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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彷徨 再说那纸包的事。 翌日，二人返回峨眉，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天下来，两个人竟没说上几句话。周芷若心里清楚赵敏的犹豫，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份担子，彼此都不想让对方独自担负，可又无法拆解开来，这不像那些江湖恩怨，能够并肩，最是爱莫能助这四个字让人恼。 周芷若想着想着，脚下已经回到了她们的住处，刚推开门，就被一个身影拦在了门口。 “给我！”那人皱着眉，紧紧地盯着自己。 “给你什么啊？”明知故问。 “那个。”反正你我都心知肚明。 “不给。”不陪你玩了。 “乖，先让我进去吧。”周芷若低声哄着那人。赵敏还想争辩几句，但只是扭了扭身子，放周芷若了进屋。 “敏敏，我们不是在山下说好了吗？”进了屋，周芷若探寻地问着赵敏。 “才没有，我说的是明日再说。”那人的秀眉拧着松不开。 “今日再议又如何？难道敏敏要我把昨夜的话再说一次吗？”周芷若拉着赵敏坐到床边，她触到赵敏手心密密的汗珠。 “第一，你是峨眉掌门，那么大的一个门派你就扔下不管啦？”赵敏伸出一根手指，摆出要讲道理的架势。 “敏敏素日里缠着我陪你下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这……这是两码事！第二，你时常需要抛头露面，整天挺着个肚子像什么样子。” “这江湖里哪一个不知道峨嵋掌门已嫁了人，嫁人就会生子，天经地义。” 赵敏心下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仿佛最有力的两条都被芷若轻松化解的差不多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第三，我，我肯定照顾不好你的！” 周芷若忍俊不禁，嗤笑起来，赵敏急得直跺脚，“总之，还是我来吧！” “好啦，不要找借口了，我不需要你特别照顾，倒是你呀，整天翻墙串院，东奔西跑的，我还不放心让孩子呆在你的肚子里呢。” “那峨眉怎么办？”赵敏的口气似乎软下来了。 “我又不是十个月都只能足不出户，到了最后那段日子，恳请静玄师姐代理掌门职务也不是不可，你就别担心了。”周芷若顿了顿，将那人拉入怀中，在耳畔低语， “更何况峨眉于我，怎么重于你呢？” 赵敏叹了一口气，不再作声，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地相依偎着，良久无言。 又过一夜，清晨，天刚蒙蒙亮，周芷若感到轻轻地晃动，睁开惺松的睡眼，看到枕边的人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还没等她完全醒来，就听的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盘绕， “芷若，那东西在哪里呀？” 周芷若又好气又好笑，敏敏还惦记着呢，干脆眼一闭，“反正就在这屋子里。” “怎么可能，我找了一晚……”意识到自己失言，赵敏赶紧关上嘴巴，默不作声，心里祈祷芷若刚睡醒没有在意。 “这么说，敏敏是一夜未眠喽?”果然是不能抱侥幸心理。周芷若欠起身子，戳了戳赵敏的眉间，“你呀，莫要再想了，这事儿你勉强不来。” “我偏……唔” 两个字刚出口，唇舌已被侵占，一番意乱情迷，赵敏险些不知身在何方。 片刻之后，周芷若起身更衣，临了对床上那个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人说， “请赵姑娘不要整天把追我时的那句话挂在嘴边，不然本座会怀疑你还用这句话去干别的事哦。” 周芷若前脚跨出门去，赵敏便一个翻身坐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心里又在打着小算盘。 那东西肯定不在屋子里，不然芷若把我一个人撇下来，还不给我找个天翻地覆的机会？若是收藏在别处，芷若也是不放心的，那必然就在她身上了。 思索到此处，赵敏忍不住敲敲自己的脑袋，心里骂着自己，就为这事，怎么反倒自己仿佛要算计芷若了，真不该！但话又说回，这事是小吗?严重了说简直性命攸关，实在不愿让芷若冒这个风险。要不就干脆洒脱点，大家谁都不去喝，一了百了。管那什么老道，我们二人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便可以了。 这般想着，赵敏似乎也没那么发愁了，起身去梳妆一番便出了门，准备去讲经堂外候着周芷若。 这边周芷若坐在堂内也是心神不宁的模样，众弟子只管听经念书，只能是静玄师姐看出些睨端。 晨课结束后，静玄走上前行了礼，道，“掌门，静玄有事相问。”周芷若本来神思不定，被师姐唤住后才回了神，二人走进后堂。 “不知师姐何事询问？”周芷若定了定神。 “掌门，并无大事，只是静玄看掌门自下山归来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掌门在山下遇见了什么凶险之事，才这般忧虑呢？” 周芷若自幼父母双亡来到这峨眉山上，静玄师姐将她一手带大，若说这天下除了赵敏还有谁能猜到她的心思，恐怕只有静玄师姐了。 “让师姐担忧了，芷若并未遇上凶险，只是……”周芷若迟疑了片刻，那老前辈说了不可道与外人，可这件事周芷若的心里也悬着，平日里的诸事，不便言传的，都讲与敏敏就好，而这件事……唉，罢了，只要不细说也无妨吧。 “只是芷若犹豫可不可养一孩子。” 静玄怔了怔，没想到只是为了此事，便宽慰道，“掌门何必为这点小事忧心，明日便叫门中弟子下山寻一满月的孩子抱上山来可不是不可的。” “师姐，不是这样的，芷若，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呀！”静玄吓得懵住了。“掌门，你要抛弃赵姑娘了吗？” 脑袋昏昏沉沉的周芷若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会引起误会，赶忙解释，“不是不是，芷若没有要始乱终弃，况且……况且这孩子也是敏敏的。” 静玄师姐顿时觉得真是人活一世，什么事情都能见到了。且不说这女子能够相恋， 眼下这般还能生育子嗣真是让她实在难以相信。“师妹，师姐的见识虽不如你广，但也知晓这两个女子无法生养的呀”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师姐只当是芷若遇见仙人指点，眼下，芷若能不能要这个孩子，才是真的想请教师姐的。”周芷若有些着急，不愿瞒着又不得不瞒着的心让她焦灼。 “那师妹自己心中做何打算呢？” “芷若是想要的，只是若有了身孕，还烦劳师姐处理门中事务。” 静玄听了，心下便知晓芷若已下了决心，不过是代理职务，这有什么让小师妹如此担心的呢？ 忽然，周芷若半跪行礼，猝不及防间，听得周芷若郑重地恳请: “芷若心知此举大有风险，万一有什么差池，还请师姐务必接任掌门之职！” 原来竟是这般，静玄看着周芷若，依旧是从前小师妹的模样，却担负了那么多的责任，想必生育之事也是她自己揽了下来的吧，江湖人都道那小郡主敢爱敢恨，师妹的隐忍和倔强的坚强亦令人钦佩。 静玄的眼角泛着泪光，扶起芷若，说道，“掌门莫要胡言，倘若当真有那一日，静玄定不辜负掌门所托。” 讲经早已结束，却迟迟不见周芷若的身影，赵敏等在门外甚是无聊，便在花园里随处走走打发着时间。夏日炎炎，院子里一派生机勃勃之景，赵敏心想，这般良辰美景有人执手相看，人生如此，真是万般惬意，能得一相爱之人，纵使是弃了天下又如何呢？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两个女子的相爱更是教人耽之甚深呐。 赵敏从前没有爱过谁，连张无忌也不能算，若实在是有些什么，顶多是个执念，而周芷若于她，不要说刻骨铭心了，那是生生世世，来生再世也想要厮守在一起的人啊。常人言，爱一个人就会想要和她生活，和她一起有所盼望。眼下她俩早已朝夕相伴，那么这个盼望是什么呢？赵敏心里隐隐的知道，她亦知其实自己怎么会不想要这个盼望呢？只是不愿心爱之人只身赴险。而那人又何尝不是这般念想呢？ 罢了罢了，怎么如今这般优柔寡断起来？这并不像她敏敏特穆尔，但世间之事，凡是牵扯上一个情字，仿佛都变的难以抉择了。赵敏想要这个期盼，也想要她所爱的人无忧，除了自己去做，别无他法。赵敏心里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那个纸包。 静玄师姐离开后，周芷若独自坐在后堂中，思忖着，峨眉算是不必再多担忧了，但眼前最重要的是速战速解，敏敏那小丫头的花招太多，保不准会出现什么差池，这件事，是决计不能让她来做的，不必说那药物本身是否可信，就仅仅是那十月怀胎之苦也是万万不愿她来承担的。 二人各自打着主意，是可谓文人所言，情不知何处起，一往而深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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