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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童言无忌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君王是可以不早朝，但掌门依旧要晨起练功讲经，一日不可怠。这就苦了赵敏，每一日晨光初露之时便要被摇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事情自从上了峨眉山之后就不复有之了。即使是过了十几年的光景，赵敏还是依旧为此叫苦不迭。 特别还是昨日忙碌了一整天的宴席。 “芷若，你一个月好歹也给自己歇息几天呀，每日晨起，敏敏好困啊。”赵敏揉着惺忪的睡眼，说话间伴随着两三个呵欠。 “那你就去和泽儿睡一床吧，反正你们俩都是赖床不肯起的懒人。”勤勉的周掌门此时已下了床。 “姐姐这是赶敏敏喽？”意识尚未完全苏醒，拌嘴的神经倒是活跃。 周芷若瞧了瞧床上欠着身子不肯起床的人，脸上昨夜的倦容尚未褪去，着实有些心疼。周芷若心知敏敏本不必要早起，只是这丫头有个作茧自缚的坏毛病，就是睡不了回笼觉，清晨若是被叫醒了，再睡下去，便是很难了。 但是自己每日晨起根本就没办法不打搅她的清梦嘛 ！——手脚统统撂在自己身上，还枕着自己的胳膊，要想不弄醒她就起身，真的难于上青天。 想到这里，周芷若唯有在心里叹一口气，走上前轻点那人的额头，道:“我就算赶你，泽儿那么大还不想和你睡呢。” “那可不见得，你那么大了不还是想和我睡？” “你！赵敏你到底起不起床？”尽管已熟捻赵敏不正经的模样，芷若仍是红了脸，索性撇下那人梳妆去了。 不消片刻，二人并肩出了厢房。 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童声，“娘，娘亲。”二人回身，看到磐泽正从花园的小亭子里跑出来。 “泽儿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周芷若拿出手帕轻轻揩去女儿额头上的薄汗，“整天到处跑，出了汗要着凉的。” 磐泽笑嘻嘻地说，“娘，因为今早竹山哥哥带孩儿抓蛐蛐，睡晚了就来不及了。” 被女儿一提醒，周芷若才想起来，昨日殷梨亭家公子非要留在峨眉山上玩耍，他爹爹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下来，他们夫妇二人正好也去周边拜访故人，隔几日再回武当。 “捉蛐蛐有什么好玩的，改天娘亲带你们骑马去。”一提到玩，赵敏顿时来了精神。 “好呀好呀，娘亲我们今日就去吧！”小人儿高兴地蹦了起来。 “今日……”赵敏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昨日你娘亲太劳累，伤着腰肌，改日吧。”周芷若不紧不慢地接下话茬，一只手轻轻地揽上赵敏的细腰。 “哦……那娘说话算话，改日一定要去啊。”小人的笑脸耷拉了下来。 “好啦，你娘要去讲经了，今日放你一天，去找竹山玩吧 。”赵敏俯身，捏了捏女儿的小脸。 虽然不得骑马，但不用听经也是一件乐事，小人儿告别她二人，欢快地跑走了。 西厢书房里，竹山正教磐泽习书法。 虽说赵周二人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不通晓，可术业有专攻，书法上自然是比不过武当的遒劲。 “磐泽妹妹，你的名字这般复杂，是你娘起的吗？”竹山运笔写下一个“磐”字。 “不是的，娘亲说是一老道起的，娘亲还说是希望泽儿处事要如磐石坚定踏实，做人要像水一般圆滑变通。”磐泽歪着脑袋看那墨渍蕴开在洁白的宣纸上。 “老道？你的名字为啥要让一老道来取？”竹山放下笔，两个饱满的楷字已落在纸上。 磐泽蹙眉想了片刻，回答道，“娘也没说清楚，我只知道这老道于我出世有恩，所以就听得他的话了。” “是有什么恩呢？”竹山按下一枚朱文图章。 “这个泽儿就不知道了。”磐泽扁扁嘴，心下也生了好奇。大抵是身边鲜有人问起，她自己也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那你去问问你娘和娘亲，我娘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磐泽妹妹日后还可去报恩呢。”竹山虽不比磐泽长多少岁，道理倒是懂得。 “那倒也是。”磐泽小声嘀咕着。 “磐泽妹妹，我给你研磨，你来写吧。” “嗯，有劳竹山哥哥了。” 今日峨眉事宜不多，傍晚时分，周芷若早早地回到东厢的寝室。本想着休息片刻便去西厢唤泽儿用晚膳，不料一推门便看见磐泽正坐在赵敏的膝上，大小两个人言笑晏晏，这番听见声响正回头看过来。 “娘！”小人脆生生地唤芷若，跳下来，扑到她的身上去。赵敏起身走向她，柔声地说，“今天的事情不多呀。” 周芷若虽然平日里忙于门派中的事物，但从不愿耽于与妻女相伴的时间，泽儿也常常跑到这里同她娘亲玩闹，说来她们母女俩的倒是更亲近些。 晚膳的地点自然就改到了东厢房。 “今日和竹山玩的高兴吗？”赵敏夹了一块烧肉给磐泽，峨眉山上多素斋，难得的肉食都是赵敏跑到小厨房里拜托厨子另做的。 “嗯！竹山哥哥教泽儿书法呢。”磐泽大口吃着饭，嘟嘟囔囔地回答 “武当的书法啊，那泽儿学的如何？”周芷若看着女儿，眼底里尽是温柔，“慢点吃，娘又不和你抢。” “孩儿学了自己的名字，竹山哥哥还说孩儿的名字意义好呢。”磐泽放下筷子，咕嘟灌了一口茶水。 周芷若瞧着女儿，心里想，这孩子行事豪迈，真是没有半点汉人女孩子的矜持，耳边仿佛又响起某个人的振振有词的声音，“她可是半个成吉思汗的子孙呢。”心到此处，芷若忍不住笑出来。 “娘你笑什么？”小人放下茶杯，一对乌溜溜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芷若。周芷若心下念想，这双如水的眼眸真是像极了自己，仿佛照着铜镜之时的对视，一时竟忘了答应。 “你娘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笑，大概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赵敏一本正经地误导着孩子。 周芷若回了神，挑眉瞪了赵敏一眼，说道，“别听你娘亲胡说。” “对了，娘亲， 孩儿有一事想问您。”小人忽而一脸正经的模样。 “什么事情呀？”赵敏往嘴里送了一片豆腐。 “孩儿想问问娘亲，您从前说那个赐名孩儿的老道对孩儿到底是什么恩情？” 小儿话音刚落，赵敏便庆幸自己刚才吃的是豆腐，不然这一会肯定已经被惊得噎住了。 “这……泽儿今天怎么问起这个了？”周芷若放下筷子，眉间微蹙。 “竹山哥哥告诉孩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说那老公公于孩儿出世有恩，孩儿想问了清楚，日后可以报答那位老公公。”看小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芷若有欣慰也有心焦，怕就怕孩子打破沙锅问到底，三言两语还真是解释不清。 “况且孩儿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嘛。” 刚想着怎么敷衍过去，这孩子又一个问题让周芷若猝不及防。 怎么说?周芷若向赵敏递了一个眼神。 赵敏倒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告诉懵懵懂懂的小儿， “你呀，是那老道乘仙鹤送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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