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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与墙

 流年墨香 2016-08-25

南宋似一堵高高的城墙,隔绝了外敌,却也将他死死禁锢,令他动弹不得。

                                                                ——题记

若要说起辛弃疾,我定要将他比作风。辛弃疾是一阵风,却也不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他是西北的狂风,携着万千泥沙,造一场“北风卷地白草折”。

这场风以弃疾为名,利可杀人。年少时他血气方刚,统帅千军,单枪匹马斩杀贼寇;锐不可当,突入敌营,生擒叛将,率万人归朝。少年英雄,是帝王手中的利刃。他那时满怀雄心壮志,一心愿化作呼啸狂风,吹遍大江南北,收复失地。

可叹事与愿违。南归的他,手中立即被夺去了钢刀利剑,唯余下一支狼毫软笔。他再也没有机会驰骋沙场,血溅战袍,只能笔走龙蛇,泪洒宣纸,向历史发出一声悲壮的呼喊、遗憾的叹息和无奈的自嘲。

他本是以身许国,准备血洒大漠、醉卧沙场、马革裹尸的,可南宋却迫使他远离沙场,英雄无用武之地。

因此若说辛弃疾是那西北大漠的狂风,那南宋,定是阻碍风的坚固城墙,任凭狂风肆虐咆哮,也无法撼动它半分——

他作为南宋臣民生活了四十年,却有近二十年被闲置一隅;幸得启用的二十多年间,却遭三十七次频繁调动。可怜他一颗炽热爱国心灼灼燃烧,不停上书、谏言、练兵、筹款,时刻准备奔赴沙场。但如此作为,又怎么不让主和的朝廷心烦,不让他四周的城墙越筑越厚呢?

他临江水,望长安,登危楼,拍栏杆,只能热泪横流。金瓯缺,月未圆,山河碎,心不安。

我曾读过他那首沉郁悲怆的《永遇乐》,随他“细参辛字”,叹一回“艰辛”、“酸辛”、“悲辛”;也曾同他大醉一回,吼一声“可怜白发生”。难道这本该恣意张扬的风,也因墙的阻挡而滞涩了吗?

不!风,是无处不在的,再坚固的墙,也许风摧毁不了它,可墙,也永远不能阻止风的脚步!

辛弃疾就像一块生铁,在风云变幻的时局中时而被千锤万击,时而被扔入冷水中淬火。可也正是一次次的打击与冷落,才使他越发坚实,铁骨铮铮——

八百载前的那一刻,沙场上少了一名武将,文坛上升起了一颗巨星。

辛词不是用笔挥就的,而是用刀剑刻成的。那字字皆是血泪,是一头困兽在这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声不甘、不屈的怒吼。

我们常把苏辛并提,却不知道苏轼的豪放止于“大江东去”的山水之阔,而辛弃疾的豪放却有民族仇、复国志炼其词魂,有胡尘飞、金戈鸣壮其词威。辛弃疾,只有在不断地被政治碾压、打击、扭曲之后,才会形成独属他的韧性,才能真正地被称为辛弃疾!

以行伍出身,以武起事,却卒以文为业的他,终将自己的灵魂化作了狂风,刮过城墙,扫过大江,吹响中原大地,四海神州。

他的灵魂乘着诗词之风,破除了南宋城墙的的桎梏,吹过金戈铁马,吹过烈日狂沙,吹过千山万水,吹过历史烟云,吹过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上。

在数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不得不承认辛弃疾是一阵狂风。南宋暗无天日的高墙造就了他,却也永远挡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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