，但那只是幻影罢了。我想，我真的疯了，对么？！ 最终，在医院门外，我见到了等了一上午我们的她。明明生着病，她还是那么照顾我们，我的眼睛，又湿了。她站的地方正对着阳光，她瘦了，憔悴了，但依然笑着，暖暖的，我突然感到有一股热浪传遍我全身，二十几天来的内疚，终于卸下了。 她牵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我紧紧地握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心，慢慢地走着。我侧过脸，正看到她望向远方。她的眼里，闪闪发光。看着她的眼睛，我在心里默叹： 聚光，那光，是爱，是希望，是善良，是宽容，是我的陈卫华老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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