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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日前对四川纳溪李铁军父女的再次起底，让我想起了六年前的场景。为了完成《父亲宁可坐牢，不送15岁女儿入学》报道，2010年我曾多次和这对父女交流、沟通。其中一次，我还喝了点他们自酿的桂花酒。父女俩关于中国历史上四大丑女的探讨，那首永远拉来拉去的小提琴曲“梁祝”以及秘而不宣的研究成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唯一的变化就是李铁军的女儿李婧磁当时还是一位未成年人，现在则已经21岁了，算是一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李铁军都以一个反体制的符号化人物而存在。2005年，当62岁的李铁军决定不再让自己年仅9岁的女儿进入课堂，而是由自己一个人在家教育时，他的这种行为，契合了公众对于现行教育的不满。电视台频频向这对父女发出邀请，面对摄影镜头，李铁军也侃侃而谈，这是这对父女最为荣耀的时刻，在不止一次的场合中，李铁军对现行的教育体制予以了猛烈的抨击并声称，他将把女儿培养成为伟大的科学家，顿时，四周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那一刻的李铁军，多少显得有一些志得意满。 在完成了对李铁军反体制英雄塑造后，接下来媒体又进入了下一个议程设置，那就是将李铁军父女作为“在家教子”的样本进行各种分析。但实际上，以在家教育讨论李铁军父女其实意义不大，因为从其最终走向来看，他们确实在家，但却真没有多少教育。作为一名高小毕业生，李铁军也曾向媒体表示，自己的文化程度撑死了就初中生水平。虽然唯学历论已被这个时代所摒弃，但一直以来，对于李铁军能够教授给女儿什么知识和李婧磁最终学到了什么知识，都是一笔糊涂账。虽然他们口中时不时冒出一些神秘而又宏大的词语——生命科学、人体磁场、恐龙灭绝……但实际上除了他们父女，已没有任何一个第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学习并掌握这些知识的。 作为一名“在家教子”的父亲，李铁军其实还是一名违法者。当听说李铁军不再让女儿在学校念书后，李婧磁之母，当时正在外面打工的李安素匆匆返回纳溪，将李铁军诉至法院，一是请求法院判决女儿由自己抚养。二是即使女儿不归自己抚养，李铁军也应依《义务教育法》必须送孩子到学校。最终，由于李婧磁坚持要和父亲一起生活，李安素争取抚养权一事宣告失败。不过，法院也作出判决，由于李铁军行为违反《义务教育法》，限令李铁军务必在判决生效后5日内将女儿送到学校。 种种迹象看来，李铁军是一位对规则满不在乎的人，世间的法律，对他似乎约束不大。这从当初李铁军和李安素的结合就可知道，两人虽然育有一女，但并没有扯结婚证。作为非婚生女，李婧磁一直都没有上户。现在李婧磁已经21岁了，但从父女俩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为户口这个事儿着急、忙活过。一切看来，户口这东西只能约束世俗之人，他们父女现已站在了世俗之外，户口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铁定心肠要在家中教育女儿后，虽然对纳溪法院的判决不服，但李铁军并没有提起上诉。在他看来，上诉都显得多余。面对判决，李铁军只说了一句：“即使把我抓去坐牢，我也要在家里教育女儿。”此事最终就这样不了了之。法院判决成为了一纸空文，而李铁军也再没有将女儿送到学校。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由于缺乏可操作性，一些所谓的法律其实充满了无力感。比如《义务教育法》明确：“适龄儿童、少年的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监护人无正当理由未依照本法规定送适龄儿童、少年入学接受义务教育的，由当地乡镇人民政府或者县级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门给予批评教育，责令限期改正。”但真遇到李铁军这样的父亲，通通都会失效。 总之，法院姿态性地作出一个判决后，一切又全都归于平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一个机构以上门走访的方式，对李铁军的教育进行一个考察或者评估，而女儿，似乎也就彻底沦为了李铁军的“私产”，他愿意怎么教就怎么教。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履行监护职责或者侵害被监护的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经教育不改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有关人员或者有关单位的申请，撤销其监护人的资格，依法另行指定监护人。”换句话来说，如果经过考察评估，李铁军的教育方式确实会损害到未成年人李婧磁利益，法律是可以撤销李铁军监护资格的。但实际上，相关人员和有关单位一向都显得极为神秘，在李婧磁11年的成长生涯中，相关人员和有关单位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对于整个社会，李铁军父女其实是人畜无害的。李铁军有退休金，虽然不多，但至少可以确保父女的温饱。他们并没有过多地打扰这个世俗社会，虽然和周围的邻居接触不多，但他们一直都做到了文质彬彬。李婧磁偶尔需要练琴，他们也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时间，以尽可能少地扰民。他们始终以一种他者的姿态与这个喧嚣的尘世保持距离。而唯一值得担忧的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李婧磁确实缺少一种与人交往的能力。一旦七十多岁的父亲去世，李婧磁可能会连生存都存在问题。当然，这种世俗的难题对于李铁军而言那也不是问题，他大手一挥：“要生存还不简单。捡垃圾也就可以啊！” 就像李铁军当初信誓旦旦地称要将女儿培养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一样，李铁军说捡垃圾也可以生存时的语气也透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和真诚。在他看来，一切都可期待！而一切也都不是问题！ 任何未经授权转载或抄袭行为一经发现坚决举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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