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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大师王三虎:活用经方巧用药

 judaifu 2016-08-27

关键词:活用经方


“经方”即《伤寒》《金匮》方,因其为经典故称之为经方。历代诸贤,上下求索,对经方药味少而精、出神入化的微妙之处研究至深,达到了见微知著的境地,使经方的疗效长盛不衰,充分体现其生命力,至今仍有效指导着临床。那么,如何才能真正地遣方用药呢?




那几年,我常常为治好某一疾病的出奇制胜而在梦中笑醒。


我在西中医科上门诊的时候才三十岁出头,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教师头晕,经常找我看病,始终不得要领,效果不明显,有一次我看到她舌体胖,这个主症让我想起张仲景的“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为了验证是不是这样我就直接用了泽泻汤,泽泻 30 克,白术 12 克。泽泻汤用了3 副以后,效果特别明显,这是经方带来的惊喜。自从我认识了泽泻汤之后,便把它用于好多病,尤其是脑瘤,我一般是用温胆汤合泽泻汤,升清阳、降浊阴、化痰湿,效果可靠。

 

还有,我对寒热错杂认识问题这一经方思路的不断应用,为我打开临床局面、建立初步患者群发挥了积极作用。我在 1993 年 8 月 13 日接诊了一个大学毕业生,25 岁,已经工作两年了,他在门诊向我描述了他多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是这样说的“头、面、胸、胃发烧,头重,脐臀寒凉,腹痛 5 年,从学校到工作后多年,服用滋阴潜阳、引火归元之类中药百余剂,丝毫无效,而且有一个老医师用附子、干姜竟各达 30 克,结果热增寒加,痛苦异常”。他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我,查体示其舌质偏红,苔中间黄,脉弦,我想这 20 多岁的小伙子何以肾虚到如此程度,而且用热药反而加重,分明属于上热下寒、寒热格拒。故用张仲景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加通行督脉之药,这个方子是:干姜 10 克,黄芩 12 克,黄连 10 克,党参 12 克,鹿角霜 12 克,甘草 10克。4 副药,水煎服,药后寒热均减,头目清爽。继用上方 5 副获愈。张仲景在《伤寒论》第 358 条讲:“伤寒本自寒下,医反复吐下之,寒格,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主之。”这个病例不完全和张仲景的条文相同,但热格于上、寒凝于下是成立的,所以能取效较速。

 

1988年至 1994 年,我用半夏泻心汤基本不加减治疗胃炎,我们老家的患者常带胃镜录像找我开药,一看往往是几个人同时看,我还是予半夏泻心汤。随着阅历的增加,我还是有所加味的。首先是大枣要不要用,如果按大枣甘不利于中满(痞),应该去,但是大枣汁液浓厚,正是保护胃黏膜的药,正是抵制干姜等辛味药刺激的药,所以不能去。炙甘草要不要去,也不能去,虽然甘容易中满,但是调和中气也很重要,就是量不要大,这就是一个配伍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用党参还是人参,我主张内科杂病用党参,一般是 6 克、15 克、18 克,很少用到 30 克。在这个基础上,我一般治疗胃炎用半夏泻心汤,多半加连翘、蒲公英,因为这两味药都能疏肝和胃,都治疮痈,这多少有胃炎从痈论治的思路。同时,如果咽喉不利,我非常注意咽喉炎和胃炎的密切关系,往往加木蝴蝶 12 克,因为木蝴蝶利咽疏肝和胃 , 一药三用,非常合适。以胀为主的话,加枳实、厚朴;以痛为主,加元胡 12 克、川楝子 12 克。当疼痛范围扩大,向脐发展,我一般加高良姜和乌药。如舌上干燥,脉弦,我一般用百合、香附为对药。还有两药值得注意,当归在治疗胃病上非常值得重视,很多人认为当归养血和血,不不不,当归就是和胃的,当归建中汤的作用比较多;桂枝和胃气降逆,散寒疏肝效果都非常好。

 

1990 年前后,我在西中医科门诊碰到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病例。这个女青年姚某,18 岁,西安火柴厂的工人,现在火柴厂早都没有了,但是这个事却深深地记在我的脑海里。姚某是 1992 年 12 月10 日就诊的,主诉是入口即吐 3 年,3 年前因为不明原因出现饮食入胃即吐,反复在各地大医院就诊,均以神经性呕吐诊治,先后住院 4 次,中西药均不能达到止吐的目的,当时的记载是“形瘦骨立,面容枯槁,肌肤甲错,神情淡漠,行走需人搀扶,饮食入胃即吐,口唇干,饥饿难忍,大便干结,5 ~ 6 日一行,舌稍红而干,苔薄,脉弱”。因为这个女孩有文化,看病时间长了,对病况说得很清楚,我问:“你胃里觉得热,那用过什么药?”她说:“开始用大黄甘草汤有效,再用就不行了。”我说:“既然是胃火,用大黄甘草汤不行,说明热只是一个方面,应该还有寒。”考虑到以吐为主,我用的是乌梅丸。“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就是这个“吐蛔”限定了我们的眼目,其实乌梅丸不仅仅是治久利的,也是治呕吐的。我在众多寒热并用的方子中选用它就有这个意思,当时的方子是这样:乌梅 12 克,细辛 6 克,肉桂 4 克,干姜 10 克,附子 8 克,川椒 10 克,黄连 12 克,黄柏 12 克,当归 12 克,党参 12 克。3 剂,每天 1 剂,吃药后自诉呕吐稍减,胃中饥饿,能吃一点东西了,大喜过望,效不更方,继续用前方 3 剂。以后每日可食饼干三两而不吐,但是胃中饥饿不止,仍不能进食其他食物,舌红略减,脉弱。再用上方 6 副,已经能进食少许蔬菜,饼干半斤仍不能止饥,又出现了烦躁,我认为这是亏空太多,尽管我当时也嘱进食稀粥、菜糜滋养肠胃,不可过量,同时我觉得寒邪有所缓解,在上方加了栀子 12 克、淡豆豉 12 克、麦冬 12克,吃了药以后她就能逐步吃其他东西了。


现在看来,这个女孩之所以以后没有再找我,说明我当时年轻,经验不足,辨证是辨对了,但辨病上有问题。因为辨病就有病程的问题,辨病就有主要病机、疾病演化规律的问题,我们只是一个方子有效,但是并没有解决她身体亏虚及以后如何一步一步康复的问题,在当时我的水平还达不到,尽管在当时一个乌梅丸把她几年的呕吐治好了,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现在想来,我忘了《伤寒论》第 398条“病人脉已解,而日暮微烦,以病新差,人强与谷,脾胃气尚弱,不能消谷,故令微烦,损谷则愈”,还缺少步步为营的战略眼光,病案就到这里,而我们的思考却不能停止。我们中医说辨证论治是长处,沾沾自喜,我认为,辨证论治是长处,但我们是以丢掉辨病论治为代价的,这个教训是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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